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心有不甘
提到詩的時候,他的眼神有些暗淡。
“詩?”
白若水不解。
“這本空缺了詩書是我母妃臨終前所作,空缺的大部分已被我補齊,可這後面幾段我卻始終覺得不合心意。”
蕭景清的母妃生前愛做詩,平日裏無事便會舞弄一些文墨,這本是詩書她只寫了上聯,下聯交給了蕭景清來對。
他還記得她說:“等清兒什麼時候對完這本書,娘親在細細講。”
可這詩書還沒對完,人便走了。
這詩書他對了一半,可是後半部分卻苦於靈感缺失,一直未動,這才不時的舉辦一些詩詞大會,尋求一些良人。
這麼多年來這件事也成了他的心結。
原來如此,她爹娘尚在,眼下倒是有點可憐起蕭景清來。
“六殿下,這詩小女也不一定能對的上來。”
“那日白姑娘語出驚人,眼下倒是推辭起來。”
白若水訕訕一笑。
“那小女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蕭景清點點頭,將手中的詩書放在她的面前。
“請!”
半盞茶的功夫,白若水滿意的笑笑,將手中的詩書推到他的面前。
“六殿下,瞧瞧。”
倒是有些驚訝她的速度如此之快,心中到也未抱太大的希望。
——思君令人老,
——歲月忽已晚。
從最開始的平靜到心中波瀾萬分,一時間不能用驚嘆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這詩句單拆開看平平無奇,可放在一起,卻又恰到好處。
“殿下,可是有不妥之處。”
瞧見他久久未語,白若水忍不住問道。
“妙哉,實屬妙哉!白小姐對的詩當屬一絕。”
蕭景清笑了笑。
“能為殿下效勞,倒也是小女的福分。”
“今日,有牢白小姐了。”
在寒暄之中,白若水輕輕地退出了書房。
門口的輕語迎上,白若水淡淡地說道:“回府吧。”
屋外,雨停了,烏雲依舊遮住天空經久不散。
長長的石階上,落滿了枯黃的葉子,深淺不一的小水塘,倒叫人無出落腳。
輕語細心的替白若水捏起裙角。
茶香過半,蕭景清握着書卷,眼尖瞟見一抹白,細細瞧去,是女子身上的貼身小娟。
他輕輕的拿起白色手絹,上面綉了一朵粉紅色水仙,末端處綉着一個白字。
隱約能聞到一股女子身上的清香,正是白若水身上的味道。
倒真是粗心,竟落下這貼身小物。
蕭景清笑了笑,緩緩念道“白若水!”
“啊啾!”白若水捂住口鼻,輕輕地打了個噴嚏,伸手摸向腰間的小娟,那裏乾癟一片,一瞬間有些慌神,左右摸了摸。
“小姐,可是丟了東西。”
“倒不是什麼貴重玩意,不過是一隻手絹,怕是不小心掉在什麼地方。”
“奴婢去找。”
白若水拉住了輕語,搖了搖頭。
“罷了,不過是一隻手絹,此刻還是先回府吧。”
臨近白府門前。
一女子擋住了二人的視線,白若水駐足。
眼前的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頭上更是插滿了各種的華麗的珠寶,一身胭脂味格外濃郁。
是她!
若是她沒記錯,前幾日在街上碰到的就是她,在那次詩會上,每一次都舉牌子對詩的人就是眼前的女子。
白若水與她不熟,倒是聽過她的名諱,太尉的千金女兒君茶茶。
“你長的也不怎麼樣嘛。”
君茶茶呸了一口,有些不屑的說道。
白若水倒也是好脾氣,開口道。
“君小姐說的有理,小女容貌普通,自然比不上小姐的千金美貌。”
君茶茶一聽,心中更是美上了天,更加口無遮攔起了,甚至伸手重重的推了推白若水。
“六殿下會看上你,別白日做夢,別以為自己在詩會上對了幾首詩,就以為會吸引到六殿下,我告訴你六殿下是我的。”
原來是愛慕蕭景清的女子,白若水有些潔癖的看了一眼君茶茶碰過的地方,伸手擦了擦。
君茶茶不樂意了,高高的揚起手,朝着白若水潔白的臉龐打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若水微微勾唇,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手指微微用力。
“看你爹太尉的面上,給你點面子,你倒是得寸進尺了。”
君茶茶吃痛,皺着一張臉,大呼道:“你放手!我爹可是太尉。”
果然真如外界所言,這君茶茶是個有頭無腦之人,什麼事都依靠她那太尉的爹爹。
白若水放開手。
“知道怕了吧。”
君茶茶得意一笑。
白若水搖了搖頭,畢恭畢敬的說道:“你爹是太尉,我爹是大司馬,若真是鬧起來,可不好收尾,君小姐可要三思。”
白若水沉吟一聲,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薄唇輕啟,盯着君茶茶,好奇的說道。
“我還真好奇君小姐當日的詩是怎麼做出來的。”
街巷傳聞言,太尉的女兒君茶茶是個胸無點墨之人,從小便對詩詞一竅不通,經常揮霍着家裏的錢,打聽六皇子的喜好。
還時不時的送一些名貴的東西給六皇子,不過六皇子卻不領她的情,送上的東西全部拒絕了,即便如此,君茶茶卻依舊心甘情願的往上貼。
此次詩會,君茶茶一改往日的草包形象,居然像模像樣的對上幾道詩,引起眾人的喧嘩。
不過眼下看來,當日能夠對上詩,倒更像是另有隱情。
君茶茶瞳孔一縮,像是被人發現了秘密一般,聲音微微顫抖的說道:“你在胡說什麼?”
“小女不敢。”
答非所問。
君茶茶惡狠狠的盯着白若水,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到底知道什麼?”
白若水忽然笑了。
“別緊張,我只是隨口一問,至於君小姐乾的事情,我確實不值,不過有幾句話倒是想送給君小姐,聰明反被聰明誤。”
君茶茶不語,白若水說的沒錯,那日在詩會上所作的詩,根本不是她自己所做,而是她高價購買了別人所做的詩,她這麼做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拔得頭彩,獲得六皇子的青睞。
瞧見君茶茶的模樣,顯然是被人戳中的痛處。
白若水淡淡一笑,走了。
君茶茶握着發紅的手,轉身看着白若水的身影,眼底充滿了恨意。
為了這次詩會能夠得到六皇子的邀約,她私底下花費了大價錢,最後卻白白的被白若水拔了頭籌,這叫她如何不氣。
回了屋子,看着裙擺處的黑色污漬,想必是剛剛回來的路上不小心見踩到了污水,白若水有些心疼。
今日這倒霉事可都讓她碰上了。
若放在以前,白若水是定然不會這麼頂撞的,她性格溫順,什麼事都是逆來順受。
可與那顧暖相處了這些年,倒是學得了她的一些伶牙俐齒。
“小姐剛才好生威風啊,頂的那君茶茶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見慣了小姐溫順的樣子,輕語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一臉崇拜。
“好了你,那與我們無關的人還提她作甚。”
輕語撇了撇嘴,繼續道。
“不過小姐,那六皇子單獨邀你進廂房,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呀?”
“不可胡說!”
白若水稍加失神,隨即道。
“他每次詩詞會的頭籌都會邀約一聚,我不過只是其中一個罷了,再說了六皇子心在詩詞,不近女色,又怎會看上我呢。”
心裏隱隱有些失落,白若水壓下心頭異樣,開口道。
“下次可別讓我聽到這樣的話了,若是再聽到,小心我罰你。”
輕語吐了吐舌頭,應了聲是。
夜色降臨。
顧暖寫好一篇字,有些炫耀似的放到了蕭景翎的面前。
“你看,我最近是不是又有進步。”
蕭景翎寵溺一笑,點了點頭。
“是是是,暖暖進步可大了,我這個老師都快趕不上了。”
聞言,顧暖驕傲的哼了一聲,樂哉樂哉的回到案前。
這幾日,蕭景翎一得空就往這邊跑,除了兩人的感情增進了不少,顧暖的字也提升了。
“天色晚了,暖暖,我得回去了。”
收好書籍,蕭景翎站了起來。
有些不捨得咬了咬下唇,顧暖點了點頭。
“去吧。”
目送着蕭景翎離開,顧暖緊了緊衣服,進了屋。
“小姐,有你的信。”
君茶茶正靠在椅子上看蕭景清的書,婢女就突然走了進來。
“進來之前要先敲門的,難道管家沒教你嗎?”
秀眉一蹙,君茶茶站了起來,兩隻手插在腰上,氣勢洶洶。
撲通一聲,那婢女連忙跪了下去,急忙道。
“小姐,是奴婢衝撞了,奴婢這就自罰自己兩巴掌。”
說著咬咬牙,對着自己的臉毫不猶豫的扇了下去,啪啪兩聲脆響,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行了,把信給我。”
見那婢女瑟瑟發抖的樣子,君茶茶自知無趣,接過了信。
“青檀之?”
看見上面的名字,君茶茶的眉頭皺了一下,在腦子裏搜羅了一圈,最後停在了燒書那天。
信上無非就是一些阿諛奉承的話,君茶茶神色驕傲,顯然是很吃這一套。
讀至最後,君茶茶頓住,信上說想跟她成為朋友,而且會在近期聊表誠意。
“哼,看你這麼誇我的份上,給你一個機會。”
君茶茶撅了噘嘴,放下了信紙,見那奴婢還跪在地上,眉頭又是一橫:“還傻跪在這裏幹什麼?還不下去,髒了本小姐的眼。”
“是。”
那奴婢應了一聲,馬上站起來退了出去,關門的時候,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這君茶茶喜怒無常,將奴婢亂棍打死的事情是經常發生,她下次可得注意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