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烈士歸來
“老婆子……老婆子你快別做飯了，閨女她不好了……”白老漢都喊破了音，跟在劉保軍身後拚命地往回跑。
陳白氏聽見外面的動靜，一手都是麵糰都屋裏跑了出來，看到渾身是血的白芳蘭時，整個人都嚇傻了……
“大娘……快別愣着了，趕緊拿熱水來……”劉保軍氣喘吁吁地抱着白芳蘭大聲喊道。
陳白氏這才回過神來，她好歹也是生過兩個孩子的人。而且他們那個時候生孩子也沒有什麼醫生幫忙接生。家裏窮的人連接生婆都請不起，都是自己在家裏就生了，所以她還是有這方面的經驗的。
陳白氏也有這方面的經驗，再加上13連還有不少生過幾個孩子的婦女，這個時候都趕過來幫忙。
劉保軍把白芳蘭放在床上以後就被趕了出來，他和白老漢守在地窩子外面，聽見裏面白芳蘭發出一陣陣痛苦地慘叫聲，緊張的握着雙手，手指的關節都發白了。
白老漢緊張地來回跺着步，不停地大聲問道：“老婆子咱閨女情況怎麼樣啊？”
“哎呀！別喊了，現在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反正羊水破了，這是要提前生產了。這一會連里連個醫生都沒有，這可怎麼辦啊？閨女啊！你可要撐住了，胡國慶還沒有回來，醫生還沒有到……真是造孽啊！這是怎麼了，都趕到一塊來了……”陳白氏不停地抹着眼淚，大聲含着白芳蘭的名字……
胡國慶等人抬着烈士的遺體一路走回13連的時候，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13連的戰士們渾身上下都是冰雪，就像一座座冰雕一般。
其中以胡國慶的情況最嚴重的，他一個人抬着兩具擔架，渾身都濕透了，又很快結了冰，身上就像穿了衣服鎧甲一般，走起路來“咔咔”作響。
為了不耽誤行軍的速度，胡國慶始終咬着牙與戰士們保持了一樣的速度。這麼遠的距離走回來，又抬着兩具遺體，他幾乎透支了渾身的力氣。
等遠遠看到13連的時候，他再也堅持不住了，一條腿直直跪在了雪地之中。為了不讓擔架滑落下來，他緊繃著身體，努力保持着擔架平衡。
劉波哭着沖了上去，從胡國慶的手裏搶過擔架，馬上就有兩個戰士補了上去。
劉波攙扶着胡國慶站了起來，哭喊着說道：“指導員我知道你心疼他們，心裏難過，可是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啊！嫂子和小侄子還在等你回去，你不能這麼糟踐自己啊！”
提起白芳蘭胡國慶灰暗的雙眼逐漸亮起了希望的光芒，他啞着嗓子說道：“我沒事，他們活着的時候我沒有照顧好他們。現在他們不在了，我再近最後一點力吧！畢竟以後想見也見不到了。”
“我們走吧！趕在天亮之前把他們送回家……”胡國慶說完在劉波的攙扶下，機械地往前走着。
剛剛踏進連部的位置胡國慶就忽然聽見一陣陣女子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這凄慘地叫聲劃破了夜空，直直撞擊着他的耳膜。
雖然這聲音因為疼痛都變了音，但胡國慶還是一下就聽了出來，這是白芳蘭的叫聲。
“不好……芳蘭出事了，你們把烈士的遺體送進靈堂，我要回家去看看……”胡國慶想跑，可是兩腿像灌了鉛一般，緊張地根本挪不動。
劉波見狀乾脆蹲下身來，把胡國慶背在背上往前跑。
等來到家門口的時候，果真看到他家地窩子裏燈火通明，一聲聲凄慘地叫聲從裏面傳了出來。白老漢和劉保軍渾身是白霜地站在門外，焦急地走來走去。
他們看到胡國慶這副模樣的時候，兩個人都嚇得呆住了。
劉保軍過了好半響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人接回來了？老胡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要去看看芳蘭，快給我找一身乾淨的衣裳讓我換上，芳蘭她膽子小，我不想嚇到她。”胡國慶用力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有戰士連忙跑回去拿來一套乾淨的軍裝，胡國慶哆嗦着連衣服都脫不下來。劉保軍和劉波連忙手忙腳亂地想替他把濕衣服給拔下來，可是發現他身上的衣服和皮肉凍在了一起，根本撕下下來。
眼下情況緊急，也顧不上那麼許多了，兩個人只能含着眼淚把乾淨的衣服給胡國慶套在了身上。
胡國慶抬腿就要進屋，卻被劉保軍一把給拉住了：“老胡你身上凍得厲害，需要用雪搓過以後才行。不然屋裏太暖和了，你身體會出問題的。”
“來不及了，芳蘭需要我……”胡國慶深深地看了劉保軍一眼，推開他大踏步地走了進去。
“白大叔……現在怎麼辦呀？”劉保軍着急地看着白老漢。
“去拿一盆雪來，裏面是我閨女，沒有什麼好避諱的……我去……”白老漢一臉堅定地說道。
很快有戰士端來一盆積雪，白老漢端着雪盆推開門走了進去。一股濃重的血腥氣鋪面而來。
陳白氏看到白老漢進來了，連忙氣急敗壞地罵道：“老頭子你是不是老糊塗了，這個時候你進來添什麼亂？”
白老漢沒有說話，指了指手中的雪盆，又指了指渾身僵硬的胡國慶。
陳白氏瞬間明白了過來，她默默退了下去。
胡國慶來到白芳蘭身邊，跪坐在她的床前，把冰涼的手烤熱了，緊緊抓着白芳蘭的手，他感覺雙手麻酥酥地疼，可是他顧不上這些了，因為經過這一夜折騰，白芳蘭已經是有氣無力，臉色蒼白，處於半昏迷狀態了。
他聲音溫柔地說道：“芳蘭我回來了，對不起把你一個人丟下，是我不好。”
白芳蘭聽見他的聲音，緩緩睜開了眼睛，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想要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胡國慶連忙擦乾眼淚，很溫柔地說道：“芳蘭你聽我說，現在你是難產，咱們的兒子調皮，腳先出來了。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你辛辛苦苦懷胎十月，不就是等着他出世嗎？難道你忍心就這麼丟下我帶着咱們的孩子獨自離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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