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兵與上校(2)
火星安全防禦理事會中。
由三名主要代表,十六副屬代表外加上百名參政議員組合的圓桌會議正在緊張地召開。
“長期的人口積攢造成的資源消耗已經無法用過量勞動力彌補,對外戰爭是優秀人類篩選的必要手段,支持壁虎計劃實施的請表決。”
坐在會議中央的一名主要代表發言結束后,超過半數的參政議員全部持否決態度,副屬議員正由於不決,有兩名已經發表了中立,隨及都陸續表態。
三名主要議員對着四周放眼望去,沒有作聲,全都起身立場。
在他們的背後只聽到砰砰砰的一連串的槍械聲,隨機化作了死寂。
“剩下的人都是忠臣,全部加升為副屬代表,替換所有死亡的軍政代表,開始徹底的大清洗活動。”
為首的主要議員發話,語氣中像是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這是火星準備了三百多年的計劃,怎麼能讓一些蛀蟲給耽誤了,死了清凈。
“媒體對外的輿論已經傳到了地球,斷尾已經讓他們看到了。”
一側的主要議員對着中間的人說道。
“金星那邊的人也已經準備的好了。”
另一側的主要議員也說道。
“瓮中捉鱉,那隻藍色的烏龜殼子該被撬開了。”
為首的主要議員冷笑,為了這次議會的召開,直接橫掃了一整個火衛一,這可是大價錢,總是有人買單的,正巧他們有了。
於此同時。
所有對外招聘的異星軍人,都被分配到了遠在金星的太空戰略基地中,經行統一培訓,豎立對他們上層絕對的忠誠,或許在某些時候能發揮特殊的作用。
士兵也是其中的一個,他被捕了,計劃失敗了,不過他還活着,準確的來說是失敗了一半,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現在他被關在一個長方體鐵籠中,大概兩立方米左右,手腳被鐵鏈子鎖住,無法站立也無法蹲下,身下只有兩根孤零零的管子支撐着。
他必須保持現在這個奇怪的動作,否則就會打滑,導致身體懸空,使不上力氣,最後被活活弔死。
在士兵的五米外還有一個活人,是個胖子,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活下來的,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天,自己都沒有聽到那個胖子說一句話,不過看着四周的乾屍,或許是某個不可以談話的規矩吧。
這裏是一個空曠的熔爐,身下的機械散發著滾燙的高溫,一直灼燒着士兵的身體,讓他不得不一直緊閉着雙眼。
在士兵的正前方是一個巨大的機械時鐘,密密麻麻的齒輪發出噠噠噠的聲響,或許製造噪音就是它唯一的作用了吧。
至少士兵沒有看出它有什麼其他用途。
已經快到了開飯時刻,幾百位身着納米裝甲的人各自攜帶着印有W字母的懸浮器來到了熔爐,在懸浮器上成放着大量的綠色注射器,是一種液態營養劑,可以補充人體所需的各種營養物質,屬於戰備補給物資。
聽說直接口服的話,味道還有點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士兵是不清楚,若不是現在成了俘虜,或許還品嘗不到這樣的美食。
“關閉重力模擬器,給這些新來的豬球們長長見識。”
一名身材魁梧的人對着後面喊話,士兵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但一定不是什麼好事情,在加上豬球這樣莫名喜感的稱呼,等待士兵的也只能是揮刀的屠夫。
下面機械的溫度在逐漸升溫,可是那些人並沒有離開,他們的納米裝甲具有全適應性作戰能力,不管是高壓環境,真空環境,強輻射環境都可以進行自由活動。
屬於太空作戰中的常備單兵作戰武器,即使十幾個普通人手持相同的槍械也難以在一名裝備納米裝甲的軍人手中存活一分鐘。
這就要歸功於,他們系統作戰模板的輔助功能,全自動射程瞄準,環境地質分析,武器類型配別等多種先進技術。
忽然士兵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變得輕盈起來,讓他略微有些不適,畢竟他才剛剛擔任普通士兵,還沒有經歷過大量的太空訓練,瞬間由重力環境轉變為真空環境的差異,造成這樣的結果也是正常。
與此同時,整個熔爐產生了劇烈的晃動與刺啦刺啦的聲響。
一種天生的警覺讓士兵必須保持鎮定,也許這就是他為何在拉特里瓦學習期間被評價為天生軍人的緣故,雖然更多是吹噓的成分。
隨着晃動的越發巨大,溫度也在迅速提升,只是短短十幾秒的時間重力就徹底消失不見了,士兵漂浮了起來,放眼望去他身側的幾具乾屍居然動了起來,他們還活着。
其中一具乾屍的雙眼凹陷,纖瘦的身材彷彿皮包骨頭,靈敏地打開手腕上的鎖,隨即彎下腰將腳上的鎖也開打。
再看一旁的胖子,不知何時就消失不見,他們要做什麼,士兵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決不能停在這裏。
他抬起頭,看着鎖旁的紐扣,之前他還奇怪為什麼要設定這麼簡單的鎖,或許就是為了讓人跑出去。
士兵用手直接抓住紐扣轉動了幾下,抽出一個柱狀的金屬棒,失去了束縛手腕上的鎖被輕鬆掙脫,花了短短几秒他就把身上的鎖全部拆開。
失去束縛的手抓住籠子的鐵管,保證他在失重環境下的身體平衡。
整個熔爐的樣子已經大變,底層的機器全部移動到了牆壁內側,只留下一望可見的金屬板組成的立體空間,時鐘的下面是敞開的圓形大門。
懸空的上千鐵籠中大半已經掙脫了鎖鏈,放眼望去不少人也跟着掙脫了鎖,順着鐵籠的縫隙向著地面下落。
那些身着納米裝甲的人卻對此熟視無睹,彷彿在等着看一場無聊戲劇,最前面的幾人手裏端起槍械默默扳下了扣機。
“砰……”
響亮的槍聲,伴隨着幾道光束,在士兵的眼前閃過,瞬間將那幾人蒸發,只留下點點殘骸在空中浮動。
孤零零的手指,飄蕩的頭骨,碎裂的腳掌……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其中一個竟朝着一側橫飛過去,像是被某種強大的力推動,直直地撞向合金牆壁上,發出咚的聲響,才緩緩停下。
短短數秒的沉浸,狂暴的血液從傷口處噴涌四散,宛若脫韁的野馬,在空中形成一個個深紅的小球,金屬的彈殼也隨着血液湧出,漂浮在血球中尤為顯眼。
血腥的場面讓士兵感到噁心,卻一點也吐不出來。
身材魁梧的人背後的推進器打開,移動到了那具不知死活的人旁,看着漂浮的彈殼,伸手把他攥在掌心,轉身大喊道。
“豬球們,別急着送死,大爺的槍法可不準,小心沒死透,被大爺多補上幾槍。”
“塑格C7,玩那種玩具槍,把人都彈死了怎麼辦。”
在身材魁梧的人把玩手中的彈殼時,從身着納米裝甲的人群中走出來個人,指着他說道。
“難道用鐳射槍?直接抹了還玩什麼,音簧O1你這是懷疑我的槍法。”
塑格C7顯然有些不滿,音簧O1卻沒有在繼續理會他,對着後面的人說道。
“撒豬食。”
懸浮器上的綠色注射器紛紛撒落到空中,就像他們說的那樣投豬食,而士兵也成了他們口中的豬。
無數人一涌而上,在爭搶,在打罵,亂成一鍋粥,身着納米裝甲的人在一旁看着,只有寥寥無幾的人發出陰森的笑聲。
他們看多了,所以不笑了,無止境的重複,每天將新的異星人帶進來,給他們餵食,給他們訓練,等着死掉的人死去,活着的人活着,用的時候帶走,也沒打算帶回來。
士兵從籠子中鑽了出來,一隻手仍抓着鐵管不放,和他剛來時不一樣了,身着納米裝甲的人沒有給注射食物,為什麼?多可笑的問題。
為什麼為什麼?根本就沒有為什麼。
士兵發現還有稍許幾人也和他一樣,沒有爭搶。
有人高呼。
“陰謀,這是陰謀。”
是啊,這是陰謀,所有人都知道,但他們更懂得怎麼吃飯,這樣才能不餓。
“秩序,不要搶。”
又有人高呼。
身處於此的人還會有這種觀念嗎?不要開玩笑。
在士兵眼中,他們彷彿失去人性的野獸,試圖阻攔的人被圍攻,試圖槍奪的人被殺戮。
一枚注射器在爭奪中飄到了士兵面前,綠色的液體彷彿具有着某種勾引人的魔咒,將所有人帶入地獄。
“我的,那是我的。”
“信不信我弄死你。”
“給我扔過來。”
……
一群身處外圍的人看到着只在空中孤零零的注射器,彷彿像是閃爍在夜空的珍寶,不斷用着恐嚇,呵斥,謾罵讓士兵放棄。
他猶豫了一下,反手拿住了那個孤單的注射器,擰開了蓋子,自言自語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甜的。”
仰頭打算喝下去,卻發現怎麼也倒不出來。
失重環境怎麼能倒出喝,士兵自顧自地笑了笑,又把蓋子擰了回去,對着血管按了下去,轉眼注射器中的液體就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一個綠色的空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