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王謝姻
貯金閨鸞鳳歸第二百七十五章:王謝姻“不知道大娘子可在家?”
“大娘子去了哪?”這問題倒是讓大孫氏愣了愣。
她看向身邊伺候的丫鬟。身上彷彿沒有力氣,強打着精神應付道。
“女郎奉詔入宮了,太後娘娘召見女郎。”
那丫鬟也算靈巧,輕聲輕氣的開口。
“那真是不巧。”郗璿有些個不好意思,神色有些難堪,但遲疑了會,還是咬牙道:“不知道姨母可曾聽說此中情形?那京畿衛可是奉了新上任的薛映松薛大人的命令前去逮捕吾兒,聽說這位河東薛氏的薛大人曾經蒙謝三爺授業,不知道能不能幫忙打聽?”
大孫氏似乎是沒什麼精神,眼皮耷拉着,郗璿以為她沒聽清的時候,她看着王家的兩個娘子。
“七娘出落愈發好,五娘生的也玲瓏剔透。”
郗璿似乎瞬間就被什麼擊中了,她腦子裏清晰了些,似乎撥清了迷霧,不久之前她和夫君商量,正是想要為二郎知音尋覓好婚事,而陳郡謝氏的嫡出女郎大娘子謝令姜最出色,可是婚事未曾訂立,陡然間二郎遭遇禍事,這兩者之間有沒有什麼干係呢?再想想謝家兒郎,謝三郎謝淵,雖然年歲大些,但勝在風流倜儻,頗有文才,尚未婚配,確實不錯。七娘是她嫡親女兒,她是捨不得的,謝四郎謝謝攸聽說早就定下了婚事配潁川庾氏荊州牧庾翼庾女淑,謝五郎要出繼謝尚,不在此考慮,而謝家七郎謝玄芝蘭玉樹,器宇不凡,可是才十四,與七娘好像也不大匹配。
王五娘子王孟姜真的沒想到自己最終會被以利益交換的方式談好婚事。
這琅琊王氏和陳郡謝氏議婚的苗頭既然已經冒了出來,自然不能說結束就結束。
謝家幾個郎君被推出來的時候,是猝不及防的,但還是恭恭敬敬的給琅琊王氏這位郗璿,女中仙筆的王夫人請安。
王孟姜心裏一涼,可是看着那為首的謝三郎謝淵倒不是什麼滄桑模樣,反而是溫潤如玉的翩翩青年。
兒郎們早就知道自己的婚事是家族聯姻的籌碼,也早早接受了命運,譬如說向來痴愛文才的謝四郎謝攸,小王氏的死對他打擊很大,可是他也不能接受小王氏的毒辣,以及母親的去世後頭有着她的手筆,而母親去世之前給他定下的潁川庾氏荊州牧庾翼女兒庾女淑,建元二年十一月,潁川庾氏的掌門人庾冰病死,次年七月,庾翼亦死,潁川庾氏後繼乏人,庾氏作為執政家族的地位不久便由譙國桓氏取代。但是潁川庾氏人在文學上的造詣和皇室聯姻,地位不容小覷。世代公卿的士族之家的女兒能給自己這個庶子為妻,荊州牧庾翼女兒庾女淑還是明穆皇后的侄女兒,有何不可呢?
謝三郎謝淵向來成熟,長兄謝寄奴的去世,讓他過早的明白了他必須要努力成長為陳郡謝氏遮風擋雨的人,早在一開始,阿娘阮容就問過他要不要婚配,但是他想要的是陳郡謝氏的平安,直到不久前陳郡謝氏都在談論長安妹妹的婚事,說要把她指給琅琊王氏的王知音,這怎可?
他們兒郎們有外面的江山可以打拚,還有無窮無盡的世界,可是把小長安困在深宅裏頭,一輩子對着庸庸碌碌的凡人丈夫王二郎,那樣愚蠢的東西,豈不是糟蹋了謝令姜的冰清玉潔,曠古絕世的才情?
他要找父親,要找三叔,也要找祖母。
可是三叔說:“事情已成定局,再難迴旋。”
可是王二郎被逮捕的事情沸沸揚揚,他忽然間福至心靈,眼下看着那盯着自己有些面色發紅的嫻靜女郎,他覺得有個妻子也不錯。
琅琊王氏和陳郡謝氏要結親了。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薛映松鴻運當頭,正是春風得意之時。想到那日所見玉面郎君,忍不住猜想,究竟是哪家兒郎?
此時的獄裏,王知音心亂如麻,只覺得醒過來之後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的脫離了自己的知曉,如今愈發失控起來。
究竟是出在誰身上?
太后褚蒜子並沒有多留謝令姜,只是囑託她要安心。
“先帝有旨,謝氏齊大非偶,汝之婚事汝自做主。”
她一身寬衣長袍,比之兒郎們多了分鐘靈毓秀的氣質。
褚蒜子瞧着她恭敬告退後的瀟洒模樣,忍不住慨嘆道:“司馬氏哪有這樣的女郎?放眼神州,也沒有幾個人比的上此姝絕色無雙,更難得的是那剔透玲瓏心。”
她端坐在深宮裏,年紀輕輕就已經成為了太后,舉目四周,只有高處不勝寒。
但是她閉上眼睛,還能想起當年閨中的賞心樂事,太常謝鯤外孫女,衛將軍謝尚外甥女,太傅褚裒之女,何等尊貴的身份?她天生麗質,家教良好,見識開闊,氣度寬宏,十餘歲就嫁給琅琊王司馬岳為妃,康帝司馬岳即位就被冊封皇后,時年二十歲。
不過十餘年,康帝崩逝。她又成了太后,臨朝攝政。
大臣們恭維她,“太后陛下為婦道規範,女中楷模,超過文王之妃太姒。昔日塗山氏使夏禹業績光耀,簡狄使殷祖興隆,由於這些明哲的后妃,才使大業長久興盛。我想太后陛下德操可比舜之二妃,仁善勝過文王之後,臨朝攝政,可使天下安寧。當今社稷危急,萬民系命,臣等惶恐,一日萬機之事,國家命運所期,天意所歸晚炒遙,都在太後身上,不是沖淡膠察祖謙讓的時候。漢代和熹、順烈二后,也曾經臨朝攝政,近世明穆皇后攝政的事,都是前規先例。臣等不勝惶恐,謹伏地上請。望陛下上順祖宗之意,下念臣吏之願,推公心,弘治道,以協和天人,則萬國慶幸,百姓更生。”
而她又能如何?
誰能直到她的苦楚,答應了就要承受後世之唾罵,不答應又擔心陛下年少,難以承受朝政繁苛。
“仰憑祖宗保佑,俯仗群臣護養,皇帝已成年加冠,禮制已成,德望已備,應當南面親政,治理萬國,今歸還政事,一切遵照舊典。昔日因皇帝年幼,又頻遭艱難,含憂多年,內心沉痛。司徒為有尊位重德的親近拳應跨促大臣,能訓誡拯救弊端,王室得以不壞,實憑藉公之力。皇帝已行加冠之禮,而四海未能統一,五胡叛逆,豺狼當道,耗費日增,徭役不止,百姓困苦。願諸位君子思量籌謀,努力一心,輔助幼主,匡救往日不足,我將永歸別宮,以終晚年。仰思家事國事,故以此抒懷並相托。”
她應該退。
而女郎們,當不受拘束,可進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