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入學小測
幾個人或點點頭,或輕聲說了句“知道了”。
王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如果說之前,在那個圓形廣場的時候,他還可以催眠自己,把這一切當做攝像機前的一場惡作劇,或者一次襲擊的話,那現在的情況則完全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變成了一個小學生!只是進入了一扇門,在那一瞬間之後,不止於身處的場景發生了劇變,連他的軀體也是!
這完全超越了他已有的任何認知。這是遭了外星人?
而且這次出現在他們腦海里的信息,發佈的任務叫“鬼怪學院”。雖然還不知道具體會發生什麼,但單從這個名字,就透露出一股不祥。
講台上的那兩個老師,也很不正常。一個乾瘦脫水一個浮腫長瘤,人長成這樣按理說應該已經活不了了。
聽他們講課,誰知道之後還會發生什麼。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地方?留在這裏將要遇到什麼?
寇曼作為老師,雖然現在也成了個小孩,但還是儘可能的輕聲細語安撫着那兩個茫然恐慌的學生。
俞冷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恐懼,或者兩者都有,張開嘴巴就語速極快的說出來了一堆話:“嘰里呱啦阿巴阿巴。”
……
眾人不禁側目,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發出奇怪的聲音。
俞冷臉色一變,還要再說,又是一陣古怪的青蛙叫。
路嘉木靜靜盯着他的嘴看,發現他發出的聲音和嘴型根本對不上。
路嘉木有了個猜想。
雖然看俞冷一邊着急一邊發出猿猴般的滋哇怪聲,然後越叫越急越急越叫惡性循環的樣子,還挺有意思的。
但鑒於以後肯定還有互相合作的需求,為了彼此的友誼,路嘉木欣賞片刻后還是淡淡出言提醒:“不要說不該說的話。”
俞冷閉嘴了,干瞪着眼看其他人。
寇曼對他笑了一下,然後看向王彪,溫和的說:“只是要我們在這裏生活兩周而已,應該不太難。剛剛那兩個老師也說,無論外面有什麼,校區里都是非常安全的。”
而且任務描述也是“初級教學場景”,“儘可能學習掌握基本知識與技巧”。
聽起來就像正常的遊戲,在第一次登陸的時候一般都會安排個新手教程,只是帶着玩家體驗一下遊戲的手感。
王彪臉色好看了點,也跟着思考:“現在看來,唯一的難度只在於那個每周一次的考核,如果不及格會被帶出校區,那可能就有點危險了。不過我們這麼大的人,怎麼可能考不過一群小孩?雖然課表看起來複雜了點,但就算我們不會,我就不信那群小孩能會。”
過了兩分鐘,俞冷再度張嘴,發出了正常的聲音:“我不會變痴獃了吧?”
還能正常說話,看來是沒痴獃。
路嘉木反問:“你剛剛想說什麼。”
俞冷的臉色變得古怪,顯然想起剛剛自己發出怪叫的事情。他不敢再直接說,只能含糊道:“就是關於我們都知道的那個地方那個事情……”
路嘉木剛剛只是猜想了一下,現在俞冷給了確認,則證實了路嘉木的猜想。這確實和那條規則有關:時空之輪擁有最高保密權限,遊戲內容不得外泄。
雖然這只是他們六個人之間的交流,但他們現在置身教室里,旁邊還有其他小學生,他們說的話有可能被旁人聽到,所以在這裏說就算作泄密行為。
剛才寇曼和王彪說話的時候都有所忌諱,只有俞冷想直接討論遊戲內容,於是他就被禁言了,他說的所有話全部被屏蔽,變成一大串亂碼。
那所謂的保密權限,居然有能直接扭曲語言的力量,實在是厲害啊。
也許能扭曲的還不止語言……
文字,圖畫,甚至肢體動作,都是可以泄露秘密的。
路嘉木捏了捏下巴,看那幾個人也沒什麼正事要說,只是湊在角落裏一起抱團取暖互相安慰,就徹底失去了興趣。
他只是單純不太想上學和頻繁周考,倒沒有太多的擔憂。
但他很給面子的靜靜聽了一會,然後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路嘉木從桌兜里摸出眼鏡盒,取出小眼鏡,架在鼻樑上,又翻找出那本方谷的死亡日記,放在腿上一頁一頁細細品讀起來。
俞冷和他們討論完后也坐回自己的座位,發現路嘉木在捧着那本寶貝本子看,於是順勢瞄了一眼。
雖然只是一眼,還是令他眼皮一跳。
那頁紙張上根本沒有正常的文字,只有一堆比小兒塗鴉還要凌亂百倍的狂亂線條。
從筆畫的扭曲和用力程度上,都顯得格外混亂瘋狂,不像是正常人寫出來的,一看就令人無端感覺很不舒服。
如果要描述直觀的感覺就是,有點像小學生在課桌下瘋狂寫出的報社小紙條,雖然未必能看得懂,但是能感覺到深重的怨念。
俞冷突然不知道路嘉木在認真看什麼。看天書呢嗎?
而且他無端聯想到了一個畫面:兩個小嬰兒一問一答的對着哇哇叫。只有嬰兒能和嬰兒聊天。
那什麼人會看亂線條看的這麼津津有味?俞冷突然有點害怕了,發現自己對同伴知之甚少。
但這種時候,作為同行者,尤其還是緊挨着的同桌,只有傻子才會把這種想法直接說出來。
於是他沒去問那是哪國語言,只是問:“你這麼小年紀就近視了?”
“是散光。”路嘉木託了托眼鏡,抬頭看向俞冷,認真糾正道,“和近視不一樣。”
俞冷:“是這樣嗎?我之前沒看出來。”
路嘉木點點頭。
過了一會,他一個筆畫一個筆畫的認真將這本日記核對完。
雖然和上次一樣的完全沒看懂,但可以確定那些蜘蛛爬沒有哪怕一厘米的線條出現變化,混亂的和之前一模一樣。
他就將日記本重新塞回桌兜里藏好。
又過了幾分鐘,課間自由活動時間結束,那個乾瘦彷彿乾屍,渾身血管發黑的高老師走了回來,站在講台上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
然後沙啞的說:“現在,請各位同學們跟着我去安排宿舍,然後我們晚上抓緊時間做個入學小測,讓我和文老師更好的搞清楚你們的水平。”
還有入學小測?俞冷沒什麼意義的想:應該就是考察認字或者認拼音的能力吧。
一個班的學生十分有秩序的排好隊,一個一個安靜的跟在了高老師的身後。
高老師帶着他們先去領了枕頭被子和床墊,然後一路將他們帶到了一間放滿了老舊破床的大房間,伸手一指:“這裏就是你們的宿舍。男生睡這邊,女生睡那邊,快把自己的床位收拾出來吧。”
路嘉木夾住枕頭,勉強騰手託了托眼鏡,漆黑的眼眸快速在屋子裏掃了一圈,將許多細節盡收眼底。
破破爛爛的大房間裏,所有床架都很小,成年人根本躺不下,一看就是特意為低年級學生準備的,到了高年級還得換。可能這樣安排更能節省空間。
大多數床鋪都已經落了不少灰,只有幾個看起來還乾淨一些,說明上一班的學生留下來的人數遠比文老師宣稱的“六年通過率”少很多。
發霉掉牆皮的牆上,有的污點和霉斑顏色不太一樣,像是很陳舊的血滴。隱約能看出有些是噴濺狀,有些是流柱狀的。
看來,所謂十分安全的校區內部,所謂最高安全級別基地之一,也遠沒有達到正常意義上的安全水平。
哪怕就在宿舍里,也是有可能發生不好事情的。
路嘉木通過床架的乾淨程度,和一些地面及天花板上的痕迹,快速劃分出了一片最安全的區域,抱着枕頭被子直接走了過去。
作為同桌,俞冷站的離路嘉木最近。看見他已經搶先一步選好床位,俞冷沒問為什麼,毫不猶豫的跟在了他的後面。
其他小孩雖然反應慢了些,也沒仔細對比各個床位之間的差別,但他們本能的不想睡在門邊。
豐富的幼兒園經驗告訴他們,外面的危險會通過門進來。離門越遠,中間隔了越多的其他孩子,自己就會越安全。
好幾個孩子已經為了最里側的床位爭執了起來。
路嘉木和俞冷挨着選好了床位,本來左右兩側的位置也已經被人占上,但王彪還是在注意到他們兩個后又走了過來。
他想挨着自己的兩個同伴,但又總覺得路嘉木雖然已經變成小孩子了,可還是看着陰冷陰冷的,夜裏挨着他睡怪滲人。
於是王彪對俞冷邊上的小孩露出淳樸的笑容:“這位同學,我想和你換一下位置,可以嗎?”
那小孩視線緩緩上移,看着王彪又壯又彪悍的身軀和臉頰,哪裏敢說不。
如果開學第一天就被人打了,那他的存活率將直線下降。
而且王彪這麼大一個成年人,自然不會比一群孩子傻,進來的時候也察覺到到靠着門會更危險,所以他的位置並不差。
那個小孩只猶豫了一下,思考了一秒對方會不會有什麼陰謀后,就果斷答應了王彪,趕緊將自己的被子床墊轉移過去,怕被別人搶先。
寇曼和她的那兩個學生都是女孩,沒辦法過來和他們挨着住。
她對着三人點了下頭示意放心,牽着兩個女高中生找了三張挨着的床位。
高老師給了他們五分鐘的時間鋪床。他掏出塊懷錶掐着時間,時間一到就嘶啞開口:“各位同學排好隊,我們要開始入學小測了。”
然後領着他們出了教學樓,到了教學樓前一大片空場和文老師會和。
來操場?考的不是文化課?
那個浮腫的文老師早已等在空場,看他們排隊站好,就開口解釋:“我們的入學小測不會太難,也不是正式考試,沒有其他人監督,大家不用緊張。主要就是看看大家的基本功。
“比如前空翻後空翻,側手翻和柔韌性及基礎力量。”
……嗯?
高老師拍了拍手,聲音嘶啞的開口:“開始吧。”
排在隊伍第一名的小學生上前一步,上身下壓,助跑兩步後用力跳起,做了一次近乎完美的劈腿跳,在半空中形成標準的一字馬。
落地后,緊接着又以及其迅猛的速度在半空中翻騰起來。
前空翻接後空翻,無縫銜接,敏捷的像一隻猴子。
然後他就像一個旋轉的大風車一樣,側手翻着滾遠了。
路嘉木盯着那小孩摸了摸下巴。
俞冷看傻了:霧……草……
這是……這就是他們小學的基本功嗎?這是馬戲團或者體操隊的預備人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