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玄武龜甲
謊話總是那麼難以啟齒又難以自圓,哪怕這個謊言充滿了善意也不列外。
青涯走的時候,二丫牽着柳心慈的手站在桂花樹下,一如楊悠遠行的時候,一雙小手揮得極不情願,但又不得不接受人即將離去的現實,小嘴巴里說著奶聲奶氣的叮囑,帶給青涯滿滿的感動,他不敢回頭,怕小丫頭會哭,只敢故作輕鬆的背着身子揮手告別。
一個月後,百戰將軍謝絕皇帝厚賞,只求皇后鳳首金簪的故事傳遍了金陵城的大街小巷,為人津津樂道,經久傳唱不息。
北山草廬,桂花如雪般飄飄,濃郁花香漫天,桂花樹下,書生之氣全無,換而是眼神堅毅、輪廓分明的楊悠帶着柳心慈和二丫,手握酒杯對着遠方遙遙一敬,道不盡滿腔酸楚.........
而在山腳遠方的客棧,靜候了月余的青涯眺望着依稀可見的群山露出會心的一笑。
“別了,楊悠,好好和你的意中人過日子吧。別了,二丫,你以後一定會幸福的!”
喃喃念罷,青涯轉身帶着渡渡和流蘇一起步入了房中,一陣七彩光暈在關門后郝然亮起,幾秒鐘后又驟然消失,轉眼已是人去樓空......
。。。。。
楓嵐小院。
寒過春臨,細雨綿綿,天氣依舊陰冷,阿九、流蘇還有渡渡圍坐在爐火前,互相沉默,心思不一聽着青涯房間傳出來陣陣聲震瓦礫的怒吼。
好半晌,房門打開,青涯怒氣沖沖的拿着一個空扁的錢袋子走到桌前,重重的摔在桌上。
“喂!狐狸精,過分了啊!這可是我在秦朝拼了老命攢下來的,你就沒想過給我留一點嗎?還給我!”
阿九不為所動,壞壞的笑道,“喲,這位小哥,要不要奴家給你翻翻總賬?”
“那是顧長風欠我的,知道我費了多大力氣才省下來的嗎?我不管,你還給我!”青涯怒氣不減,依舊氣勢洶洶。
流蘇和渡渡相互一視,識趣地將臉轉向另外一邊,如避瘟疫。
“好,姐就跟你翻翻這些年的總賬,臭蓮藕,你給我睜大眼睛看好了。”阿九也不退讓分毫,騰地站起,雙手叉腰,隨手抽出一疊厚厚的冊子。
“算就算!”
一番激烈的唇槍舌戰,青涯垂頭喪氣的敗下陣來,阿九似乎沒準備就此作罷,不依不饒的轉身回房去了,好像還要找些陳年舊賬。
“唉,流蘇,我真的欠狐狸精這麼多嗎?”萬念俱灰的青涯拿着手裏的天文數字欠條,身子軟軟地往椅子上一坐。
流蘇蕪爾一笑,暗暗搖了搖頭,“恐怕不止。”
青涯憤憤不平地揮動着手裏的賬本,“喂。這幾十年我認了,剛才你也聽到了,往前加起來總共有一百多年,一百多年吶!衣、食、住、行,加起來是多少你知道嘛?再說了,我都不記得那麼久前的事,話說你們不會聯合起來騙我吧?欺詐傷殘人士懂嗎?這是犯法的!”
“在明朝,你一次欠我千金。”流蘇輕聲道,說遠了青涯不信,但是在明朝彈指間就欠下千金的事情總該是忘不掉的,一次,僅僅一次,換算成現在的錢幣等於多少,青涯比誰都清楚。
想到這,青涯哽塞不語了,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阿九隱隱傳來翻動物品的嘈雜聲,這個時候想反悔恐怕已經晚了。
相比之下,渡渡的神色更加蒼白無力,見青涯如此,牠不禁低頭掃視了一番身無長物的自己,豆眼瞪得溜圓,咕嚕咽了一口唾沫,欲哭無淚,突然覺得小布袋裏的果子索然無味,再也沒有那股子香甜味了.......
“放心啦,欠你的肯定會還的,就是不知道流蘇公子接不接受以物抵債的交易?”青涯突然咧嘴嘿嘿一笑,拍了拍流蘇的肩膀,態度大變,先前怒氣沖沖的樣子轉眼蕩然無存,阿九得罪就得罪了,反正賬本上的天文數字他也還不起,要是連流蘇這個新結識的土豪都一併得罪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以物抵債?”流蘇眉心微蹙,不像有太大的興趣,也實在想不出來青涯能拿出什麼讓自己心動的東西,儘管他根本就沒有要向青涯追債的念頭,但是青涯卻不這樣想。
“對呀,有借有還再借不難,這個道理哥們懂。”青涯鬼祟的笑了笑,而後單手遮嘴,湊到流蘇耳邊嘀嘀起來....
渡渡想湊近聽,身子才往前挪動了寸許就迎來了青涯帶風的手掌,只得作罷悻悻的呆坐在原位。
須臾,只見流蘇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擰起手裏古樸的長劍道,“若是真如你所說是柄好劍,我再給你些補償也未嘗不可。”
青涯一聽大喜,自誇道,“好劍好劍,絕對是好劍,你等着,我這就去給你取來,說好了啊,得加錢。”想也是,秦朝大將屠睢的佩劍,這貨能差?對此青涯信心滿滿。
可是正要往房間走的時候,就見阿九手裏提着一個包袱走了出來,順勢將青涯攔住,一把揪回了桌前。
“真要算賬啊?我可先說了啊,沒印象的賬單我可不認,愛咋咋地。”好事未遂的青涯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模樣。
“算出來你也還不起,懶得理你。”阿九白了一眼青涯,將包袱往桌上一放,對二人說道,“這是我這次去京城上官家拿回來的靈物,玄武龜甲,也給你們看看。”
“靈物?”青涯有些不屑一顧,“關我什麼事?”
“沒發現這兩次穿越和目標的距離都很遠嗎?告訴你,乾坤梭的靈力已經大不如前了,你要是說不關你事也好,我這就給人家還回去,下次說不定給你送到歐洲或者大海深處的孤島怎麼樣?過個十年八年的,也能把魂晶拿回來,就是用時久了些,你看怎樣?”阿九作勢又要拿起包袱往屋內走。
青涯連忙一把摁住,“別別,既然是這樣,咱們還是留住這個寶貝才好。”
“哦,忘了告訴你,這是我用你身體裏的蓮子換的。”
“我靠!多少?”
“一粒,怎麼,嫌少了?”
“還好,還好。”青涯拍着胸脯長吁道,“這麼多年就只長了三顆蓮子,給你用掉一顆,就只剩兩顆了。”
“知道蓮子精貴,還拿去換烏金軟甲?挺大方的嘛。”阿九訕訕道。
“那不也是情勢所迫嘛,找你要錢你又不肯。”
“我欠你的?”
“哎呀,我欠你的!行了吧?”青涯拿起筆,將賬單上的數字劃去一半,才志得意滿的說,“一顆蓮子,抵消這些賬,怎麼樣?”
阿九又白了青涯一眼,未置可否,繼續說,“拿到玄武龜甲的時候我就試着修補了一下乾坤梭,效果還不錯,上官家老頭子挺大方的,讓我先拿回來了,如果沒什麼事,明天你就啟程去京城送蓮子,上官家老頭怕是熬不了多少時間了。”
青涯極不情願的瞪着雙眼,“喂,還玩起送貨上門了?”
“你可以不去。”阿九拍了拍沉甸甸的包袱,眼神犀利的看着青涯,極具威脅。
“去,去去。”青涯如願的妥協了。
“我、我也要跟着青涯去。”許久沒做聲的渡渡見縫插針道,自從看了阿九算給青涯那一疊厚厚的賬單,牠就產生了疏遠阿九的想法。
“准了。”阿九大手一抬,似是開恩道,然後指了指流蘇,“流蘇也會跟着你去。”
流蘇雙手抱劍,靜默地點了點頭沒說話,青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有這麼一個土豪跟着,可免去無數的後顧之憂。
而後幾人沒再說話,阿九解開包袱,露出一個大約有臉盆大小的深紫色木盒,經精工打磨拋光的盒面有淺淺的紫色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