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黑貓曾經養過一隻貓，剛他成年不久之後。

那一窩小貓自出生之後便身體羸弱，瘦骨嶙峋的母貓每天找到的食物只能勉強飽腹。

她對自己的四隻幼崽看得很緊，周圍的貓也識趣的避開她和四隻小貓待的地方。

在小貓出生不久后，在母貓出去覓食時，一個人類發現了被母貓藏起來的小貓。

黑貓經過那裏的時候，就看見母貓叼着幼貓從原本的住處離開，他站在那裏看了一眼，母貓便停在原地，一雙眼睛朝着他瞪過來，直到黑貓離開之後才動身。

黑貓原本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傍晚時聽見一聲細弱的貓叫聲。

黑貓抬眼看過去，發現一隻幼小的狸花貓蜷縮在一塊有些破的棉布里，因為飢餓發出有些急切的叫聲。

黑貓的第一反應是又有哪只母貓在這裏藏了小貓，隨後又想起，在產子后這一片的貓幾乎都被那只有些兇悍的母貓趕走了。

她不可能會讓另外一隻貓在自己藏着小貓的區域活動。

那就只能是她的孩子。

但是黑貓記得，她在之前就已經叼着其他的小貓離開有一段時間了。

作為四隻幼貓中最瘦弱的一隻，他好像是被母貓拋棄了。

黑貓隔了一段距離遠遠地看了一眼，棉布上的狸花貓四肢動了動，張開嘴聲音斷斷續續，薄薄的一層肉貼着骨頭，比起同胞的幼貓小了一圈。

在意識到自己可能無法成功的養活所有的幼貓之後，母貓最後可能選擇了放棄最瘦弱的那一隻。

但是黑貓也不能完全確定自己的猜測，畢竟母貓離開的時間也不算太久，也有可能是在半路上耽擱了。

吃飽喝足的黑貓最後在一個離小貓有些距離的位置趴了下來，面朝著那隻瘦弱的狸花貓，等他的母親出現，防止在這之前有其他的獵食者把那隻幼貓當做食物。

黑貓在那裏趴了幾個小時，天徹底黑透，氣溫開始慢慢降低，而趴在棉布上的狸花貓聲音越來越弱，最後只剩下身體上幾乎看不清的起伏。

黑貓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母貓看來是不會出現了。

黑貓站起身準備轉身離開，在這座城市，每天都有生命出生或者死去，這隻狸花貓也只是其中普通的一個。

他離開前回頭看了一眼，幼貓的身體好像已經僵在那裏，原本微弱的叫聲已經停了。

黑貓看着狸花貓露出來的大半個身體，猶豫了一下，朝着狸花貓的方向走去。

他在狸花貓的面前停下來，貓窩附近還殘留着几絲母貓留下來的氣息，黑貓的爪子放在狸花貓的身體上，感受到了輕微的血管的跳動。

他還活着。

但是一隻剛睜眼不久的幼貓，在沒有母親撫養的情況下很難活下去。

黑貓低頭看了他一眼，跳到另一邊，叼起棉布的一角蓋在狸花貓的身上。

如果他能活下去，明天也許能等到一個人類過來，被他收養，也可能等不到，在渡過一個飢餓的夜晚之後因飢餓死亡或者是成為其他的流浪的動物的食物。

又或者是直接在這個夜裏死去。

就像在這座城市角落裏沒有成功活下去的幼貓一樣。

黑貓用爪子把漏風的位置壓實，然後往後退了一步。

這隻狸花貓對他而言和其他的未能成年的幼貓並沒有其他的區別，而黑貓能為他做的，好像也就只有這些。

做完之後，黑貓轉身準備離開，尾巴尖上卻突然傳來一陣濡濕的觸感。

原本已經睡着的狸花貓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被母親拋棄了，所以抱着陌生的大貓的尾巴，咬着他的尾巴尖，發出微弱的，帶着求助意味的叫聲。

黑貓回過頭，發現狸花貓半個身體已經離開了包裹着身體的棉布，身體在有些涼的夜風裏微微顫抖，用幾乎感受不到的力道咬着自己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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