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同路未必有同心
“嘿,這哥幾個都來了啊。我數數,呵,一個不拉啊。你說這齊麻子,肚子裏又轉着什麼鬼主意呢,想把咱們這幾塊料捏合在一塊?”
“這麻子沒有瘋吧?他還不清楚咱們這些人的尿性?一個瞅着一個的那是一個二個的不服忿,不當場掐起來那都算是有涵養了。”
“麻子以為他是啥,鐵匠的鉚釘,木匠的膠,有那麼大的本事?”
別看這劉鵬長的一副五大三粗的憨傻樣,其實那心思可是精明着呢,此時就見他那一對銅鈴鐺似的大環眼一眯一輪,眼皮子底下卻是兩道精光。
不過也是,若他是一個沒有心計的人,又怎麼可能在西府這麼複雜的環境下,一路混到參將的位置。
要知道那龍家人丁雖然不旺,可是有一個算一個的都是厲害人物,而且這西府的軍政大權一直都是在龍家人手裏攥着的呢,能在與那些人的競爭中勝出,怎麼可能沒有兩把好刷子?
不說是他,就是此時在這廳里的,有一個算一個,也都不是易與之輩。
只是有一點,這有本事的人,一般來講可都是性情桀驁之輩,等閑卻是不肯將別人放在眼裏的。
這也就是這些個傢伙相互看不對眼的原因所在了。
“要說這老齊,本事是有,尤其是這出謀設計,那叫一個狠,不服不行。”
“不過他這人吧,就是心眼小,用心太毒,跟他搭檔,後腦勺子上長上一對眼也還嫌不夠。”坐中又有人道。
這被人叫作齊麻子的齊霖,原是這西府的參知政事,是龍且幕府里幾位得力謀主中的一員,是龍且極為信任的一位。
按理,在龍且被困之後,他該是最有權威能夠將這些個龍且手下的鐵杆擰成一股繩的存在。
只是因為他性格太過陰鷙,卻是無法得到這些人的信任,所以也就無法成事。
“咱們這些人今天既然來了,那就是都有那個心思,不肯叫這西府之事真壞在了那些人的手裏。只要能推舉出一個大家都認可的人來主持大局,我看也未必不能成事。”坐中有人道。
“屁話,張同舟,你心裏又轉什麼鬼主意哪?大家都認可?你告訴我,你能認可誰?在坐的這些人裏面,你個張壞水認可的怕也只有自己吧。”
“不錯,若是我王還在,咱們這些人那是沒話說的,只要他老人家一句話,在坐的誰敢起二心,誰又會起二心?可是對別人,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還能如對王爺一樣?”
與張同舟對坐的一個長相文靜的中年人陰笑着道。
“是,咱們這些人,一個一個都不肯服了別人,一個一個都以為自己就是天王老子,也就王爺能管束得了。可是這樣各行其事,不說於大事上沒有任何好處,怕是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被人家各個擊破。”
“哼,要麼大家肯拱手做個降臣,自今以後看着別人的眼色過日子,要麼,嘿嘿,怕是想得個善終都難。”
“龍騰那老小子,說起來,雖然是個志大才疏的主,可站在他背後的那些個傢伙卻不是易與之輩,不然又如何算計得了王爺?”
說話聲從屏風後傳了出來。
話音落,自屏風後轉出一個人來。
這人在坐的卻都熟悉,就是之前劉大鎚出言諷刺過的那個齊麻子,齊霖。
看此人時,果然是一臉的麻子。
“嘿嘿,你老小子也不要說這樣的屁話。咱們這些人雖然一個個的看別人都不順眼,卻也都知道這一個個的都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跪下去舔人家的腳丫子,這樣的事情沒人會去做。只是要將這些人捆在一起,你老小子可是空費心思了,除非王爺回來。”坐中有人冷笑道。
“想要王爺回來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過說要將大家捏合在一起,除了王爺之外沒有人能辦到,以老夫看,卻也未必。”
齊霖笑了笑,施施然地走到一個空位上坐了下來,卻是不曾坐上那個主位。
“呵呵,你這老小子倒是自信,自以為真就能夠叫咱們這些人都聽你的?夢沒醒吧?”劉大鎚哈哈大笑着道。
“老夫從不做這白日夢,也從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今日既然能請諸位過來,自然是有着一定的把握,不然,你們以為我齊家的茶就肯給你們這些混帳喝么?”
齊霖也是冷笑着白了劉大鎚一眼。
“嘿,長行市了你這老小子,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把咱們這些人捏在一塊。”
“我只說一個人,你們大家思量思量,你們肯不肯服他。”
“誰?”
聽這齊霖如此說,一時大家都來了興趣,幾乎同聲問道。
“小王爺,龍鈺。”
神色凝重的,齊霖重重的吐出幾個字來。
“小,小王爺?”
“你這老小子莫不是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
“世子是了個什麼情形,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他來領導大家,這怎麼可能?”
“大家靜一靜,先讓麻子把話說完。他這個人你們也都清楚,人雖然陰狠了些,可這吐出的話卻不曾有過一句戲言。”
“哼,小王爺?你叫世子小王爺,可是打定了主意要拿他的身份作文章了?告訴你,若是你敢對世子不利,可別怪我老刑對你不客氣。”
刑放。
這說話的人是龍王龍且手下的另外一個參知政事,之前可是與這齊霖合稱陰陽雙璧的。
與齊霖不同,刑放這人長於謀略眼光,無論謀政謀軍都是堂堂正正,只是於洞察人心,識破陰謀詭計,設謀算計人上卻差着齊霖太遠。
可說這二人聯手,真可謂是一正一奇,雙劍合璧,無往而不勝。
不過其中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上面有一個龍且壓着。
沒了龍且,這兩個人可就是一對鬥雞,誰看誰都不順眼。
“把小王爺當籌碼,你肯我還不肯呢。我老齊這天下人都能算計得,那怕是我,只要能成謀。只三人不行,王爺,王妃,世子。”
齊霖卻是白了刑放一眼道。
“好,就沖你老小子這一句話,我老刑便高看你一眼。”
刑放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道。
“要說設局,也得小王爺親自操刀,我只會作個棋子。”
“什麼意思?”
“小王爺設局,他能設什麼局?”
齊霖一句話,又讓大家迷惑了。
“哈哈哈哈,齊叔這話可是有些過了,小侄便是真要設局,也不敢將各位叔伯當棋子,不過是大家合力將這個局撐起來,將那些想要算計的人裝進去,如此而已。”
又有話音自屏風後傳來。
這一次說話聲很明顯出自一個年輕人,而且還是相當年輕。
大家正奇怪這說話之人是誰時,那隔開花廳與內院門戶口的屏風已經被幾個下人給移了開去。
眾人就見着一個極為年輕的玄衣公子,手裏搖着一柄摺扇,笑吟吟的跨過門檻走進廳來。
“世子!”
龍鈺。
這廳里在坐的大多數人都是認得他的,其中有人見他到來,已經驚訝的呼出聲來。
“各位叔伯,龍鈺這裏有禮了。”
幾步走到大廳中央,這龍鈺手中摺扇一轉,抱拳向著在坐的眾人團團行了個禮,問了聲好。
“世子客氣。”
“如何克當?”
既然認得來人就是龍王世子,見他行禮問好,這在坐的人哪裏還敢大剌剌地坐着受他全禮,自是一個兩個的連忙站起身來抱拳還禮。
“沒有什麼當得當不得的,諸位叔伯皆是跟着家父多年的老人了,按理便是龍鈺長輩,受龍鈺這一禮那是該當的。諸位且請安坐就是。”
龍鈺這裏正容又施一禮,抬手請諸位坐定之後,這才一轉身,向著廳中那空着的主位走去。
“真是小王爺?不是說他去了北郡,作了宋家贅,哦,女婿了么?”
龍鈺忽然出現在這齊霖府中確實有些詭異,在坐人中有的不明所以,便向旁邊的人打問起來。
“哎,我說老劉,不是說咱們這位小王爺是,嗯,是那個什麼么?我怎麼看跟常人無異啊?”
“呵呵,看起來龍鈺是有必要將有些事情向諸位叔伯說明一下,不然,大家心中疑惑一時怕是難去呢。”
已經施施然地在主位上坐定的龍鈺,自是將下面眾人的表現看在眼中,不由呵呵一笑道。
“是,還得小王爺您為咱們這些人解惑哪,不然咱們這些個老夥計們,心裏怕是踏實不下來呢。”
說話的是刑放。
若是論起在這一群人中的人緣,怕也就算是他好一些了。
再者,以他之前在龍且身邊的地位,倒也能夠代表得了大家。
“諸位叔伯都是明眼人,事情的來龍去脈想來是能夠看得通透的,那麼,小侄為何會成為宋家贅婿,想來箇中原因大家都是清楚的了。”
“也正因為清楚,諸位也才沒有反對這件事嗎。”
龍鈺笑着說道,他這話說完,在坐的眾人大多也都笑了起來。
是,他們都是聰明人,所以也知道這一件事情最後能得這個結果,那是破開人家設的那個連環局的最好辦法。
而且,這龍鈺到了北郡,其實說起來,那才算是真正安全了。
也正因為此,他們這些人才沒有在這一件事上有所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