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風起北疆

第88章 風起北疆

隨着前莫問略帶寂寥的述說,一個被徒弟出賣差點落得形神俱滅的苦修形象生動的浮現在托木深井眼前。

“深井兄弟,老夫往日一味苦修,不問世事,不通人心,這才落得如此地步,說來也真是慚愧,慚愧啊!”

喝下一杯茶,前莫問走到窗前,推開窗戶,望着黑漆漆得夜空,聲音低沉,情緒顯得很低落。

“帕圖斯兄弟,你還需想開些,這便是我輩修行者該有的業障,所幸你得以奪舍換魂,如今根基猶在,恢復往日境界修為也只是時間問題。”托木深井勸慰道。

對於前莫問的話他並無懷疑,對方的氣息氣勢騙不了人,若不是魂海升起神壇,元神是不會散發出那種高高在上的氣息的。

“帕圖斯,這個名字並沒有聽說過,看來他受過背叛后,謹慎了許多,怕是不肯透露真名……

嗯,我也沒必要糾結這事。他如今正值落魄,若我托木家族能雪中送炭,助他恢復往日的修為境界,即便不能收服他,也能讓他欠下一個人情。

成器境大修士的人情……”

嘴上寬慰着前莫問,托木深井暗自思索,該如何拉攏前莫問,爭取最大的好處。

片刻后,他有了主意,起身道:“帕圖斯兄弟,若我沒猜錯,你前來金帳王廷,可是希望獲得我族的祭祀禮器,用作滋潤修復元神?”

前莫問轉身,問:“深井兄弟,為什麼這麼說?”

托木澤哂然一笑:“帕圖斯兄弟,你無奈之下施展奪舍換魂之術,留下頗多隱患,也只有祭祀禮器中蘊含的精粹念力才能沖刷元神,祛除那些隱患,這是我輩皆知的道理,我又豈能猜不出你的打算?”

“我還真不知道祭祀禮器還有這等功效。”心中暗想,前莫問點點頭,只見托木深井接著說道:“如此的話,你怕是要失望而歸了。”

前莫問眉頭一皺,問:“為何?”

托木深井意味深長的道:“十年前我族與梁國的那場大戰想必帕圖斯兄弟也有所耳聞,那場曠世大戰中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甚至於金帳王廷內部都出現了叛徒,戰後我胡族上下展開了一場大清洗。

所有的修行者,只要出現元神波動異常,必然會遭到嚴刑逼供,以確認其是否為夏族安插的碟子。

至於守護金帳王廷安危的吞天大陣,更是加入了一道偵測陣法,凡是進城之人,元神波動只要出現異常,就會把情況傳遞到觀察陣法的監察室。

所以,帕圖斯兄弟,你一進城,便被吞天大陣檢測出元神波動異常,傳到了監察室。恰好今日我當值,若是別人當值,帕圖斯兄弟你怕是少不了要受些苦頭了。”

說完,托木深井轉動着空空如也的茶杯,微微瞥了前莫問一眼。

前莫問哈哈一笑,親自為托木深井續上茶水,拱手道:“深井兄弟,還請教我!”

托木深井爽朗一笑,道:“這事要是別人來辦,會很麻煩,但我是監察室的值守官,還是有一些權限的。這事我處理起來也簡單,只需把你的元神氣息烙印進偵測陣法的核心處,就可以讓你出入無虞,只不過……”

前莫問拱手道:“深井兄弟,這件事還得多麻煩你,事後老夫必有厚報。”

托木深井輕拍桌面,故作生氣的道:“帕圖斯兄弟不要把我當作那惟利是圖之人,你是我托木家族的朋友,我必然傾力相助,厚報之語休要再提。”

前莫問安撫道:“深井兄弟不要生氣,是老夫失言了……實不相瞞,托木澤很對我胃口,可以傳承我的衣缽,就是不知托木家族舍不捨得這麼一位麒麟兒跟着我修行呢?”

托木深井聞言心情大好,哈哈大笑:“帕圖斯兄弟願意收托木澤為徒,那是他的福氣,我托木家族豈有不應的道理?

如此一來,帕圖斯兄弟與我托木家族便是親上加親,你的事便包在我身上了!

帕圖斯兄弟,索性你現在就隨我走一趟,今晚便把這事給辦了。”

吞天大陣守護着金帳王廷的安危,有諸多神奇的功能,這些功能由一個個獨立又互相聯繫的陣法維持着,每個關鍵的陣法都設有監察室,以觀察每日大陣的運轉情況,陣法的核心往往都設在監察室中,一旦大陣的運轉出現問題,這些監察室的值守官便可第一時間發現並修復。

偵測功能是由佈置在城門處的陣法群所維持的,用以檢測進出金帳王廷修行者的情況,一旦發現異常,監察室的修行者可以控制吞天大陣的一部分威能,視情況可以直接抹除異常情況。

而控制城門偵測陣法群的監察室就設在離大鬍子酒家不遠處的一處高塔頂部。

月光中,前莫問與托木深井來到高塔上,托木深井讓前莫問把元神氣息烙印進陣法的控制核心,隨着一道豪光掃描他的周身,那種隱隱的壓抑感頓時消散一空。

“原來我進城之後的那種壓抑感並不是錯覺,而是因為受到籠罩金帳王廷的大陣排斥所產生的……“

前後種種,前莫問不禁感嘆,這還真是一個美妙的誤會。

此後幾日,托木深井不時前來與前莫問驗證修行之法,前莫問境界雖然不高,但有李求道修行心得的幫助,他說出的話都是言之有物,令托木深井大開眼界,更加確信這位帕圖斯若不是受傷,修為恐怕還在他之上,也更加堅定了拉攏他的心思。

開成二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胡族冬幕節,金帳大會如期舉行。

冬幕節是胡族最重要的節日,跟夏族的春節相似,代表着新舊更替。

胡族的紀年法與夏族的紀年法有所不同,冬幕節是舊年的最後一天,過了冬幕節便是新年的第一天。

這天,整個荒原,只要有胡族的地方,不管部落大小、貧富,所有的胡族人都會載歌載舞,殺牛宰羊,燒起高高的篝火,以最醇厚的酒,最炙熱的舞姿,最肥美的烤肉來歡度冬幕節。

金帳王廷,是荒原胡族的權力中心,冬幕節的慶典操辦的更是宏大、熱鬧、喜慶。

這一天,胡族中尊貴的胡王,黃金家族的族長,神聖境大能,胡不真,也罕見的出現在慶典上。說了一些喜慶的話,勸進的話,他的出現讓現場的氛圍達到高潮,所有人,不分貴賤,都高呼胡王尊號,拜伏在地。

而隨着薩滿神教大祭司納蘭烏桑的出現,慶典的氛圍達到的最頂峰。大祭司,上蒼在世間的代言人,他在慶典上歌頌上蒼,撒下祝福的聖水,引得眾人匍匐在地,虔誠而狂熱的頌揚上蒼之名。

神聖鏡大能在場,前莫問不敢露出絲毫馬腳,也深深的匍匐在地,與周圍人的表現沒有什麼兩樣。

此起彼伏的頌揚聲,蘊含其中的狂熱讓前莫問有些戰慄,他隱隱有種感覺,若是這些狂熱的胡族人一旦在上蒼的號召下進行戰爭,那將是何等的可怕。

狂熱的氣氛如浪潮,一波接着一波,一波高過一波,爬上一個又一個頂峰,但又突然滑落,慶典突兀的進入死寂之中,這種巨大的反差讓人忍不住抬頭,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前莫問隨着眾人抬頭,看向天空,雙眼微眯,只見高天之上,突然出現兩道巨大的裂縫,高台之上的胡不真與納蘭烏桑突然消失不見。

寂靜持續短短几息,繼而是噪雜的議論聲,前莫問細細聽去,原來天空上的兩道裂縫是胡不真與納蘭烏桑所留,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原本頌揚上蒼,潑灑聖水的大祭司突然臉色大變,與胡不真一同撕裂天空,不知去往而出。

高台之下,議論聲中,說什麼的都有,前莫問看着那兩道正緩緩消失的裂縫,眼神透露出嚮往,那便是神聖境大能的神通,撕裂天空大地,無處不可去,逍遙天地間,無一物可束縛其身。

前莫問並不知道,相似的場景在天下各處都有出現,一位位大能施展各自的神通,趕往那處異動之。

大陸北部,梁國西北邊疆,岐山深處,一道氣息突然勃發而出,引動天地,化作一條延綿千里的巨龍。

這是一條五彩神龍,渾身光霧繚繞,光影之下的龍身看不真切,只能清晰的看見神龍的四爪僅僅扣着岐山的四處高峰,作騰飛之勢,但似乎被某種力量壓制着,讓它無法騰雲駕霧,神龍嘶吼着,聲響如雷,響徹天地間,伴隨着颶風,捲起巨木山石。

李求道看着眼前這一幕,再看看高空之上出現的一道道細線,他的臉色變的有些難看,看向一旁的兩位好友,略微有些苦笑:“這事怕是要起風波了!”

李求道的左邊是一位清秀男子,臉龐消瘦,一雙眸子細長而有神,身着水藍色長衫,一頭銀髮隨意的披散着,身後背着一柄古樸的長劍,左手拿着一個碩大的酒葫蘆,正開懷暢飲。

站在其右邊的是一個粗獷的壯漢,作獵手裝扮,寸髮根根倒立,方臉闊口,一雙豹眼擇人慾噬,左手拿着一根直冒油光的大肘子,右手拿着一把大刀,削肉送進嘴中,大口撕咬,油水從嘴角流出,他也不去擦拭。

天空之上,細線迅速擴大,變成一道道巨大的裂縫,不時的有人影從裂縫中飛出,這破除天地界限的神通引得這方空間元氣翻湧,飛沙走石,風起雲湧。

幾息過後,十位身具神通的神聖境大能出現在空中,看着那掙扎欲飛的神龍,眼中不約而同的泛起了貪慾,再看向李求道三人,臉色又變得凝重。

李求道環着四周,作揖一圈,道:“諸位道友,有禮了!”

眾人還禮,繼而沉默,現場寂靜無聲。

來的都是屹立在天下之顛峰的強者,但面對此情此景,面對李求道三人,卻沒有一人願意當出頭鳥,也沒有人敢做這個出頭鳥。

只因,那三人實在太過恐怖,加之又是生死之交,三人聯手,天下誰人能擋?

詭異的寂靜只持續了片刻便被打破,打破着寂靜的是站在李求道右手邊的壯漢,此刻他已經三兩口把那巨大的肘子吞下肚,奪過那清秀青年的酒葫蘆,“咕咚”幾口喝了個乾淨,抹了抹嘴,操起那把割肉的大刀,指着前來的十人,大嘴咧開,笑道:“來都來了,怎麼一個個都成啞巴了?要吃肉喝酒老子歡迎,要打架老子更歡迎,但要像個娘們一樣,藏着掖着的,老子就不歡迎!”

壯漢的話很囂張,橫舉得刀還不時的滴着油,來人對他的行徑早就見怪不怪,除了一位半老徐娘的婦人。

“王五,多年不見,你的嘴巴還是這麼臭!娘們怎麼了?惹你了嗎?你不也是娘們生養的?”

那婦人身形圓潤,歲月並未在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韻味猶存,再加之神聖鏡的修為,讓人看了會產生一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感覺。她便是明國明教聖女上官若男,見王五還是一副死樣子,對女子不屑,遂不忿出言駁斥。

那壯漢就是位列天樞榜第十的大刀王五,見上官若男反駁,他也不惱,反而是盯着對方的豐唇,舔了舔嘴唇,大笑道:“若男,老子的嘴巴是香是臭你還不知道嗎?若是你忘了其中的滋味,今日老子再讓你嘗嘗便是。”

一番調戲之言聽的在場之人紛紛側目,上官若男更是被這話給氣的滿臉通紅,暗罵這死鬼口無遮攔,這話是在這種場合能說的嗎?惱羞成怒的她直接一掌揮出,一條火龍裹挾無邊烈焰,朝着王五沖了過去,王五哈哈一笑,一刀順勢劈出,氣勢非凡的火龍被一刀兩斷,刀勢未斷,繼續朝着上官若男飛去,上官若然不甘示弱,手掌一豎劈下,一柄巨大的火刃迎上……

二人你來我往,打的好不熱鬧,漸漸的離開了這一方空間,不知去了何處,在場的眾人看這架勢,暗道江湖傳言上官若男和王五有一腿,這事看來是八九不離十了。

二人剛才那一番交手看似熱鬧,但眾人誰看不出二人是在假打,這會兒怕是不知躲在何處,行那魚水之歡去了。

有人開了頭,自然就有人順勢而上。

納蘭烏桑向前踏出一步,直視李求道:“李道兄,此處寶地,你想獨佔嗎?”

李求道不答話,而是環視在場眾人,右手一舉,一副山河畫卷浮現在空中,沉聲道:“是又如何?”

他的話就像是一滴水掉進了滾沸的油鍋,激起了劇烈的反應,幾乎就在瞬間,這一方空間被一道道引而不發的神通撕扯着干擾着,不規律而劇烈的扭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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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問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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