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具屍體
反應太大了吧!
薊芙蕖捏捏手指,她不過是不願擔人情才想做個可藉助行走的支架,不過……
“王爺不願領情直說便好,斷不必下如此狠手!”她從來不是喜歡強扭的人,更何況此事於他百利無害,如此別彆扭扭,實在可恨!
夜冥淵自是不知薊芙蕖這許多心思,只他自小厭惡被他人觸碰罷了,“無需多管閑事。”
是在說她八婆?
真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薊芙蕖在刑警隊同樣是說一不二慣了,今日為了小命幾乎耗光了所有的耐心,此刻便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王爺!”薊芙蕖大喝一聲,正打算講道理,忽聽哭聲震天,“妹妹!我的好妹妹啊,你死得冤啊!”
薊芙蕖扭身,見一面容姣好的女子梨花帶雨,身後跟着十數人,披麻戴孝,抬棺材舉喪幡,聲勢浩大。
女子抬頭見到薊芙蕖,驚詫得大張嘴巴,“妹妹你……怎麼還活着?”
原主的記憶一窩蜂湧入腦中,眼前女子乃是她庶出的姐姐,只因姨娘在母親死後扶正才有個“嫡出”的虛名,但姨娘行事高調,府內從下到上除了她那個色鬼爹爹統統不喜,便也對這個姐姐不待見。
大概是自覺受冷待,薊茉莉對原主百般刁難,原主性子軟,總是讓着她,這次便是她以自己欠了債務不敢告知爹爹為由哄騙原主到了錢莊,事實上卻是想讓閔掌柜污了原主的清白。
原主反抗逃跑,為躲避錢莊護衛,迷了路,陰錯陽差的便進了兇案現場。
“姐姐。”她凌厲得喚了一聲,“閔掌柜死了,你說是不是造化弄人?”
薊茉莉驚得退了半步,眼神里仿若見到陌生人一般,“妹妹此話何意?我可是聽說你殞命,好心前來幫忙的啊!”
薊芙蕖嘴角一勾,眼神施壓,“哦?說來幫我收屍更準確些吧!”
這還是那個任人搓圓踩扁的廢物妹妹嗎?
薊茉莉愣了半刻,斂色道:“妹妹當真錯怪我了,是他!”她隨意從人群中揪出一個瘦弱漢子,“同我有人舉報妹妹殺人,被一拳打死,我這才催促他們備了東西,時間有限,置辦的不好,妹妹不要見怪。”
她笑容虛假卻不自知,厚臉皮湊上來挽住薊芙蕖的手臂,“呸!姐姐說錯話了,妹妹你好端端活着,這些東西再好也是用不上的,快去處理了!”說著便要屏退下人。
“別急啊,我還沒瞧過你都準備了些什麼,人都說這葬禮啊最能瞧出真心。”薊芙蕖抽出手逕自往隊伍里走,粗粗一瞧再和原主記憶里有關這個時代的物什水平比對,倒不算太寒顫,起碼同那死了丈夫的夫人差不多。
她捏起小廝身上的麻布衣裳,“這材質得耗不少銀子吧。”
薊茉莉忙搭腔,“何止,京城最好的鋪子做的,日日斷貨,提前預定還得好幾天才能……”
她察覺自己多言忙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
“不對!”薊芙蕖卻沒在意這些兀自跑到還在哭泣的婦人跟前,一捏衣袖,眉峰一凜,“何時備的孝服?”
閔夫人止了哭聲,抬眼看着薊芙蕖,滿目疑惑,“自,自是聽了消息隨意從鋪子裏拿的。”
“夫人悲慟之下還能如此周到,當真難得。”薊芙蕖鷹一般的眼神盯得閔夫人發怵,“我自小便在大宅子裏學禮數,夫君突然去世,即便慌亂也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哦?”薊芙蕖意味深長的笑笑。
另一邊,薊茉莉正一頭霧水,本想趕過去瞧瞧閔夫人,若能旁敲側擊將閔掌柜和薊芙蕖聯繫上,便是她這次沒有真的破了身子,也必然造人閑話。
然而,她餘光里見到個畫卷里的人物,面如冠玉,貌似潘安,眉目雲淡風輕掃着周遭,瞧得薊茉莉心神蕩漾,再瞧他身下的輪椅,她即刻便想到一人。
“齊王!”薊茉莉興奮地差點沒壓住聲音,見夜冥淵朝自己看過來,立刻理理髮髻,搖曳腰肢走過去,“丞相府嫡二小姐見過王爺。”起身時目若桃花。
夜冥淵未有想搭話的意思,薊茉莉頗覺得尷尬,剛上前半步,立刻被魚腸阻擋。
“你來收屍,晦氣。”
薊芙蕖走進時剛巧聽到這句話,噗嗤一笑,忍不住暗暗朝魚腸豎起大拇指,也不管對方是否看得懂。
許是有幾分相熟,魚腸對薊芙蕖態度熱情很多,主動問道:“可有不妥?”
“一些不成熟的猜測罷了,目前尚未找到證據。”
薊茉莉見二人如此臉上青白一陣,直覺得周圍人都在瞧自己的笑話,為了爭回面子,她硬着頭皮道:“你們是在說案子嗎?不若同我講講,或許我也能幫忙。”
“姐姐莫要說笑。”薊芙蕖譏諷道:“你成日在家中不是忙着女紅便是忙着同其他兄弟姐妹勾心鬥角,用到推演之法上不僅無用,反而壞事。”
若是往常薊茉莉的巴掌怕是當即便要衝薊芙蕖而來,但在夜冥淵面前,她只顧着矜持,甚至刻意擠出幾滴淚來,“我知自己不如姐姐,可……”跟着邊啜泣邊往夜冥淵那邊靠。
夜冥淵一拍輪軸,輪椅即刻飛起,自空中旋轉一周穩穩噹噹落在幾米開外。
這般反應比起薊芙蕖方才天差地別,薊芙蕖見此倒是消了氣,看來這位王爺對自己當真算是不錯了。
而薊茉莉反應不及,踉踉蹌蹌數步,重心后傾,整個人跌進院中的荷花池子裏。
“救命!救,救我!”薊茉莉撲騰着雙臂,激起千層水花,髮髻和羅裙頃刻間浸濕,狼狽不堪,惹得眾人嗤笑。
“二小姐莫要慌張,這池子不過半米,哪裏會出什麼人命。”在魚腸的好心提醒下,薊茉莉方停了動作,低頭一瞧,發現那水果然剛剛沒過膝蓋。
這下完了,她在王爺面前哪裏還有什麼機會!
混賬!
薊茉莉惱羞成怒,握緊雙拳狠狠砸入水中,池底軟綿綿的,似乎有什麼物件,她順勢一拉,便見一隻泡得發脹的人手。
“池,池子裏,有屍體!”
薊茉莉的臉此刻比夜冥淵還要白,趁得她原本白皙的膚色都黯淡下去,眾人一擁而上,圍在水池邊,屍體飄在薊茉莉身旁,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匕首,樣式位置同閔掌柜一模一樣。
他臉部也因為腫脹變形,只隱隱能瞧出大概的長相,人群里有相識的喊道:“是錢秀才!”
沒記錯的話,那似乎是錢莊的賬房先生,薊茉莉說的要原主找的入賬先生便是他,只是原主未曾見過。
王捕頭組織捕快打撈,薊茉莉被救上來之後便瑟瑟發抖縮在角落,再無跋扈囂張的氣焰。
“好啊!”王捕頭揪住周掌柜,“你身上竟掛了兩條人命!還是在王爺的莊子上,看來刑部的大牢已經不夠用了,得扭送到大理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