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 第 164 章
路嘉木沒有立刻理會它,默不作聲的將日記本豎起來了一些,其他物品則分門別類的擺放好。
日記本似乎只是禮貌性問候一下,也並不急於得到回應,那行小字又自己慢慢消散了。
外面兩個人都沒有發現這一小小變化,還在交談着。
黑衣男人冷笑着對寇曼交代:“那個人的確很能惹事,但是以後讓他小心一點。常在河邊走遲早遇水鬼,記住這一點。”
寇曼從路嘉木口中把他們近期的經歷聽了個大概,差不多知道黑衣男人在說什麼。
現在他們之間剛有握手言和的跡象,對方話里話外都有一種拋出橄欖枝的意味,這是好事,寇曼立刻陪笑着表示回去會看住俞冷。
得到承諾,黑衣男人不再在這方面多說,轉而提及韋笑妍:“那個小姑娘和你們之間的關係,介於你們這次有提前發現異常的功勞,我可以不問。但她的事情估計你們還是很感興趣的。”
“她現在情況如何?”寇曼眼前一亮,“之前我去看她的時候,沒太聽明白具體是什麼情況。”
黑衣男人瞄了路嘉木一眼:“她被異常圈養起來之後,由於異常自身不需要進食且很難獲取新鮮的食物,異常範圍里又沒有火,導致她處於一種非常惡劣的生活環境中,缺乏衛生的食物和飲用水,只能長期生食變質和不可食用的植物以及昆蟲。這造成她的機體反覆發炎,長期食物中毒以及嚴重營養不良,身體有水腫潰爛的跡象,營救的時候還造成了小範圍的燒傷。她的倖存是一個奇迹。”
“我們已經對她進行了積極的治療,她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了,等到隔離結束確認她沒有被異常感染的風險之後,我們會把她轉入條件更好的定點醫院接受後續治療。但是目前看來,她受到的部分損傷是修養一段時間之後能治好的,但是有些損傷卻是不可逆的。”
“比如說,因為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掉牙之類的。不過如果她有需要的話,以後我們也會協助她進行補救。”
寇曼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現在聽說韋笑妍狀況還穩定,鬆了口氣。
“現在該說那個異常了。”黑衣男人說,“韋笑妍以前有個表兄,小時候一直寄宿在她家裏,兩個人是一起長大的。她的這個表兄成年後出海做海員,後來有一天在出海的船上突然失蹤了,雖然相關方立刻展開了搜索,但此人依然下落不明,就定性為死亡,給家屬發放了補償款。這種事因為時有發生,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並未引起我們的注意,所以在之前的調查中,沒有特意去調查這個人。但是這次探索,通過韋笑妍和異常的互動,我們認為異常就是這位表兄變異而成的。”
“我們現在懷疑,他其實當時並沒有死亡,而是失蹤一段時間之後又離奇的自己回來了,但回來的時候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已經受到感染開始變異。他的家人可能是因為補償款的原因,沒有對外透露這件事。後來這個人異變的情況越來越嚴重,逐漸失去了理智,把全家人都囚禁了起來。他常年出海身強力壯,他的家人卻都是老弱婦孺,根本打不過他。”m.
“後來韋笑妍的老師發現聯繫不上她了,前來家訪,才會不幸遇害被丟進了水庫里,同時因為直接死於異常之手,這種近距離的接觸造成他死後也發生了變異,成為了第二個異常。也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勁,也許是擔心有人再來打擾他們,韋笑妍變異的表兄憑藉最後殘存的意識,帶着全家人一起進了山裡,與世隔絕了起來,此後再也沒出來過,他們全家就也被認定為失蹤死亡。”
“進入林地后,它變異加劇逐漸演化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這期間,它出於某種原因吞噬掉了自己的繼父母,但因為它生前一直和韋笑妍情同親兄妹,把自己的妹妹當做小公主捧在手心裏,所以即使變異成怪物失去理智,它也依然受到部分殘存生前意識的影響,不願傷害韋笑妍,反而把她供養了起來。但因為它變異的太厲害,已經失去了全部正常認知,很快這種供養就變成了折磨。它還把她父母的屍體和她擺放在一起,細心照顧。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的,不過都只是我們結合現有情況推測出來的。”
寇曼聽完有點唏噓於他們這次身份的差異性。
他們三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都是正常身份,沒想到韋笑妍居然是這種地獄開局,真不知道她一個人虛弱的面對那怪物的時候,該有多絕望。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一旦有哪一步異常沒有及時發現,就有可能造成一連串嚴重的連鎖反應。”黑衣男人輕輕深吸一口氣,“不過調查到這裏,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就算都串聯起來了,沒有造成什麼嚴重影響,也拯救了倖存者,已經算是個皆大歡喜的收場了。”
寇曼想了想問:“那那個老師變成的異常呢?”
“最後一部分異常的搜尋我們也還在進行,你們放心。”黑衣男人對她說,“另外,對於你這些日子的離奇失蹤,我們也已經給你請過假找到借口了,如果你想,你回去還能繼續原本的工作生活。”
沒想到對方這麼細緻,寇曼真心實意的道了個謝。
“如果真的很感謝我的話,以後你們就老實一點,不要再來鬧事了。”
黑衣男人的視線在他們兩個人的臉上來回巡視了幾圈,感覺自己要說的事情都已經說明白了,就又離開了。
他走後,路嘉木對寇曼說:“曼姐,如果有事的話你就先回去找俞冷吧。”
寇曼搖搖頭,重新坐回地上:“我沒有什麼事情,再陪你們一會吧。萬一你們有什麼需要,我也好及時幫助你們。”
她拿起身邊的書又安靜的讀了起來。
路嘉木則低頭看向日記本。
封皮上又出現了一行小字:[這人誰啊,他怎麼這麼拽。]
路嘉木先翻開日記檢查了一圈。
這麼久沒見,他又經歷了這麼多冒險,但日記本中只有少量凌亂線條更新成了能看得懂的文字,更新出來的是斷斷續續穿插在一片亂碼之中的,方谷自述的一些見聞。
這其中主要是一些關於他見過的處理異常事物組織的構成形態,他和他們曾經有過的交集,他看到的一些研究成果,以及對於一些鬼死後就變卦的感慨,大多都在鬼畫符里穿插得前言不搭后語,沒有更新出什麼特別有用的信息。
路嘉木對於鬼畫符亂線條和文字一視同仁,十分有耐心的一頁一頁賞析。
日記本很快就耐不住寂寞了,又想作妖,開始在他閱讀的頁面慢慢出現字跡:[喂,理理我。]
路嘉木沒有什麼傾向性,近乎速度一致的翻完了整本日記后,才從私人物品中摸出一根筆,在日記上寫:[你猜猜看我最近過得怎麼樣。]
[我哪裏知道。]一被人搭理,日記本上就迫不及待的出現了字跡,[不過看你被關在這麼小的一間房裏,別人對你講話還這麼拽,我猜你混的不怎麼樣。]
[那你呢。]路嘉木反問,[我以為你被收走後,很快就會被發現異常,然後銷毀掉。]
[怎麼可能。]日記本頓了一瞬,上面開始出現了一些不太友好的手勢簡筆畫,[我怕被注意到,每天待在紙箱子裏一動都不敢動的裝死,快要悶死了。]
路嘉木意味不明的寫:[是緊張得都快要被嚇死了吧。]
日記本這次停頓的更久,才緩緩打出一個:[?]
[我看起來有那麼膽小嗎?]日記本開始轉移話題,[聽那個說話很拽的人的意思,你好像趁我不在又經歷了不少事情,講出來聽聽?]
[秘密。]路嘉木露出點假笑,緩慢翻動紙張,[你猜猜我都看到了什麼。]
日記本似乎在謹慎思考什麼,墨跡了有一會才重新出現筆記:[你愛看到什麼看到什麼,我不理你了。]
寫完,字跡快速消退,然後就如它說的一樣,徹底消停開始裝死,怎麼叫都不出來了。
路嘉木沒事可做,開始煞有介事的翻來覆去仔細研讀。但就算這樣,也沒通過尷尬把它逼出來再多寫一個字。
雖然日記本只是個本子,沒有臉,看不到表情,但文字出現的快慢速度依然會暴露一些它的想法。通過這些小細節,路嘉木還是品出了些味道。
他本來只是隨手試探一下,沒想到卻看出了些端倪。
他看日記的時候翻頁慢,是因為日記本知道自己身上所有的內容,卻並不知道別人能看到什麼。
一頁一頁慢慢讀會混淆它的視聽,讓它很難通過閱讀速度和目光停留的位置推測出他到底能看明白多少。
他問它是不是緊張到快要嚇死,這句話里沒有指定時間,也就是說,這既可以問的是之前裝在盒子裏的時候害不害怕,也有可能是在問現在害不害怕。
心裏沒有鬼的當然毫不思考的會認為是第一種情況,但這日記本下筆慢了,顯然它還另外思考了一下路嘉木到底是單純拌一句嘴,還是在含沙投影意有所指。
這句話的某種含義戳中了它,它揣摩了一下他的態度。
它心裏有鬼。
情況很明顯了,這次他們長期分離的特殊情況,讓日記本開始擔心它脫離自己的預期。它急於知道他的經歷。
但當路嘉木炸它,讓它猜自己看到時候的時候,它又把邏輯理清楚帶回來了。
作為生前的摯友,日記本還是比較了解他的。
他要是真什麼都能看到,他也就不會說這麼多話了。
就是因為能看到的內容很少,才想提前試探一下它的態度。
但是它的態度又有什麼重要的呢?重要的是日記還沒看完,他又不會把它怎樣。
所以日記本插科打諢幾句后就直接開始擺爛,有恃無恐的倒地裝死去了。
他試探它的同時,它也在試探他。
他們都一定程度的互相拿捏住了彼此。
寇曼在臨時站點停留了一個白天,來來回回去看了韋笑妍數次,看她生命體征穩定,自己也沒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地方,寇曼就在傍晚時分帶着俞冷的私人物品離開了。
她出來的時候山火俞燒俞烈,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樣子,估計那個異常肯定是活不成了。
黑衣男人說給她請了假保住了工作,她打算回家做做準備,明天就開始繼續上班。倒不是為了生計,而是最後一部分發電鬼還不知所蹤,她得快點回去警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