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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鼠環視一周,從脖子上拉出一根瓶子項鏈,然後捏碎瓶子,頓時冒出大量黑氣,那雙本就陰鷙雙眼此時添了幾分鬼氣,伸出舌頭舔舐嘴角。
黑氣環繞他身,一收緊,形同一身緊身衣,唯獨紅燈籠似的的眼睛外露,陰森駭然。
神侍直愣愣望着長鼠,眼珠幾乎要凸出來,對方現在儼然一尊殺人,望之生畏,涼意自心底漫起。
轉念一想,對方可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大喜局勢扭轉。
“大人,快把他們抓住。”
“大人威武。”
“......”
一陣溜須拍馬皮,強烈激起長鼠不滿,厭惡掃了他們一圈,全都是廢物,不但沒派上用場,相反還給人添堵,冷聲道:“閉嘴。”
神侍們立即收聲,方才有那麼一瞬間感受到危及生命的涼意。
大人應該不會......想除了我們吧......不會的,大人還需要我們管理神院。
可惜他們直覺沒錯。
一整夜折騰,天空透亮,不久之後太陽便會升起。
攝魂散失效,居民揉擦眼睛,一臉木然。
驚覺自己身處陌生地方,嗅到一股噁心血腥氣味,周身有不少屍體,不由得臉色大變,瞬間失去血色。
心驚膽戰僵硬地轉動頭顱掃視一圈,有神使,有通緝犯,還有一個渾身被黑霧包裹着人不人鬼不鬼的妖怪。
長鼠幽幽紅眼掃看居民,居民嚇得立即後退,環顧四周,根本沒有出逃地方,哭天喊地道:“別過來!”
“快跑!”
“救命啊!”
“......”
“真吵......”長鼠怒轉殺氣,鐵鞭極速飛向其中一個人。
“鏘!”長鞭被玄牧卿攔截。
“歸還。”林稚往上空丟出艘迷你小船。
“砰!”地炸開一間屋子,開口將要吞了居民。
居民何時見過此等嚇人場景,當即腿腳發軟,驚恐獃滯地望着朝自己而來的怪異屋子。
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
飛舟是屋主的名字。
屋子吞完居民后變成飛舟飛向上空,載着居民遠離危險區域。
長鼠趕忙用長鞭尾隨飛舟,再次被玄牧卿干擾,眯起雙眼,下定決心先把這礙人的傢伙處理。
偏轉方向,長鞭毫不留情穿透一個個神侍,汲取魂魄。
長鞭入身,乾屍速成。
神侍撒腿便逃,大驚喊道:“大人,是我們!”
他們的話在長鼠那左耳進右耳出。
長鼠不聲,手上動作沒有一絲放慢,相反地加快長鞭速度,不一會兒,所有神侍都成了乾屍。
長鞭抽取出來的魂魄飛向他,纏繞其身子,身形比原來大上幾倍。
黑氣越濃,長鼠的防禦和攻擊就越高。直到黑色煙霧形成具鎧甲將他團團包圍在里,模糊了臉和衣服。
飛舟上的居民把下面發生的一切收入眼底,大氣不敢喘,一夜之間自己身處異處,又親眼目睹了這番可怕景象。
信仰受到衝擊,神侍與乾屍魔是一夥的,打破他們長久以來的認知。
木愣地看着下面激烈戰鬥。
要不是飛舟搭載遠離院子,恐怕自己也受害成了乾屍。
吸食夠的長鼠森森看着玄牧卿,桀桀笑道:“吃了你我的修為應該大有長進吧。”
玄牧卿默然回視,提劍上前幾步。
長鞭過來,他側身躲開,然後揮動長劍奮力一劈,砍出一道劍氣。
長鼠滿不在意以身抵擋,卻不想對方力量如此強重,被擊出三米遠,鮮血沿嘴角流出,內傷加重,沒有力氣和意志控制黑氣。
怎麼可能?!
他明明吸收了那麼多人魂魄,怎麼還會敗給一毛頭小子?!
'“絕對不可能!!!”
突然間,鋪天蓋地的黑色氣體暴動反噬,穿越噬咬他身體。
黑氣浮動,依稀可見長鼠面部扭曲,十分痛苦,黑氣在他體內亂竄,破壞經脈。
“啊啊啊啊啊啊!!!!”
黑煙嘞緊,長鼠以一種極為痛苦磨人的方式窒息而亡。
他原本魂魄也被黑氣撕拉咬碎,真正的不存於世間。
害人害己罷。
天際破曉,碼頭回到正常秩序,居民把神院財物搬回碼頭分攤,本就是他們的東西。
拆毀在碼頭上的神廟,神使被他們抓起來拷問。
偌大的地方,剩下林稚玄牧卿與王心還在神祗。
林稚:“你日後怎麼辦?”
父母雙亡,他的屋子也蕩然無存,被之前的居民闖進去砸壞了。
王心苦容道:“沒什麼好挂念的,想出去走走。”
林稚思索一會道:“也好,多加保重。”
王心:“你們也是,飛舟海兇險,此去一定要平安歸還。”
林稚笑道:“自然。”
待王心離開之後,林稚凝重道:“丠寧,你可知道一叫踏雲閣的地方?”
玄牧卿面色詫異道:“先生怎知道這名字?”
林稚:“我看到宋鬼的記憶,他在骷髏死了之後加入一叫踏雲閣的地方,你說無盡門,宋鬼他們究竟和踏雲閣有什麼關係。”
玄牧卿:“一個妄想取他人之物登天的組織,擅長挑弄人心。”
話語中充斥深深恨意。
林稚視線下移,見其微微顫抖的拳頭,便伸手抓住他拳頭。
玄牧卿也鬆開手反過來握住他,情緒鎮定不少,壓制滔天怒火,低啞道:“先生,你回一封情書給月禾,讓他多加留意。”
林稚:“嗯。”
神祗裏面早已被人清空,當日長鼠一死神祗便遭遇搬空。
搜尋了頗久,最終在一片地方找一些相關線索。
長鼠和宋鬼原是踏雲閣中人,受命來此尋找一名落晨的地方,他們收集到消息落晨指明它在附近一帶。
然而過了那麼久也沒探出一點風聲,索性養育一堆魔異花,以便操控人。
之前的銀色樹葉,它是生長於落晨的獨特樹木,全身銀白,葉如銀。
飛舟海上又只有西環國一座島嶼,落銀樹很大概率在那。
碧綠一望無際的大海,和藍天明顯分為兩層顏色,一澄空湛藍,一乾淨碧綠。
飛舟進入飛舟海域。
不過飛舟海域大大出乎林稚想像,本以為它會是極其兇險的海域,至少烏雲層疊堆在一起,雷聲陣陣,遠方閃電劈落,海上巨型海獸張開血口,吃掉海里飄搖的小船隻。
林稚躺在甲板上,向天空張開五指,玄牧卿背靠船圍坐在他身旁吹簫。
林稚側頭靜靜凝望對方容顏,然後挪了個位置,輕輕將頭放在玄牧卿腿上閉上眼睛小睡一會,耳旁是輕柔樂聲。
初見大海甚美,時間一久容易疲倦,一望無際的相同景色,遠遠見不到頭。
不過還好,還有你陪。
大腦昏昏沉沉,他彷彿進入另外一個天地,周身昏暗……
玄牧卿停下吹奏,收回長蕭低頭看枕他腿睡着的人,嘴角勾起淺淺笑意,伸手摩挲其細膩臉頰,滿是眷戀。
眼眸好似揉碎的一汪春水,柔情萬種。
要是能永遠這樣下去就好了。
只要踏雲閣沒有完全敗落就肯定會捲土重來,要是他們知道林稚就安之易轉世會不會又過來,上回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這回也沒法說出口。
將近黃昏,落霞萬丈,橘黃色渲染天空,海面同樣泛濫橘火,似一片火海。
林稚還未有醒的跡象,他托住對方腦袋慢慢放在甲板上。
隨後一手放在其背上,一手放在膝蓋後部,將人抱起來往船艙內走,輕輕放在床榻上,正要起身離開之時被人一把拉住衣角。
玄牧卿回頭,林稚已經坐起來擔憂害怕望着他,欲言又止,身子哆嗦的厲害,像抖動篩子一樣,額頭是止不住的冷汗。
玄牧卿見狀繼續坐到床邊,緊張問道:“先生怎麼了?”
同時手放在對方手腕上把脈,鬆一口氣,只是受了驚嚇。
玄牧卿擔憂問道:“先生是夢到什麼了?”
林稚目光散渙胡亂摸着他臉,確定是真人後才定了定神,張口乾啞道:“我夢到你在一片毒物叢生的地方受盡折磨,還有……”
一想到那些場景便心絞痛。
玄牧卿一愣,更加確定林稚可以盜取讓人記憶,頓時慌了,要是等那一天盜取到他對人心有他想就玩完了,心慌無比還強做鎮定道:“夢裏都是假的,你看我不是好好在這嗎?”
林稚抓起對方一縷髮絲揉捻,臉色黑沉道:“你以前是黑髮對不對?之所以變銀色是不是因為體內毒素?”
玄牧卿:“早年研究毒物不小心才得了一頭髮白。”
林稚深呼吸一口氣,不祥預感越來越嚴重,他似一個溺水之人,連根稻草都沒有,總覺得對方會再一次離開,恐懼道:“夢裏太過真實,我怎麼叫你你都不回頭看我一眼……”
玄牧卿柔和道:“不會,我會一直守在先生身邊。”
林稚不依不饒道:“要不是我提前堵你你是不是就不辭而別?”
玄牧卿:“……我原本覺得只是離開幾天,沒必要告辭。”
強烈不安在折磨林稚,他像一個什麼也抓不住的人直接墜入深淵,害怕吞噬他身體,大腦一片混亂。
總有什麼被壓在地板下,試圖衝破出來。
抓着玄牧卿衣袖好久才強迫冷靜冷靜下來,後面已是一身冷汗。
他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擔心害怕。
林稚趴在圍欄上望着一無邊際的碧綠海洋。
都說飛舟海兇險嗎?怎麼過了那麼久都沒遇到什麼緊急情況。
海上沒有巨型海獸冒頭,懷疑有關於飛舟海的傳言是假的。
天空一片明媚,澄澈藍天。
不一會兒,烏雲氣勢洶洶聚集一起,將陽日遮擋,天空瞬間陰暗不少。
林稚抬頭上看,烏雲密佈,閃電不停閃爍,似乎要壓下來。
瓢盆大雨直落,噼里啪啦。
這天還真是說下雨就下雨了。
觸及飛舟機關,一層透明保護罩包圍飛舟,像氣泡一般,隔開雨水。
飛舟有防雷防水功效,有很好的遮蔽功能。
遠處突閃一片,轟隆隆打雷聲,海面變得波濤洶湧。
飛舟慢慢移進。
頓默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前方開始升起連天水柱子。
原本是一道,後來慢慢增加。
海龍捲!
玄牧卿掀開帘子見林稚站在甲板上入神地看着閃電雷雨,走到他身邊:“怪不得世人皆說飛舟海兇險。”
林稚愣愣看着陰暗雷電交加的翻滾巨浪,和某個虛幻場面相融於一起,因閃電原因面部忽明忽暗,怔道:“我以前……好像來過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