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結束
有賴秦淵多年來積極不配合的態度，喜歡妹妹的寶兒等了多年也沒等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妹妹，還是只有一個調皮搗蛋的弟弟跟着。
雖則失望，寶兒對着這唯一的弟弟分外包容愛護，很有做哥哥的樣子。
這讓姜杳很安慰。
弟弟大名秦子珏，小名定定。
不同於寶兒生來就省心易帶，定定則活潑鬧騰許多，無時無刻不需要關注，姜杳起先還親自帶他，後來實在是罩不住，奶娘接手過才終於好的。
看着精力過於旺盛的小兒子，姜杳就想起家裏頭從小就讓人頭疼的弟弟姜昔，生怕外甥像舅，長大了也是個上房揭瓦的禍頭子。
但還好還好，定定長大幾歲后雖然也調皮，但該有的分寸還是有，也就是偶爾闖點小禍，不像小舅舅那麼不得安生。
說起弟弟姜昔，姜昔一直嚮往着跟大哥一樣成為帶兵打仗的大英雄，從十三歲就開始磨家裏人讓他去兵營。
起先姜父親沒答應，應是壓了一年時間，才勉強先讓他去京畿大營熟悉熟悉環境。
姜昔在京畿營待了一年，祖母溘然離世。
當這消息傳進宮裏時，姜杳完全不敢相信。
祖母雖然年事已高，但是能吃能睡，體健無疾，她數日前歸家的時候老太太還好好的，怎麼轉眼就……
是無疾而終，祖母未曾受苦，是在睡夢中與世長辭的。
是笑喪，但親人離世總讓人心碎不舍，姜杳為此心緒難過了好些日子。
好不容易等緩過來的時候，外祖父病重的消息又傳來。
外祖父從年輕的時候開始養生，這麼多年也算是繞有成效，但到底抵不過生老病死，近兩年病痛也多了。
病榻纏綿半年多，老爺子也去了。
姜杳難受，卻也更加明白生死有命的道理，更加珍惜與身邊人在一起的時間。
大抵父親也是因此受到影響，孝期過後父親就請辭官職了。
如今姜晢已完全成長起來，足夠獨當一面，禁衛軍交給他，父親很放心地歇下肩頭重任，趁着還有精力，放下一切帶着母親四處遊玩去了。
遊山玩水累了就回京看看兒孫，看夠了又繼續遊山玩水，二老如今的日子過得不知多悠閑愜意。
姜杳每每收到父母寄來的家書與各式新奇好玩的當地特產，眼裏的艷羨藏都藏不住。
“不用羨慕，我們以後也可以的。”秦淵很有信心地安慰道。
姜杳笑了，“怎麼可能，你可是皇帝。”
“皇帝不也有兒子嗎？就跟岳父那樣，把兒子培養起來，重任交棒，自己不就輕鬆了嗎？”
秦淵說著開始暢享起美好的未來，“等寶兒長成了，我就退位做太上皇，帶着你到處雲遊四海，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姜杳想像着那樣的畫面，雙眸都是亮的，“真希望這一天早點到來。”
“會的。”
秦淵撩了撩薄唇，“寶兒的資質極好，又有我悉心教導，要不了多久就能頂事，頂多十年就夠了。”
姜杳怔住，“十年？可是寶兒今年還不到十歲，十年後也不過十八歲而已。”
秦淵挑眉，“十八歲已經足夠獨當一面了，我十五歲就開始出入朝堂了。”
“可你不也是等到二十三歲才登基的嗎？”
“因為皇叔不是讓位。”
見姜杳還有遲疑，秦淵又道，“你應該相信寶兒，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們的寶兒確實是寶，聰慧過人，謙遜仁愛，天生一副明君之相，太傅們多有讚譽。
殿外正準備入門向父皇母后請安的寶兒：？？？
他才這麼小年紀，父皇就開始打他主意了？
＊
容太妃的死訊傳來時，姜杳有種終於都結束了的感覺。
容太妃被幽囚大半生，身邊最後連個伺候說話的人都沒有，空蕩蕩的重華宮，只得她一人，看守的侍衛不會跟她說半句言語。
換做一般人被如此對待，大抵早就瘋魔了。
就比如柳知願。
當年柳知願與秦池一同被幽囚，轉眼從天之驕女變成階下之囚，柳知願張皇、懊悔、怨恨，甚至發癲發狂。
一開始還是裝的，企圖能引起秦淵憐憫逃脫刑責，後來發現無用后她又開始無限折騰，與秦池相互折磨。
狗咬狗，一嘴毛。
起先兩人爭吵動手，院子裏鬧得凶，不管他們怎麼鬧，都不會有任何人阻攔制止。
深入明了外面的看守不會在意他們的死活，也或許是折騰久了沒力氣，兩人漸漸不掐了。
秦池一日日消沉意志，沒幾年就病死了，柳知願沒死，但人已經變得瘋瘋癲癲。
姜杳原以為容太妃遲早也會步柳知願的後塵，但容太妃卻一直撐着清醒，哪怕過得再凄苦，也一直心存盼望地撐着。
她還在盼望着自己的兒子某一日帶兵殺入皇城，坐了江山，封自己為無上尊榮的皇太后，將秦淵母子踩在腳下。
她就這麼等啊等，盼啊盼，日復一日，直到彌留之際。
死的時候眼睛都是睜着。
死不瞑目，可見容太妃死的時候有多麼不甘痛恨，但那又如何，終究是敵不過命。
姜杳輕嘲一笑，讓宮人去處置容太妃的後事。
望向窗外，她不禁又想到柳昊陽。
柳知願和柳琴瑤都不無辜，落到最後這般田地，都是罪有應得，唯一無辜的還是柳昊陽。
但到底天無絕人之路，堅韌有本事的人到了絕境也能逢生。
流放第二年，柳昊陽就憑着在一次山崩中維序搶救人命而立功，之後他又帶領流放地罪犯開墾荒田增產創收，期間還帶頭抵禦過滋擾的流寇，屢有建功。
有了這些功勞在身，秦淵順勢赦免了柳昊陽身上的罪名，還提拔他為地方知縣。
從當初柳家被流放，朝野就看出來睿帝對外家的照顧，如今柳昊陽重新被提上來，也在眾人的意料之中，更何況柳昊陽確實是有功有能之人，是以也沒人說什麼。
柳昊陽當了知縣之後更加勤勉發奮，勵精圖治，三年考評每項皆是優，又很快升至通判，如今更已至知府之職。
最為人稱道的，還是他與李雲兒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
當初柳昊陽落難之時，李雲兒堅決不退親，所有人都笑她傻氣，如今回頭再看，大家又開始佩服李雲兒的慧眼識珠了。
以柳昊陽之才，上面又有睿帝保駕護航，重返朝堂指日可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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