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顧硯書沒了逃婚的打算,秦戮這邊也不準備再有其他多餘的動作,而其他皇子對於秦戮即將迎娶一個男妻的事更是樂見其成。

這樁婚事,可以說是沒了任何障礙。

兩人的婚期原本就訂的近,這來來去去地一通折騰,很快便到了大婚的前一日。

為了第二日的大婚,承恩侯爵府上上下下早已打掃乾淨,掛上了只有遇到大喜的事情的時候才會用到的紅綢。

而這段時間,一直陪着顧硯書窩在自己的院子裏養身體的白朮,在看到這滿院子的紅綢的時候,心中才終於有了一點點真實感:

他家的小少爺,好像是真的要嫁人了。

想到這裏,白朮下意識看了一眼不遠處顧硯書,就這一眼,卻硬是讓白朮看出了一股恍若隔世的感覺。

今日天氣正好,金黃色的陽光透過窗戶,剛好可以照在半靠在躺椅的顧硯書身上。

而此時的顧硯書,身上穿着一些略顯寬鬆的白色繡花錦袍,正低頭翻看着手中的書。

低垂的眼瞼之下,濃密而纖長的睫毛甚至在眼下打出了一片陰影。

在躺椅的前面,還有一張正放着一杯冒着裊裊青煙的茶盞的矮几。

整個畫面,呈現出了一股歲月靜好的模樣。

在這之前,白朮從來沒有想過,歲月靜好這個詞語,會和自家少爺車上關係。

畢竟這燕京城中,誰人不知,顧家小公子顧硯書是個混不吝的?

平日裏遊手好閒溜貓逗狗,最常做的事便是約上三五好友一起醉生夢死。

光“吃喝嫖賭”四個字,顧小公子便能佔去“吃喝賭”三項。

這樣的人,居然也能有歲月靜好的一天,可不是讓人覺得恍若隔世嗎?

但是在短暫的恍惚之後,白朮又覺得這好像又並不讓人覺得意外。

作為顧硯書的貼身小廝,說句不誇張的話,一天十二個時辰,白朮能有八個時辰都與顧硯書形影不離。

所以這段時間裏,白朮是最清楚顧硯書身上的變化的。

就以白朮這不算聰明的智商也能看出來,與被賜婚前相比,顧硯書不僅不像是以前那樣衝動了,行事也變得有章程了許多。

所以現在再看到顧硯書這番歲月靜好的模樣時,白朮甚至還覺得有些理所應當,彷彿這才是顧硯書現在應該有的模樣。

就在白朮看着顧硯書有些出神的時候,門口處便傳來了一道熟悉的問候聲:

“在看什麼書呢?”

“見過大少爺。”聽到這個聲音,白朮甚至不用看,也知道來人是誰。

“只是尋常的雜書罷了。”顧硯書微微笑了笑,關上了手中的書,將書封的那一面朝顧硯禮晃了晃。

那是一本寫天齊國中各地風土人情的書,放在正經的讀書人眼中,的確是上不得檯面的雜書。

這要換做是以前,顧硯禮看到自己的弟弟看這些與正經書無關的雜書,少不得會說教上幾句。

但是自從上次顧硯禮試圖讓顧硯書逃婚之後,兄弟倆的關係便緩和了不少,再加上顧硯書馬上就要嫁入三皇子府,以後仕途無望,就算是讀再多的正經書也是徒勞。

所以現在顧硯禮在看到顧硯書這樣“不學無術”的時候,不僅不會再說什麼,甚至還會由着顧硯書去:

“你若是喜歡這樣的書,大哥那裏還有幾本,一會兒讓人給你送過來。”

“如此這般,那我先謝過大哥了。”

在沒有電子產品的古代,這些雜書,幾乎就是顧硯書在養身體的這段時間裏的全部消遣了。

就現在這本,顧硯書已經是在看第二遍了,所以對於顧硯禮的好意,顧硯書自然不會拒絕。

顧硯禮看着弟弟道謝時的笑容,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向上勾了勾:

以前怎麼沒有看出來自己弟弟這麼乖巧?現在知道了,弟弟卻馬上就要嫁人了。

想到這裏,顧硯禮原本上揚的唇角便忍不住向下壓了壓,這滿院子的紅色,似乎也變得刺目了起來。

恰巧這個時候,顧硯書開口詢問:

“大哥現在過來,可是有什麼事嗎?”

不怪顧硯書會這樣問,承恩侯爵府沒有正經的女主人,一直掌管着中饋的常姨娘現在還在被顧弘濟禁足。

至於承恩侯爵府的老太太,年齡大了身體也不好,早就已經不管事很多年了。

所以關於顧硯書婚禮的一切事宜,幾乎都是顧硯禮一手安排的。

明日便是顧硯書同三皇子大婚的日子,按理來說,現在應當是顧硯禮最為忙碌的時候,但他卻偏偏來了顧硯書的院子。

“的確是有些事。”顧硯禮微微點頭,然後伸手,將手中拿着的一個成年男子巴掌大的錦盒放在了顧硯書的面前。

“這是什麼?”接過錦盒,顧硯書發現,那盒子上還掛着一把精巧細緻的小鎖,而鑰匙也一同插在了鎖頭的位置。

見狀,顧硯書想也沒想,便直接打開了錦盒,打開后,一眼就能看到錦盒中放着厚厚的一沓紙張。

不需要顧硯禮說,顧硯書便伸手拿出了那沓紙張。

而後,顧硯書便發現,這哪裏是一沓紙?

分明就是一沓子錢!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疊銀票,顧硯書粗略地看了一下,這些銀票都是一千兩的面額,從厚度來看,就這一疊銀票應當就有三五萬兩了。

而在銀票的下面,還有一些房契地契,還有一些身契,除此之外,還有兩張羅列着不少物品的清單。

從兩張清單的紙張便不難看出,這應該是出自不同時期的兩張清單。

其中一張紙張較新,仔細聞甚至還能聞到上面散發出的松墨味,應當是最近兩天新寫的。

而另外一張紙張已經有些微微泛黃,就連上面的字跡也有些微微的褪色,不難看出這張清單已經有些年頭了。

不等顧硯書提問,顧硯禮便已經先一步給出了說明:

“這是大哥給你的嫁妝。”

“嫁妝?”就算是嫁妝,這似乎也有些多了吧?

“你這次是嫁給三皇子做正妻,尋常千金嫁給皇子做正妃,嫁妝也不會少……”

顧硯禮說到這裏頓了頓,接下來的話雖然沒說,但意思卻十分明顯。

尋常閨閣千金嫁給皇子,為了臉面也會備上豐厚的嫁妝,更別提顧硯書還是男子了。

“就算這樣,也多了一些吧?”這道不是顧硯書推辭,事實便是如此。

先不說那銀票,就說那兩張清單,上面就已經有不少東西,什麼店鋪田莊,還有什麼古玩字畫……

“不算多,聖上已經擬好了聖旨,等到明日你們成婚的時候,便會封三皇子為厲王,這嫁妝完全可以按照親王妃的禮制來。”

說到這裏,顧硯禮的語氣中甚至還有一絲遺憾。

倒不是顧硯禮不想按照親王妃的禮制給顧硯書準備嫁妝,而是他確實已經拿不出來了。

現在放在顧硯書面前的,幾乎已經是顧硯禮能夠拿出來的所有東西了。

而這一點,也瞞不過顧硯書。

因為在仔細看過顧硯禮送來的這沓東西之後,顧硯書很快便發現了不對。

那些銀票和房契地契以及身契便不說了,就單單說那兩張清單。

新的那一張清單,應當是三皇子府那邊送來的彩禮。

從清單的內容便能看出,三皇子那邊送來的彩禮,顧硯禮是一件也沒留下,全都給了顧硯書。

對於這一點,顧硯書也沒有什麼異議。

因為在天齊國,不僅僅是顧硯禮會這樣做,但凡是有一點頭臉的家族,也不會留下男方送來的彩禮。

問題的關鍵,是在另外那張有些年頭的清單上——

“這是母親當初的嫁妝單子吧?”

顧硯書捏的那張有些微微泛黃的清單,雖然是在詢問,語氣卻很是篤定。

“沒錯,”顧硯禮沒有否認,“我原本是想着等過兩年你娶妻的時候,再將這嫁妝給你,也是一樣的。”

“大哥把這些都給我了,自己怎麼辦?”

顧硯書只不過粗略翻看了一下手中的嫁妝單子,就幾乎可以肯定,當年顧夫人的嫁妝,顧硯禮沒有給自己留下分毫。

要知道顧夫人出自皇商穆家,是穆家的嫡小姐,當初嫁進顧府的時候,可以說是十里紅妝。

顧弘濟與顧夫人大婚那日,一台又一台的嫁妝,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可見這嫁妝之豐厚。

雖然現在顧硯禮拿出來的嫁妝單子,遠不及當初顧夫人嫁入顧府的時候的十里紅妝。

但當初顧弘濟作為承恩侯爵府即將承爵的嫡長子,會迎娶一個商賈之女,便是當時的承恩侯爵府遇上了一件難事,急需大量銀錢打點。

所以在顧夫人進府後不久,嫁妝單子上的東西便去掉了不少,再加上顧夫人離世這十幾年來的正常消耗……

算一算,現在還能夠剩下現在清單上這些東西,已經是非常不易的了。

現在顧硯禮將這些全都給了顧硯書,顧硯書有這樣的疑問也是正常。

畢竟兄弟倆生母早逝,僅僅是靠侯府的那點子月例,根本就不足以支持一個成年的世家子弟的開銷,更別提顧硯禮以後娶妻生子,樣樣都要花錢。

顧硯書可不認為,常欣雅那樣的人,會為了顧硯禮打算。

“什麼大哥怎麼辦?”顧硯禮想也不想便回道,“大哥是承恩侯爵府的嫡長子,以後整個侯府都是大哥的,還要母親的嫁妝做什麼?”

從顧硯禮坦蕩且理所當然的語氣中不難看出,即使沒有這道賜婚聖旨,他也是準備將這些嫁妝都給顧硯書的。

意識到這一點,顧硯書的心裏有些說不上來的複雜:

要知道在這十幾年裏,常欣雅沒少給顧小公子形容當初顧夫人當年十里紅妝的盛況。

還說什麼顧夫人是顧小公子的生母,現在顧夫人去了,這嫁妝合該是顧小公子與顧硯禮一同繼承。

但顧硯禮卻一直把持着嫁妝單子,就連顧弘濟去問也不肯拿出來,那模樣,像是一點給顧小公子的意思也沒有。

也就是因為這樣,顧小公子一直覺得,顧硯禮這是想要私吞應該屬於他繼承的那部分嫁妝。

誰曾想打從顧夫人離去之後,顧硯禮容不得他人打一絲一毫主意的嫁妝,都是為了顧小公子打算?

都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顧硯禮的這番動作,也的確能當得起一聲“長兄如父”。

“大哥……”

饒是顧硯書,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甚至在對上顧硯禮眼中閃爍着的光芒時,顧硯書第一次產生了愧疚的情緒。

這種情況,就像是他搶走了原本應該屬於顧小公子的親情……

想到這裏,顧硯書便覺得手中這一沓嫁妝變得異常燙手。

然而還不等顧硯書說什麼,顧硯禮便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沒有給顧硯書說話的機會:

“前院還有一些事需要大哥去處理,大哥就不在你這多留了,這些東西你都拿好,到了三皇子府上,也會有底氣一些,只要你在三皇子府過得好,大哥就會好。”

說完之後,顧硯禮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顧硯書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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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他富可敵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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