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秦願哭了
她一到班裏,就有幾個男生圍過來。
一堆零食擺在她桌上。
“秦願,今天是長跑總決賽,我們給你買了點零食,都是你最愛吃的。你要加油哦。”
桌上的零食,放眼望去都是甜的。
秦願還是頭一回這麼受歡迎,平時討厭她的那些人,現在都對她很友好,甚至很熱情。
倒叫秦願生出些不自在來。
顧子杭是一點沒客氣,代替秦願收下那些吃的,又跟一群男生打鬧了一番。
“秦願,吃顆糖,補充一下體力。”顧子杭從零食堆里扒出一顆棒棒糖遞給她。
秦願卻是搖頭,伸手拿過了桌角放着的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我那天上網查了一下,吃糖的確對皮膚不好。”
顧子杭:“……”
秦願喝了兩口水,對上他的視線,認真的補充了句:“加速衰老。”
“你還真信了江書意那傢伙的鬼話了?”顧子杭不管這是不是真的,第一反應就是針對江書意,“眾所周知那傢伙裝的很,秦願你別聽他胡說。”
秦願:“我沒聽他的。”
“那你吃顆糖。”
“吃就吃。”秦願接過糖果,剝開糖衣。
她剛將糖塞進嘴裏,還沒品出是什麼味兒,就見江書意從門口走了進來。
秦願下意識的呼吸一窒,將糖平放在舌頭上,沒吮。
顧子杭見狀,微微皺眉。
等江書意走近了,他才笑着問秦願:“是你最愛吃的草莓味,好吃么?”
秦願掃他一眼,看出他是故意的。
隨即意識到,她竟然在怕江書意?
怕他看見自己吃糖,所以下意識的連嚼都不敢嚼了?
“你又吃糖了?”其實不用顧子杭說,江書意也已經看見了她隨手丟在課桌上的彩色糖紙。
秦願動了動嘴裏的糖果,甜味立刻從味蕾上四散開。
的確,是她最愛吃的草莓味。
香甜中,透出一絲淡淡的草莓果香。
極棒的味道。
“嗯。”秦願這一聲,是回應江書意的問題。
卻同時在心裏做好了準備,要是江書意剛管她,她就立馬拿出這幾天獲得的獎盃,堵上他的嘴。
可是反常的是,江書意並沒說什麼。
反而還朝她伸出手,掌心攤開的很平,“給我一顆嘗嘗。”
秦願:“???”
愣了一秒后挑眉,轉頭問顧子杭拿糖。
顧子杭臭着一張臉,毫不客氣的先瞪江書意一眼,“沒了。”
然後,把手裏裝糖果的袋子,一把塞進了自己的課桌抽屜里。
挑釁味滿滿的。
“班長。”陳琳琳從後面走過來,站在了江書意的身邊。
她沒看顧子杭和秦願,而是看着江書意,把手遞過去,“我剛買的。”
她的手裏,放着幾顆糖果。
和秦願剛才吃的是一個牌子的,但是口味不同。
是藍莓味的。
江書意伸手拿了兩顆,很客氣的跟陳琳琳道謝。
陳琳琳笑着說:“班長,你總是跟我這麼客氣。”
說完,又回頭看向秦願,“秦願,你這兩天真的好威風啊,我剛才從高三部過來,還聽見幾個學長在議論着說,想追你呢。這下,你可真是出了名了。”
秦願頭一歪,說的很認真,“你這酸不溜丟的語氣,是褒是貶?”
“呵呵,我當然是誇你了。當然,我也很羨慕你呀。”
“羨慕我什麼?”秦願瞥見江書意拆了顆糖塞進嘴裏,眉心跳了跳,心裏燃起一股無名火。
沖陳琳琳說話時,語氣瞬間冷了幾度,連表情都懶得敷衍。
“羨慕你有那麼多人喜歡呀。”陳琳琳說的認真。
秦願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嘲笑:“是呢。只怕我要是肯用功,也就沒你什麼事了。”
陳琳琳:“……”
秦願真特么囂張!
此時,廣播裏開始播報女子項目組八百米長跑的訊息。
江書意開口打斷兩個女生之間冰裂氣氛,“去賽場吧。”
陳琳琳垂眸時,嘴角的笑容瞬間淡去,而她的目光掃過秦願桌角的那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才轉身離開教室。
……
“秦願,加油!秦願,加油!”
“秦願,秦願,秦願!!!”
“秦願啊啊啊啊,秦願加油啊啊啊!”
秦願是最後一個到賽場的,她一出現,吶喊聲伴隨着夏末的熱浪撲面而來。
看台上激動的,不僅僅是女生,還多了一些男生。
這場比賽因秦願而變成了一場萬眾期待,賽場周圍擠滿了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秦願的身上。
就連她的號碼牌,都彷彿預示着今天的勝利。
“1”號。
人群中,陳琳琳走到寧思敏的身邊坐下來。
“琳琳你來啦。”寧思敏也有些激動。
初賽時,她也是親眼看見過秦願逆風翻盤,在最後一圈衝刺的時候,甩掉所有的對手,成為第一名的。
而這幾天,秦願的優越表現,已經讓人對她莫名的產生了些崇拜感。
對這場比賽,寧思敏也是很期待的。
就剛才,她也沒忍住,跟着周圍的人喊了兩聲。
但陳琳琳一來,她就閉上了嘴。
畢竟在她心裏,陳琳琳才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不能為了秦願,傷了最好朋友的心啊。
“嗯。”陳琳琳掃了眼她的臉,“思敏,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啊?”
“啊?”寧思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那是剛才扯着嗓子喊的。
“可能……是熱的吧。”寧思敏顧左右言其他,因為心虛,而不敢去看陳琳琳的眼。
“是么?”陳琳琳隨手拿出一瓶未拆封的礦泉水,“你喝點水吧。”
“謝謝,琳琳最好了。”寧思敏抱着她親了一口。
陳琳琳笑笑,眼底卻有些不耐煩。
當她傻么?
真沒看見她剛才幫着一起給秦願加油打氣來的?
賽場上,所有運動員都準備就緒。
陳琳琳把目光投過去,找到了位於一號跑道內的秦願,微眯了眯眼。
秦願,這場比賽我也是很期待呢。
“預備——跑!”
砰!
發令槍響起的一瞬間,所有人都如離弦之箭飛奔出去。
高一部有幾十個班級。
能拼到最後總決賽的,都是層層篩選下來,成績最優秀的。
秦願知道今天的對手比那天的更強,所以一開始發力,也比上一場要快的多。
她在第一賽道,起步就超過了排在她前面的一位。
在第一個轉彎的時候,輕鬆連超三位。
現在,她位居第六。
場上的氣氛都沒有冷場的機會,瞬間又被推到頂點。
賽場周圍,一片激烈的歡呼聲中,秦願在第二個彎道,又一個成功連超三位。
“第三了第三了!”
“我靠,太猛了太猛了!”
“秦願的腿不是腿,是飛毛腿……”
王勝坐在評委席上,看着這一幕,竟覺得臉上有些癢。
抬手一摸,發現自己竟然激動的熱淚盈眶?
旁邊的老師見狀,忍不住遞過來一包紙巾,“王老師,看不出來啊,你們班還有體育這麼好的女孩子?”
王勝連連點頭,“秦願她是個好孩子,一直都是。”
這話說的,無比辛酸。
王老師連抽了幾張紙,擦着自己的眼淚。
“到賽點了!”
……
“秦願第二了!”
“第一了第一了!”
“啊啊啊啊啊啊,好颯啊!我愛了。”
“最後一圈了最後一圈了!”
……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激動了。
甭管是不是和秦願一個班的,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系在了她的身上。
彷彿只有她拿到這個第一,才是真正的眾望所歸。
在勝利的那一刻,全場一定會爆發出如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
王勝看着這一幕,欣慰又感動。
秦願跑在賽道上,她所跑過的每一處,都有人尖叫她的名字。
她下意識的偏頭,好巧不巧,就在人群中看見了江書意的身影。
他和所有人站在一起,卻是那樣耀眼。
耀眼到,她幾乎不用怎麼注意,就能一眼看見他,而忽略別人。
秦願看見他眼裏的光,看見他沖自己笑,看見他菲薄的唇角微微的揚起。
於是,她的嘴角也跟着揚起。
已經抬舉沒有這樣過了。
像頭頂的太陽,發光發熱,被人喜歡,被人認可……
她忽然就想起高考那年。
她拿着一中錄取通知書的時候,身邊所有人都在誇讚她,羨慕她。
可當她拿着那份榮耀去找父母時,他們的反應卻是給了她當頭一盆冷水。
爸爸看了一眼,說:“考上一中了?”
語氣里,更多的是不相信。
媽媽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忙着給她後來生的女兒做愛心早餐,“女孩家考這麼好有什麼用?”
離開時,塞給秦願一些錢,“我下午還要上班,沒時間送你去車站,這些零錢給你打車。”
秦願拿着那些錢,站在那個陌生的母親面前,感覺全世界為她盛開的顏色,在這一瞬間又瞬間萎靡頹敗。
外婆說,小願,你考個好成績,你爸媽肯定會很喜歡的。
秦願說,真的嗎?
外婆說,嗯,真的。他們會喜歡我們優秀聽話的小願。
秦願那時候天真,就問外婆,那我考上一中的話,爸媽會回來嗎?我們一家還會像從前那樣在一起嗎?
沒有人知道,那時候的秦願有多絕望。
那一刻她才真的明白,她最在乎的人,其實並不那麼在意她。
無論她考的多好,多聽話,多優秀,他們都不會回來。
她所希望的,不過是她一個人單純做的夢罷了……
“秦願,加油,秦願加油!”
吶喊聲再一次將她的思緒扯回來,終點就在前方。
許是被這喊聲所感染,此刻秦願心中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腦海里浮現江書意的影子。
他說的沒錯,未來是自己的,路是自己的。
她不該這樣自暴自棄。
她得好好的活,精彩的活。
拼一個未來,徹底擺脫這層籠罩她不放的陰影。
她會的……
她當然可以……
秦願的眉眼間,揚起前所未有的光彩。
可就在這個時候,腹部驟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那痛感太過強烈,來的太過突然,就像是被針扎了下腸子。
很痛!
秦願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因收不住速度而摔倒。
她不得不減速,人慢下來的同時,身旁有勁風閃過。
秦願捂着肚子抬頭,便看見選手們接二連三的沖向了終點線。
場上一片沸騰——
“秦願?你怎麼回事啊?”
“怎麼忽然停下了?”
“秦願的臉好白啊……啊,她暈過去了!”
嘈雜聲如浪潮般,一層層的覆蓋過來。
秦願雙眼發黑,耳邊嗡嗡的響。
倒下的那一刻,她彷彿看見江書意朝她飛奔而來……
——
秦願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又回到了很小的時候。
她背着書包,從幼兒園裏出來,就看見等在門口的高大身影。
“爸爸~”小秦願掙開老師的手,邁開一雙小短腿,朝那人飛奔過去。
一把抱住了那人的雙腿。
年輕帥氣的男人,穿着格子襯衫,帶着眼鏡,看着幹練又清爽。
他在秦願面前蹲下來,一手抱起她,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道:“小願,跟老師再見。”
“老師再見。”小秦願用力的跟老師拜拜,一雙眼彎成了月牙。
爸爸抱着她回家,進門就聞到了飯菜香味。
媽媽繫着圍裙,端着盤子走出來,“我們小願回來啦。”
“媽媽。”小秦願朝媽媽伸出雙手,“抱抱。”
夜色漸漸籠罩小屋,溫暖的燈火亮起,一家三口聚在小圓桌前吃晚飯,畫面不知道多溫馨……
畫面一轉,小秦願抱着娃娃站在爸媽的卧室門口哭。
隔着一扇門,依然能清楚的聽見從裏面傳來的吵鬧聲。
“爸爸,媽媽……”小秦願哭的撕心裂肺。
她站在門口,用自己的手去拍門。
前所未有的恐懼,將她小小的心臟包裹。
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但她對這樣的情形,有種無邊的恐懼。
不知道拍了多久,門驟然開了。
小秦願的淚眼朦朧中,卧室里一片狼藉。
牆上的照片被摔碎了,地上全是碎片狼藉,桌子也四仰八叉的倒在窗戶邊。
爸爸的臉上有血跡,媽媽的頭髮散亂不堪,臉上被淚水打濕,一雙眼紅的怕人。
“媽媽……”小秦願喊了一聲,撲過去。
但她撲了個空。
媽媽的裙擺掃過她的臉頰,直接邁出門去,消失在門口。
“爸爸……”小秦願回頭,抽抽噎噎的看向爸爸。
爸爸看了她兩眼,眼裏的盛怒漸漸轉化為頹敗無力。
他蹲下身來,擦去小秦願的眼淚,輕輕的抱了抱她。
再後來,小秦願被送去了外婆家。
父母離婚,相繼離開小鎮……
有段時間,小秦願失魂落魄的,每天都站在鎮子出口的馬路邊,遙遙的望着前方。
她在等爸爸,也在等媽媽。
她在等他們回來。
但他們,誰都沒有再回來。
他們,把她落下了,把她遺忘了。
……
秦願她好難過,真的好難過。
小小的心,被父母傷的千瘡百孔。
她不想一個人獃著,她想爸爸,也想媽媽。
她想和他們在一起,哪怕日子很苦。
她想告訴他們,她會乖,很乖很乖,絕對不惹事,會努力學習,會好好聽話的。
只要他們肯回來……
秦願哭了。
她很少哭的。
但是埋藏了許久的傷疤被翻出來,她仍舊和從前一樣,痛的沒辦法承受。
模模糊糊的,聽見有人在叫自己。
“秦願?秦願你是不是醒了?能不能聽到我說話?”
有隻手,緊緊地握着她的右手,握的極用力。
秦願睜開眼,眼裏卻被眼淚鋪滿。
腹部更是痛的要命。
她一眨眼,眼淚就從眼角滾了下來。
江書意一怔,握着她的手更緊了幾分,“你別怕,醫生說是食物中毒,馬上送你去洗胃。應該沒事的……”
話音落,秦願就被推進了洗胃室。
門關上,江書意被隔絕在了門外。
“江書意……”秦願喊了一聲,聲音卻格外的微小。
……
顧子杭交完費用,拿着一堆單據跑着過來的。
“秦願呢?”顧子杭喘着氣問。
江書意看了眼緊閉的洗胃室的門,“進去了。”
顧子杭:“醫生有沒有說多久出來?”
“沒有。”江書意走到旁邊的長椅邊坐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兩條腿竟然有點發軟。
握過秦願右手的那隻手裏,似乎還殘留着她的溫度,江書意不由得攥了攥手心,腦海里浮現秦願睜眼流淚的樣子。
疼成那樣了,應該沒事吧?
“不行,我得給秦願買棒棒糖去。”顧子杭說著,就要走。
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不行,我不能走,萬一醫生出來找家屬怎麼辦?”
顧子杭又折回來,目光落在江書意身上,“喂,你有空嗎?”
江書意:“沒空。”
“……”顧子杭這個時候也不顧那麼多了,挨着江書意坐下,拱了拱他的肩膀道:“你幫我去樓下超市買袋棒棒糖好不好?”
語氣竟是難得的友好,還夾雜着一絲絲的巴結和討好。
可江書意卻像是塊木頭。
還是一塊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木頭。
“不好。”拒絕的嘎嘣脆。
顧子杭皺眉批判,“你這人怎麼這麼沒同情心?好歹還是一班之長呢?怎麼對同班同學這麼沒愛心啊?”
“你自己沒腿?不會去?”江書意瞥他一眼。
“我不能去啊,秦願在裏邊洗胃,我作為家屬,這種時刻必須得留在這裏啊。萬一醫生出來找家屬簽字什麼的,我不在怎麼行?”
“家屬?”江書意笑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秦願就是普通鄰居而已。”
狗屁家屬!
顧子杭一拍胸脯,“我是秦願未來的老公,我怎麼不是她家屬了?”
“………………”江書意毫不客氣的,沖顧子杭翻了個白眼。
這未來的老公這幾個字眼,他是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
而且,聽着好刺耳!
江書意別過臉去,不想理他。
顧子杭還在說:“就當是幫我一個忙,我欠你一個人情行不行?”
“……”江書意被他吵得頭都大了,實在沒忍住回頭說了句:“我說過,糖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我知道。”顧子杭說,“可是秦願打小就喜歡吃糖,每回生病我都給她買糖。喝葯的時候也會吃糖。”
江書意:“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都多大的人了,還要吃糖才吃藥?
“你不懂。”顧子杭擺擺手。
秦願的苦,外人又怎麼會明白?
像江書意這樣的裝貨,就更不會明白了。
顧子杭也沒打算告訴他那麼多,看了看時間說:“算了,等她出來我去買吧。”
說完,就閉上了嘴巴,坐在長椅上安安靜靜的等。
他忽然安靜下來,江書意耳邊清凈了,倒覺得有些不習慣。
兩個大男生挨着坐在一塊,挺彆扭的。
過了兩分鐘,江書意站了起來。
顧子杭第一時間察覺到,回頭:“你幹嘛去?”
“去洗手間。”江書意說完,人已經朝前走去了。
顧子杭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切了一聲道:“冷血動物!”
讓他幫忙買個糖都不願意,平時裝的跟聖人似的!
……
一樓有個超市。
不大,但是裏面什麼東西都有的買。
江書意進了門,就看見櫃枱上陳列的各種各樣的糖果。
有奶糖,也有水果糖。
各種口味的。
江書意拿了幾根棒棒糖,付了錢,走出超市。
半小時后,洗胃室的門從里打開,秦願被推了出來。
顧子杭第一個站起身過去,看見秦願蒼白着的臉色,什麼話也沒說,抿了抿唇,眉心皺起。
江書意也走過來,跟在兩人身後不緊不慢的走。
秦願被安排住進了普通病房。
她剛洗完胃,人還特別難受。
躺在床上,仍然能感覺到腹部隱隱的疼痛,和胃裏的難受。
病房裏有三張床,其餘兩張是空着的,只住了她一個病人,倒顯得清凈不少。
護士過來,幫秦願換了吊瓶,看見旁邊站着的兩個大男孩,問了句:“秦願,你家人呢?”
聞言,江書意下意識的去看秦願的臉。
她靠在那,臉色白的跟張紙差不多,聲音挺虛的,“這就是。”
護士看看顧子杭和江書意,明顯不相信。
“這我哥。”秦願又補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