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不適合她
朝殿上,例行上奏。
而後,延安府府尹周景義出列面聖。
成德皇帝稍作思索,下令,授工部右侍郎職,原右侍郎外放并州,治理水患。
大夏官制,除順天府府尹為正三品,其餘府尹皆為正四品,當然府有上中下等之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上等府的府尹是優於下等府府尹。
工部右侍郎,從三品。
從地方府尹一躍為京中從三品侍郎,不用說便知周景義是陞官了,而且還在聖上心裏留了名。
而兩相對比,原工部右侍郎龔永這就是明貶了,太守官職比府尹低了兩品,龔永這是得罪了聖上了?
眾官看向二人,羨慕嫉妒、幸災樂禍的目光不一而足。
“謝聖上隆恩!”周景義嘴上謝恩,臉上卻沒有多少喜色,他的心腹大都在延安府,這一旦入京,往後對延安府的控制就弱了,且要在聖上眼皮子底下辦差並非容易事……
謝導自然也不希望周景義進京任職,但任命已下,自然不好違抗聖意,下意識地皺眉看向郭淮和鳳欽。
六部官員換職,由皇帝任命,可在此之前,一般都由吏部提名。
鳳欽這廝!可恨!
成德皇帝坐在上面,不動聲色將下面百官的表情眼神收歸眼底,威嚴的龍目落在一人身上:“國子監祭酒,何在?”
站在殿末的何祭酒立時舉着芴板出列:“臣何與義拜見聖上。”
成德皇帝露出笑臉來,“國子監此次大比做的很好,看來你治理學風是用了心思的。”
聞言,何祭酒亦面露喜色,自謙道:“此次得勝,一是監內司業夫子們的功勞,二是學子治學勤奮,臣身為祭酒並未如何出力,在臨考當天也沒能護好學子致其受傷,臣慚愧。”
太學掌教臉垮了下來,七場比試六場被國子監取了甲,太學險些零甲,旁人對國子監的誇讚,就是對太學的冰冷鞭笞。
“哦?有應比學子受傷?”成德皇帝皺眉。
何祭酒便將事情說來,“劉熒等人因嫉妒生事,卻未出手。出手害人者乃是江湖高手,被擒后立刻服毒自盡。”
“什麼?竟有這樣的事?”
“昭昭京師,江湖中人居然謀害天子門生,何其囂張!”
“江湖與朝廷素不相犯,必定是有人指使,究竟是何人?”
“兩名應比學子受傷退賽,候補之人卻一路高進包攬六甲,這其中若說沒有貓膩,恐不能取信於人。”
官員們議論紛紛,很快就有人將罪名引到了“得利者”身上。
成德皇帝與宇文燁二人沉下臉。
未及二人開口,何祭酒掃向煽風點火之人,冷哼道:“我國子監學子絕不會做出這種損人利己的事,再者鳳學子才學斐然,遲早會出人頭地,她又怎會這急於一時。那幕後指使的人心腸惡毒,為一己之私連學子都害,必不得好死!”
誰能想到堂堂國子監祭酒,竟跟個小孩子似的放狠話詛咒人。
“……”
“……”
“……”
百官面面相覷,一時無語以對。
半響,吏部右侍郎試探道:“可是大比魁首是個女子,難不成也要按例授官?朝堂上怎能有女子呢!”
“愚昧!”何祭酒啐道:“大夏開國功臣,女子佔了近半數,早在數百年前,這朝堂上站的就有女子指點江山,聖祖皇后也曾坐於殿上治天下。朝堂上如何不能有女子?你是在質疑聖祖皇帝嗎?”
吏部尚書郭淮嘆氣:“可那是百年前,今時不同往日,當年的女官們個個巾幗不讓鬚眉……”
“鳳學子已經用實力證明了自己有此才能,郭大人這是在懷疑大比的公正性?”
禮部眾官紛紛怒目看向吏部尚書。
郭淮暗罵何祭酒不當人,賠笑道:“我並無此意。”
何祭酒步步緊逼:“那郭大人便是覺得聖上之氣度不能與聖祖皇帝相比,容不得女子為官?”
成德皇帝沉下了臉,似是薄怒。
郭淮臉徹底青了,小心翼翼地偷觀聖容,心裏恨不能把何祭酒撕了,嘴上忙道:“陛下聖明,臣並無這種想法。”
何祭酒這番話一出,頓時堵住了接下來將會出現的阻礙聲音。
有人想再拿着鳳清歌的性別說事,卻怕被何祭酒扣帽子,惹來聖上不喜。
成德皇帝暗暗給何祭酒一個讚賞的眼神,派人叫徒弟進殿。
鳳清歌緩步走進,在殿中站定,施然朝上首行禮。
“國子監學子鳳清歌,拜見皇上,見過諸位大人。”
她今日照舊穿了國子監學子服,白色長袍寬袖窄腰,學冠巍峨,仿若翩翩少年郎,有種雌雄莫辨的美。
成德皇帝見到徒弟出息,自是無比欣喜,直截了當地笑着詢問道,“清歌,你得了春日大比的魁首,按例可以授六品官,這六部九寺,你可有想去之處?”
下面官員暗暗心驚嫉妒。
皇上對鳳家長女的喜愛真是毫不掩飾,當著朝中眾臣的面,竟然公然問這樣的話,言下之意亦十分明顯,只有鳳家長女想去,他就會給這個恩寵。
這恩榮也太……深重了些。
然而,鳳清歌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除了工部,其他各部尚書與九寺寺卿皆忍不住道:“聖上,本衙門事務煩累,非易處之地,恐會誤了鳳學子的前程。”
“是極是極,鳳學子才學出眾,去翰林院乃是不二選擇,怎能讓她來大理寺呢?”
“我兵部也不適合鳳學子。”
“……”
你一言我一語,嘴上說得客氣,可意思和立場都表露出來了——各衙門,不歡迎她!
成德皇帝面色不佳,但朝臣們沒反對徒弟入朝為官,已經相當不錯了,他也不能再多苛責他們。
宇文燁盯着鳳清歌,俊郎的星眸里閃過絲絲輕笑與期待,倒想看看她會作何抉擇。
短短一個月,從閨中少女,到國子監學子,再到大夏六品官,她帶來的驚喜,足以令他刮目相看。
早在昨夜,鳳清歌便已經預料到朝堂上會有反對聲音,所以對此情況並無驚訝,微微垂首,沉着而從容地道出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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