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赴死
慕歸程眸光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姑娘,即將是生離死別,他特別特別想好好抱抱她。
終究,他還是沒有把她抱在懷中。
他那般不配,他又怎捨得,臨死前,還要再膈應她一次。
慕歸程動了下唇,他特別特別想問一句,他們在一起的那些年,她對他,有沒有一瞬的怦然心動,只是因為,他是慕小九。
這話,他沒有問出口。
在她的心中,曾經的小九,都已經死了,她又怎麼可能會,為他慕歸程而心動!
她該愛的,從頭到尾,唯有大哥!
“傾傾,等大哥回來了,替我跟他說一句對不起。”
“我對不起他,你們本該一早就在一起,可是我卻霸佔了你那麼多年。”
“我對不起你們。”
“傾傾,別原諒我,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諒。”
“不過,好像也沒必要繼續記得我,我這樣的一個人,不配印在你的記憶中。”
“傾傾,你放心,大哥會完好無損地回來的。”
“大哥和小川,他們以後,會好好保護你。”
說完這話,慕歸程轉身,就頭也不回地往前面衝去。
他已經將他背上的玻璃碎片拔了下來,鮮紅的血液,混雜着焦黑的灰,從他的後背上滴落。
一滴一滴,帶着濃烈的哀傷,與死亡氣息。
對於這一切,他渾然未覺,他只是固執地,如同生出了翅膀一般,疾速往前,距離沈傾越來越遠。
因為慕歸程方才說的信息,太過令人震驚,沈傾愣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回神。
等她找回自己的思緒,慕歸程早就已經消失在遠處的夜色之中。
“慕歸程!”
沈傾狂奔着往前,她想要追上慕歸程。
但他已經離開太久,她根本就尋不到他的蹤跡。
怔怔地僵立在小區外面,沈傾的大腦中,一片混亂。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那場地震中,冒着生命危險,救了她的人,竟然是慕淮南。
她也從來都不敢想,她從一開始,就認錯了人。
可,她和慕歸程在一起,她曾經對他的喜歡,那麼那麼濃烈,又不只是因為,那一場地震。
她被沈家收養后,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面對着周圍惡意多過善意的眼神,她慌亂,她彷徨無助。
是小九,牽着她的手,陪她走過,一條一條那麼長的路。
帶她到,心之安處。
地震中救了她的人是慕淮南,六年多以前,那場車禍中,不顧生死救了她的人,也是他。
她欠慕淮南兩條命。
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報答他。
可,她依舊無法對他生出,半分羅曼蒂克的感情。
年少幼稚的時候,心中懷着對英雄的憧憬,那人從見不得光的廢墟中,把她救出來,讓她覺得,彷彿,她遇到了她生命中踏着七彩祥雲而來的英雄。
那時候,她的確傾慕她的英雄。
可隨着年齡漸長,英雄只是憧憬,更令她心動的,還是牽着手,走過那一步一步路的溫暖。
將她背在背上,陪她一次次爬過雲山的人,是慕歸程。
背着她,反反覆復從帝大的林蔭小道上走過的人,也是慕歸程。
牽着她的手,對着她說,小姑娘,我會保護你一輩子的人,也是他。
雖然,他沒能保護她一輩子,他誤會了她,傷害到了她,可對她說過那些話的人,不是慕淮南。
甚至,如果她沒有認錯人,被接到沈家后,她先遇到的人是慕淮南,她也未必會愛上他。
那個陪她笑,陪她鬧,對她無盡縱容的人,從來都不是慕淮南。
只有,她的小九。
後來的傷害,她無法原諒,無法遺忘,但她也無法否認,也是那個人,給了她生命中最明媚的時光。
恨他。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她不想他死!
哪怕只是因為,方才他不顧生死,為她擋了那一下,她也不想他死!
“慕歸程!”
想到方才她隱隱約約地聽到了陸岳說什麼海邊斷崖,沈傾絲毫不敢耽擱,她連忙就想往海邊的方向趕去。
帝都臨海,海邊有好幾處斷崖。
她不知道,慕歸程去的究竟是哪一出斷崖,但她還是得去找他。
給慕歸程打電話的人是陸岳。
她是知道陸岳的。
她那張臉,真挺招人的,陸岳覬覦她的美貌,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想要得到她。
那一天,她被關在陰暗的儲藏室,她真的以為,她得毀在陸岳手中了。
是慕歸程,單槍匹馬衝過來,將她護在懷中。
他身上沾滿了血,遍體的傷痕,他顯然經歷過一場惡戰,但他衝過來后,還是小心翼翼地將她護在懷中,一遍遍對她說,傾傾,別怕,別怕,我在。
窩在他的懷中,她不停地掉眼淚,那一瞬,倒不是她多怕。
相反,她一點兒都不怕。
有他在,感受着他懷抱的溫暖,她什麼都不怕。
因為她知道,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會有他給她頂着。
他摧毀了陸岳大半的勢力,讓陸岳從此之後,不能人道。
陸岳才會,對他恨之入骨。
其實,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就算是應該償命,也不該是慕歸程,而是她沈傾。
慕淮南救過她兩次,她也應該,還他一次了。
陸岳對她的恨,不會比對慕歸程更少,她想,若是她願意替慕淮南去死,陸岳不會再為難別人。
“小傾,你怎麼還在這裏?我送你去醫院!”
沈傾剛想直接打輛車去醫院,她就看到了匆匆折回來的百里燁。
“大哥,我有點兒事要處理。”
“小傾,你告訴大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沈傾不想把陸岳和慕淮南的事告訴百里燁,因為她知道,大哥有多疼她,她怕大哥會阻止她去救慕淮南。
不過想到以她的能力,無頭蒼蠅一般找尋慕淮南的下落,等她趕過去的時候,只怕慕歸程已經死了。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告訴百里燁。
等找到了慕淮南,她決定用她的命換回慕淮南,誰都阻止不了她。
“大哥,南公子出事了,他被手下背叛,他現在被陸岳綁架了!慕歸程要去海邊斷崖用他的命,把他換回來,可是我不知道,他們去的是哪一處斷崖!”
百里燁其實蠻想說,慕狗死了活該!
想到慕狗對沈傾做的好事,他真覺得他死一萬次都不為過。
但,慕狗畢竟是小川的父親。
他也不希望,小川會永遠地失去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