第五十八章 淶流河之戰（二）
第五十八章淶流河之戰（二）
遼軍此次中路軍主將是宗室耶律戈斜，一個世代生長在析津府的貴族。WenXueMi.CoM城市的生活，以及優越的環境，讓他從小就養成了眼高手低的作風。
而當他手握二萬大軍，甚至是在他眼裏大遼最‘精銳’的部隊時，那深入骨髓里的孤傲，更是表露了出來。
就在行軍路上，他就已經在幻想自己如何大破敵軍，剿滅女真草寇，然後得到天祚帝陛下的接見，被賜予無數珍寶、美女，和高官厚祿……一想到這些都在等着自己，他渾身就一陣急躁，更是不滿遼軍的行軍速度。
在他的心思中，女真人已經和財物、賞賜劃上了等號。
“行軍速度還要加快，必須在明天渡過淶流河！”
“可是統治大人，我軍自開拔以來連續行軍二百餘里，已經是人困馬乏。我騎兵部隊離步兵更是足足有三里的距離……若是兵疲之時遇到女直突襲，恐有戰敗之危。”
這支遼軍中還是有明白人的，副將李存勖就勸言道。可是他的話對於已經被功勛的渴望沖昏了腦子的耶律戈斜來說，不過是空氣而已：
“區區蠻子，也只有與五京鄉丁作戰的勇氣，如何敢觸我大軍之虎鬚？況且倘若我軍行軍慢了一步，讓他們逃進深山老林之內，可就無法剿滅了！”
副將一聽，倒也有幾分道理。若女真人真的和遼軍玩起游擊戰，那可就頭疼了。這樣一來，似乎確實要趁他們下山，兵力集中的時候一舉擊敗他們，全殲這支叛軍。對於從沒有見識過女真軍驍勇的析津府軍而言，作出這樣的判斷實屬尋常。
遼軍加快了腳步，直奔淶流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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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在馬上，耶律戈斜心中開始出現了淡淡的疑惑……
距離最後一次攔子軍彙報已經是兩天前了，這二天來派出的三十名遠探攔子軍就彷彿是失蹤了一般，不見任何蹤影……雖然耶律戈斜自大，卻也並非是完全的無能之輩。他也微微感到事態似乎有些不尋常。
算了，反正淶流河就在眼前，等過了河后再就地駐紮，好好休整一番。
帶着這樣的打算，他的心情輕鬆了不少。
遠遠地，已經能看見那條被白雪覆蓋，冰凍的淶流河了。只要渡過此河，就正式進入到了女真人的勢力範圍，也意味着真正的戰鬥即將展開。
隨着第一批遼軍前軍走上冰面，耶律戈斜的心情也變得輕快起來。到時候只需要找到女真人後，哼哼～就看我析津府大遼勇士如何挫敗這幫子蠻夷吧！
前軍順利渡河，在零下三十度的氣溫下，他們腳下的河水早就凍成了一座大冰塊。唯一需要注意的，也只是腳下防滑了。
見前軍通過，戈斜命令大軍先行；為了防止冰面破損，他特意將八千騎兵排成四列，小心翼翼地走在冰上。從遠處看，彷彿一條長龍行走在河面。
耶律戈斜騎馬在中央，悠閑地打量着部下們緩慢的步伐。就目前來看，差不多一個時辰也就能過河了。看着這些行走在冰面上，疲憊不堪的部下，戈斜心想過了河就原地休整一番，烤一烤火，再吃點熱食，讓部下補充體力后，再和女真叛軍決戰！
“加快步伐！過了河就吃熱的！”
“萬歲！”一聽有熱食吃，腹中早已空空如野的遼軍不禁歡呼了起來。他們這些常駐燕京的遼軍，又何曾吃過這種苦頭？不過大半天沒進食，這肚子感覺就已經要被磨破了。
耶律戈斜笑了笑，他對部下們的反應很滿意。然而，就在這時，他卻似乎聽見腦後發出一陣輕響。
那是弓弦的抖音，和羽箭摩擦空氣發出的聲音。
‘嗖～’
就在耶律戈斜的背後，數千隻羽正帶着寒光飛向排成行軍路線的遼軍。
若是在往常，女真人的箭雨必須要在三十步內發射，才能射穿遼軍的皮甲。若是鐵甲，則必須在十步內。這是因為女真人的箭頭大都是骨頭製成，穿透力實在太差。可是現在，這些分明是在八十步外射出的箭矢，卻輕易地穿透了遼軍的甲胄。
‘撲～’
不光是毫無防備的遼軍士兵被射死，就連耶律戈斜的高檔鑌鐵甲，也被箭矢插滿。
一下子遼軍陣型大亂，一半遼軍已經在河面上了，再加上對岸的前軍，留在東岸的遼軍不過四千人。
“完了！”耶律戈斜心中慘叫，現在全軍排成長長的行軍陣型，正是敵軍穿插突破的最好時機！不只如此，全軍被河水分割成兩塊，首尾不相顧，在冰面上想調頭根本是不可能的！
這時，他早就沒有了當初的輕狂，只剩下恐懼。第一次發現他居然離死亡居這麼近。樹林處不斷地射來冒着寒光的箭矢，將處於絕境的遼軍一個個射倒。他一把拔下釘在鑌鐵甲上的羽箭，一看，那是遼軍的鐵制箭矢。
就在他耳旁，他的副將李存勖大吼道：
“聽我將令，全軍集體渡河！本將率領騎兵為汝等斷後！”
在這種危難的情況下，這是唯一正確的選擇。在冰面上的騎兵完全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只能被動挨打。在無法轉向的情況下，只能迅速渡河，等上到對岸后再做戰鬥。這就避免了全軍覆沒，但斷後之人，也死定了。而耶律戈斜，還不想死。
“李存勖，你瘋了嗎！？”
“統治，此戰我軍要麼全軍覆沒，要麼逃出一半，你我身處此岸是絕不可能逃走的。既如此，只能保存大軍了！”說罷李存勖也不理暴跳如雷的耶律戈斜，一轉馬頭領着親衛就沖向了從森林中衝出的女真人。
“大遼勇士，隨我殺敵！”
他的行為鼓勵了遼軍，這些燕地之人並不知曉女真人的厲害，無知者無畏。他們怒喝一聲，紛紛拔出長、短武器策馬跟着李存勖，殺入敵陣。
衝鋒與反衝鋒，在不到百步的距離，兩軍各三千騎兵就殺到了一起。
一時間刀光劍影，隨着鋼刀、長戈的起落而不斷在人馬間飛灑的血珠，為這片白色土地帶來了一絲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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