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直奔福州

一夜無事，提防了一夜的回馬槍也沒有殺來。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麻五哥失望地一笑，待眾人吃了早飯就催馬上路了。

帶着黃三泰這幾個人上路始終是個麻煩事，耽擱行程不說，還有可能把自己的行藏暴露了。所有一出了小鎮，麻五哥看見路邊有片茂密的小樹林，便把這幾個人提過去開始審訊。

後半夜下了一場雨，至黎明方歇。此時青翠的葉片含珠吐露，在清晨的陽光照耀下愈顯鬱鬱蔥蔥，蒼翠可人。落地的雨點又把泥土中的芳香翻了出來，聞之心曠神怡。

麻五哥舒坦地伸個懶腰道：“把你們知道的事都交代交代。”

黃三泰幾人也是混跡江湖多年的人，寧死不降的氣節還是有的，怎肯再出賣機密以換取偷生？再說現在他們也是有身份的人，是統治階級的一員，斷不會對草寇反賊搖尾乞憐。所有，他們對麻五哥也是斜眼視之。

麻五哥的手下可不樂意了，大耳刮子立刻抽上了上去，而且管夠。對這種虐俘行為，魏東亭起先還有些反對，怎麼說他們也是同根生的中國人，相煎何急。但仔細一想，他們投靠清廷，在階級立場上屬於漢奸，認為他們罪有應得，便袖手旁觀。

麻五哥揮揮手示意停止用刑，扳起黃三泰被打腫的臉頰看看，勸道：“何必呢，落到我們手裏清廷就是有再大能耐也甭想把你們救走，何必還為他們賣命，讓自己遭這份罪呢？趕快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大家都好過。”

青幫成立之初，在京津一帶發展勢力的時候，可是沒少迫害虐殺天地會的會眾而且全是黃三泰跟這幾個人一手策劃的。背着如此的血債，現在落入敵手，黃三泰當然知道自己的下場如何。但只要咬緊牙關不說，那就是奇貨可居還有生還的希望；一旦說出，那可就是過完河之後被人拆掉的那座的橋，被救的希望真是一絲一毫都沒了。

見黃三泰幾人仍是不吭聲，麻五哥強忍着心中的怒火，展開了攻心戰。麻五哥邊說邊踱，正口若懸河之際腳下一軟，一條腿陷了下去。

麻五哥一邊用刀背刮著褲腿上的泥，一邊疑惑：這裏又不是水網密佈的沼澤，怎麼會平白無故的出現一片軟泥？莫非是李自成埋財寶的地方？

想到這，麻五哥心中一片激動，忙命令手下開挖，就是挖地三尺也要看看這底下到底是個啥東西。

不一會手下報說坑裏有兩具屍體，正和魏東亭嘮閑嗑的麻五哥顯得很失望，揮揮手示意手下重新埋上。

倒是魏東亭覺得人命關天的事還是看個明白的好，扯着麻五哥奔到坑邊一看，麻五哥樂了，示意魏東亭先別張揚，轉對黃三泰道：“你是不是還想着你那兒子能來救你？”

黃三泰鼻子一哼別過臉去。麻五哥又道：“勸你趁早死了這份心，你那兒子啊不會來救你嘍。”

自己孩子什麼樣，我還不知道？黃三泰急了，抻着脖子道：“我兒忠孝兩全，斷不會撇下俺們不管，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麻五哥嘲諷道：“是嗎？我怎麼看見你兒子把他的結義兄弟都殺了？”

黃三泰幾人對視一眼，齊道：“休想調撥我們的關係！”

麻五哥哈哈大笑，將他們道：“成，就讓你們看到棺材才落淚，到了黃河心才死。把他們帶過來瞧瞧，瞧瞧這坑裏的人是誰。”

看過之後，幾個年紀大的還在懷疑，年輕的武天虯沉不住氣，叫道：“大哥咽喉上的那隻鏢是三弟的！”說著不解地看着黃三泰。

黃天霸功利心重，黃三泰是知道的，但他怎麼也不相信兒子會殺他的結義兄弟，自己的結義兄弟的兒子！套句老話，他們這也算是親上加親了，關係肯定鐵的不一般，自相殘殺的事不會出現。但現在坑裏的那兩具屍體就是濮天雕和賀天寶無疑，這點又讓黃三泰他想不通，究竟是誰幹的？

迎着二侄子懷疑的目光，黃三泰知道現在不是保持沉默的時候，他頓足道：“大勇兄弟，哥哥對不住你，你身死賊人之手，哥哥還未與你報仇，現在大侄子又慘遭不測，至今連兇手還未查出，哥哥對不起你啊！”

看着悲痛欲絕的大哥，武萬年斥責兒子道：“畜生莫胡說，當心中了別人奸計。這事肯定不是天霸乾的，你天霸兄弟是啥人你還不清楚？”

武天虯也後悔一時心直口快，這會趁着台階道：“二叔四叔，三弟一定會為大哥和四弟報仇的······怎麼，四叔他······”

武萬年悄悄朝兒子點點頭，說道：“大哥，咱看二位侄兒肯定是他天地會的人殺的，他們賊喊抓賊，要離間咱的關係！”

賀天寶的父親賀兆雄強忍着喪子之痛，怒道：“天地會反賊，要殺便殺要刮便刮，幹啥離間我們兄弟關係？我們雖不是親兄弟但卻勝過手足，你們這招不見效！”

“對！”其餘的人異口同聲。

魏東亭暗暗搖頭，古人還真是直爽得近乎於傻，但傻得可愛，在這種人命關天的事面前還能兄弟齊心，若不是自己親眼所見肯定不會相信。中國人要是一直能保留這種精神，那抗日戰爭也不會打八年了。

魏東亭動了惻隱之心，決定成全他們的義氣，他對麻五哥耳語幾句。麻五哥把他拉向一邊，反對道：“青幫的底細還沒套出來，現在殺了他們不是可惜了？”

魏東亭道：“擒賊擒王，打蛇打七寸，頭頭被除了底下的人還不作鳥獸散？”

麻五哥顧慮道：“只是黃天霸還未擒得，留着他們不正好做誘餌？殺了他們的消息漏出去，黃天霸狗急跳牆與官府勾結怎麼辦？”

“黃天霸能殺了自己的結義兄弟，他還會來救這些人么？若是只有他父親還有的指望，但現在還有別的人，我看黃天霸就別想了。至於與官府勾結么，這個倒不足為慮。官府的辦事作風哥哥又不是不知，拖沓推諉成風。有功爭着要，有過互相踢皮球。要真驚動了官府，以朝廷的意思，這事肯定會推到耿繼茂頭上，說他督查地方不嚴。朝廷有心削藩，耿繼茂不能不為自己的後路着想，我看他不會逼咱們甚急的。若他真的閉着眼睛跟清廷走到黑，那咱也不怕他。”

“對，咱不怕他，咱們的交通網絡那可是四通八達，他想堵也堵不住。”麻五哥笑着道，忽又正色道，“兄弟真的認為這二人是黃天霸所殺？”

“說實話，咱也是猜測。”魏東亭老實交代。

歷史上，黃天霸為了功名利祿真的殺死了結拜兄弟濮天雕和武天虯。鑒於此，魏東亭做出這一推斷。

“這就夠了。”麻五哥對魏東亭的實誠很有好感，拍拍他的肩頭道，“那就讓穆子煦幾位兄弟殺他們報仇吧？”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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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黃三泰幾人，把他們撂進坑裏埋了，麻五哥道：“為了預防萬一，咱看咱們還是快馬加鞭直奔福州。那裏有咱們的分舵，安全些。”

魏東亭頷首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管是耿繼茂還是福建巡撫肯定想不到咱們敢去福州，咱們要的就是趕在他們設卡之前趕到福州。”

麻五哥道：“離台灣又進了一步，光復大明指日可待了！”

言畢，魏東亭一行策馬揚鞭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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