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物得其用方有值
北郡城城南。
長里巷口。
徐氏古董店。
這是一間門臉不大的小小店鋪，店後面連着的就是這徐家的老宅子。
說起這間古董店來卻是有些個年頭了，便是這街面上年紀最大的老人也只記得，自打他記事時起這店就在。
而且，這些個老人們也曾聽他們老輩人說起，他們的老輩記事時這店就在。
說起來，這一家店鋪的生意並不是很好，大半天的也不見得會有一個客人上門。
不過，既然是古董店，那這生意的好壞就不由客流量來決定。
所謂的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這古董店只消作成一筆買賣，就能夠維持一家生計好長時間，所以，大家也就不會因為這家店鋪如此冷清，卻經歷多年不曾倒閉而感到奇怪了。
店鋪里只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店主人。
璇璣和素心二人走進這家古董店時，就見這這位銀髮銀須的老店主正捧着一個青瓷茶杯，安安靜靜地坐在櫃枱里，透過撐開的窗戶，欣賞着窗外的風景。
見有人來，這位老掌柜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將手中的茶杯往那櫃枱上一放，一邊抻了抻自己的衣服，一邊從那櫃枱里繞了出來，遠遠迎着二人便抱拳行了個禮，堆起一臉的笑容。
“二位貴客光臨小店，是要買什麼東西，還是手裏有些個稀罕物件想要出手？”
一邊說著話，這老頭一邊抬手虛引，將二人領到靠窗邊的一張花梨木桌邊坐下。
他本人很是麻利的從桌上的茶盤裏翻過兩隻茶杯，提起茶壺，為二人各斟上了一杯茶，這才笑着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
“咱們在這北郡城中這麼多年，若不是有人介紹，還真就不知道這城中還有着這麼一家古董店呢。”
“嗯，不錯，浣花瓷，而且還是品象如此完整的一套。”
“這是前朝德化年間的古物了吧，一千三百年前的東西能夠如此完整的保留下來，也真是難得呢。”
素心取過面前的茶杯來，卻不就飲，而是藉著窗外透進來的天光，舉着杯子仔細看過一遍之後這才微微點頭道。
“不想竟是行家，小老兒失禮。姑娘說的不錯，這東西正是前朝德化年間的浣花瓷。”
聽這素心一口道出這一套瓷器的來歷，那老頭眼睛不由一亮，笑着點頭應道。
“只是你這店裏，除了這一張桌子，幾把椅子，一套瓷器算是古物，其它的么，可就有些讓人看不過眼了呢。”
“哦，忘了，你那櫃枱上，之前長者自己喝茶用的杯子也是不錯。”素心微微一笑，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看向那老者道。
“呵呵，姑娘見笑。您既然是行家，便也該知道，咱們這古董行里物什買賣，看的就是這買家與賣家的眼光。”
“若是道行不夠打了眼，買了贗品，或者是收了假貨，那可也是怪不得旁人的。”
老頭並不為意的笑了笑接着道：“再者說了，小店也不好將一些個真東西擺在這明面上，實在是招人眼目，小老兒怕會被人惦記呢。”
“你老會怕？若真會怕，這一套浣花瓷也就不會是真品了。”璇璣呵呵笑着指了指桌上的杯子道。
“客人說笑了，小老兒一個行將就木之人，難道還有什麼本事能夠震得住場面不成？”
“哦，對了，是才問過二位，這是有東西想要出手呢，還是要買什麼東西？”
“二位既然是行家，小老兒這裏也就不說假話，這些個貨架上所陳列的雖是膺品，對應的真品咱們這裏也有，只是這價錢可就不能以這架上標明的來了呢。”
“哦，老丈說這架上貨物所對應的真品你這店裏都有？哪不知那邊擺着的那一件四龍方樽，你這裏是否也有真貨？”素心似是很不在意地笑着問了一句。
“啊，呵呵，可真給姑娘你問倒了，那件貨物咱們這裏還真沒有。”老頭不好意思地搓着手笑了笑道。
“沒有，不會吧，聽老丈你之前的意思，這裏擺着的每一件貨物都有對應的真品，莫不是怕咱們出不起價錢？”璇璣笑容一收，目光定定望向老頭道。
“這倒不是，哎，不瞞二位說，這方樽呢，其實原是在咱們店中來者，只是數月之前已經被人買走了。”
“也是小老兒一時犯懶，不曾將那假貨從這架上撤了下去。”老頭有些尷尬地道。
“哦，這北郡城裏哪個出手如此豪闊，竟然吃得下這四龍方樽？我說你這老闆莫不是逛人，或者你那所謂的真品也是一件贗品？”
聽說這樽竟然被人買去，璇璣又是吃驚又是不信，望向那老者的目光就有了一種看騙子的神色了。
“客官誤會了，雖說咱這徐氏古董店門臉不大，可也是有些個年頭的老店了，哪裏就會做這樣不講信義的事情。”
“那真品的四龍方樽之前是在咱店中沒錯，也真是被人買了去，不過那人不是咱們這北郡城中貴人，而是一個自京城來的富商人。”
很明顯，這老者很怕被人懷疑到自己的商業誠信，於是連忙賭咒發誓道。
“哦，是京城來的客商？那就難怪。”
素心點了點頭，似是覺得京城來的客商，多有家資雄厚之人，能夠買得起這四龍方樽也就不足為奇了。
她不再追問這件事情，璇璣那裏卻是輕咳一聲道：“其實咱們來此，說是想買些古董也不錯，就比如老掌柜你喝茶用的那個六合盞。”
“哦？！”
聽到璇璣這裏說出六合盞的名字，那老頭眉頭不由一挑，眯了兩眼，審慎地望向二人。
“只是可惜，老丈你那六合盞卻是一件殘器，那蓋是后配的吧？與原盞不是一套呢。”璇璣笑着繼續道。
“嘿，看來今日真是遇到方家了。這位公子既然識得這六合盞，還能看出那是一件殘器，便足以證明是道上的人了。而且該是器道見識極其高明的宗門弟子。”
很明顯，這老頭是對璇璣生起了極大的興趣，言語之間便有了幾分打探的意味。
“老丈做這生意，自是會守這生意上的規矩，若是認為咱們兩個的身份沒有問題，那這生意該是怎麼談那就怎麼談。”
“至於這別的事情么，或者會牽涉在下門中秘密，所以也不好說於老丈。”璇璣淡淡的笑了笑道。
“也是，也是，算是老夫多嘴，客人莫怪。”老頭抱拳頭向璇璣道了聲歉，這才容色一正道。
“只是公子之前所說的，如這六合盞一般的器物，小老兒這裏卻是沒有的。”
“象這類四階以上的法器，小店可是經營不起的。”
“若是客人想要幾件三階以下的法器的話，小老兒這裏倒是可以想些辦法。”
“三階以下的法器？老丈不會是在說笑么？那個級別的傢伙什，對咱們來說能抵得什麼用？”
“嘿嘿，實不相瞞，咱們手中就有好幾件這樣的東西。你說這用又用不上，扔了又有些可惜，拿來送人沒的被人看得小器了。”璇璣擺了擺手，故作失笑道。
“哦，公子莫不是說笑？三階法器送人也能覺得寒酸了？”
神色中滿是不信，一時間這老頭看向素心兩人的目光亦變的深沉起來。
“看來老丈是不信在下的話呢。那就請老丈看看，這幾樣東西如何？”
似是年輕氣盛，受不得這老頭的激，璇璣眉頭一揚，一抬手，一個不大的包袱就被她扔在了桌上。
老頭狐疑地看了璇璣一眼，伸手將那包袱取到自己跟着，緩緩將其打開。
包袱被打開，那包袱里包着的東西就顯現出來。
等看清楚包袱里包着的這幾件事物時，之前還等着要嘲笑璇璣的老頭，一時間可就傻了眼了。
兩枚天師鈴，一桿降魔杵，一面照妖鏡，一根陰陽簽，一塊拘魂牌，一方鎮靈碑共七件事物。
這些個事物，一件一件都不過巴掌大小，只是看那製作工藝，卻是精緻的緊。
法器，絕對是三階法器沒錯，而且這每一件法器都堪稱精品。
便是不用手段測試，只憑這麼多年的經驗與眼力，這老頭也能一眼分辨出這幾件物品的品階與品相。
“客，客官可願將這些法器賣於小店，或在小店中出售？”
“哦，您放心，若是公子願意將這些個法器賣於小店，小老兒一定給公子一個滿意的價格。”
“若是肯於將這些法器在小店上架出售，那麼每售出一件法器，小店只收取客人交易價百分之十的傭金，您看如何？”
說話時，老頭的神色有些急切。
說起來，按着常理來講，七件三階法器，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生意。
可以他的經驗自然能夠看出，對面坐着的這小子，手頭上能夠拿出的法器怕不止這麼幾件，或者在他手裏還有着一條很大的供貨渠道也未可知。
若真是這樣的話，若真是能夠藉著這一次的機會與這小子建立起關係，那麼後面還怕沒得賺？
“師妹怎麼說？”沒有第一時間答應老者，璇璣卻是轉頭笑着問素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