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擇主當為玄德公
漢建安二年,公元197年秋,襄陽景色依然迷人,蔚藍色的天空,一塵不染,晶瑩透明。Www.朵朵霞雲映照在清澈的漢水上,微風拂過,魚鱗般蕩漾的微波層層疊起,碧綠的滔滔江水在夕陽下色彩迷人,分外絢麗。
劉表雖不是亂世明主,卻稱得上治世能臣,守成之士。
自他入主荊州以來,對於屬地的管理勵精圖治,有條不紊,貢獻良多,把荊州治理得有聲有色,成為了戰亂不斷的東漢末年的最後一片樂土。這裏平和,安寧,富庶,沒有連年不斷的兵燹,沒有殘酷慘烈的攻伐,沒有斷壁殘垣的墟邑,沒有屍橫遍野的慘狀。
但是隨着建安二年的到來,這一切漸漸發生了變化。
此時的孫策已經擊敗揚州牧劉繇,收服猛將太史慈,平定了大半江東。建安二年夏,曹操派遣議郎王浦攜帶皇帝詔書給孫策,任命他為騎都尉,襲父爵為烏程侯,兼任會稽太守,而後又加封為明漢將軍,正式承認了他的政治地位。
隨後不久,孫策又迅速剿滅了企圖謀害他的海西軍閥陳瑀,俘獲將士四千多人,一時間名聲大噪,加上他勇猛善戰,所到之處攻無不克,漸漸有了“小霸王”的美稱。
孫策的崛起,讓荊州士民大為憂心。昔日孫堅跨江攻打荊州,中計身死,而今其子雄踞江東,兵威強盛,鋒芒畢露,常有為父報仇的野望,荊州民眾眼見和平安定的生活即將遠去,戰火就要燒到這一片樂土,又怎麼能不憂慮?一時間荊州境內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襄陽城西二十里處,隆中。
片片的耕田雜亂排列着,金澄澄的稻穗密密麻麻,農夫們在田中忙碌着,收割糧食,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耕田區的不遠處,一座草堂中,剛剛遊學歸來的諸葛亮眉頭微擰,正坐在石桌旁沉思。
諸葛羽以為他是出外遊學期間,為流言所惑,憂思百姓之苦,便放下書本,道:“二兄何必多愁,孫策雖然雄踞江東。但袁術多有背信棄義之舉,兩者已然反目。兼之北有廬江太守劉勛;西有豫章太守華歆;南有山越蠻族,強敵環繞;況且江東世族根深蒂固,多有排外思想。”
“孫策根基不穩,強敵四起,無暇顧及,荊州一地尚有數年安寧。”
諸葛亮搖搖頭,點了點他的額頭,輕聲道:“三弟所說,我自是清楚。況且我如今尚為白身,無行事之力,軍國之事我豈會去多加憂慮?”
諸葛羽疑惑道:“那二兄自遊學歸來便愁眉不展,因何如此?”
諸葛亮眼神投到東方,喃喃道:“孫伯符所行明君之事,將士歸心,平定江東之日不遠。大兄胸有博學,滿腹才華,有濟世之心,又身在曲阿,只怕會出仕江東。如此一來,他日兄弟相見何其難也……”
諸葛羽心中一曬,他對諸葛瑾的了解並不多,諸葛瑾攜母遠赴曲阿的時候,這具身體不過三四歲,甚至他還未穿越,自然談不上太多的感情。
但諸葛亮卻不同,諸葛瑾大出他足足七歲,幼年時對他的生活和學業啟蒙多有益助,感情十分親厚。
諸葛亮一提,那個後來被嘲笑面長似驢的身影頓時浮到心頭,一股淡淡的親情在心中遊離。
諸葛瑾確是好兄長,身在江東獨自奉養繼母,多有來信和資帛,關心兩個弟弟的生活和學業,特別是他這個鮮少間面的幼弟,諸葛羽想起來,心中不禁大感慚愧。
諸葛瑾在孫權手下頗受重用,仕途平路青雲,終得善終,諸葛羽心中知曉,倒也不會過於憂心。
只是從諸葛亮的話中,他心中像是早就打消了出仕江東集團的想法,卻不知道是不是決定了投靠劉備為主。
諸葛羽對於劉備這位名義上的大漢皇叔是很有好感的,他前世做着穿越夢的時候,君主人選便是內定的劉備。劉備被三國演義渲染成一個只會哭的無謀君主形象,對於熟悉三國歷史的諸葛羽來說,自是不會苟同。
做出這種選擇的主要原因並不是感念劉備的人格魅力,而是出於諸葛羽對上層社會恐怖的政治鬥爭的懼怕。
他雖然擁有後世知識,而且數年的勤學苦讀,自付出謀劃策、領兵出征的能力即便不及司馬懿、周瑜這些頂尖統帥,最起碼也能進入二流行列。
但他畢竟只是普通人出身,爾虞我詐,殘酷激烈的政治傾軋卻並非他能力所及的。荀彧、孔融、崔琰這些倒在曹魏政權下的人物;孫吳世家門閥的存在,後期的太子黨爭,足以讓他對曹魏和孫吳政權望而卻步。相反的,蜀漢政權雖然在入川后,早期追隨劉備的元老階級和益州當地豪強偶有小摩擦,但是在劉備的個人魅力和諸葛亮的有效措施下,總體來說,還是風平浪靜,政治是較為清明的;而且劉備對於麾下謀臣將帥多有信任和維護,並不像曹操和孫權那般猜疑心嚴重,蜀漢政權的諸多元老臣子皆得以善終。
另一方面來講,蜀漢政權的最終落敗在諸葛羽看來既是必然又非必然。
倘若諸葛亮能早點加入劉備集團,幫助劉備奪取荊州為基業,創造出一個政局穩定,安定富裕的根基地,三國的歷史只怕將會重演。
只是諸葛亮選擇在劉備窮途末路之時出仕,是有其必然的因素在內的。諸葛亮的志向遠大,想要實現這種個人抱負,自然要儘快掌握到足夠的權利。
只是對他而言,想在半路加入的情況下,儘快獲取劉備集團的軍政大權,也只能選擇一個明知不恰當的時機出仕,以致荊州一地演變成三方共有。等到後來佔有荊州全境的時候,經營時日過短,治下不穩,為時晚矣!
諸葛羽知道,自己的出現足夠讓情況發生變化,有了自己的輔助,諸葛亮又何必等到二十八歲才出仕?
和諸葛瑾不同,對於諸葛亮諸這個二兄,諸葛羽是非常親近敬愛的,忙安慰道:“二兄勿憂,大兄為人穩重,機敏幹練,況且聽聞孫策知人善任,曾說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話,大兄即便是出仕江東,也定當能夠出人頭地,享有榮華。”
看着幼弟用稚嫩的聲音出言安慰,縱然是沒有安慰到自己心中的想法,但諸葛亮還是開懷暢笑,摸着諸葛羽的腦袋,道:“三弟悄然間已然長大,如同小大人了。我只是一時所感,三弟不必擔心。”
諸葛羽默默點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道:“二兄,二姐前日裏來探望弟弟,曾言及一事,需要告知二兄得知。”
“何事?”
諸葛羽轉轉眼眸,頓時暗中竊笑,臉上一本正經,道:“說是龐叔父有個侄兒,也就是二姐夫的堂弟,名統,聽聞二兄才學兼備,甚不服氣,揚言要與二兄見面,切磋較量一番。”
諸葛羽口中的龐叔父自然是二姐的公公,荊襄名士龐德公。
諸葛亮熟知諸葛羽的性子,又見他一副忍着笑意的模樣,心下自然不信,輕斥道:“儘是胡說,龐叔父乃是荊襄名士,家學淵博,他的侄兒自當才學廣博,溫文有禮,豈會口出無禮之言。定然是你唯恐天下不亂,添油加醋一番。”
才學廣博,諸葛羽自然相信,但是說到溫文有禮,他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敢把江東名門的陸績,顧邵比作馬和牛的人;敢在當縣令的時候不理政務,終日醉酒,以致被免官的人;敢和劉備據理力爭,最後又說是‘君臣俱失’的人,龐小鳥顯然無論如何也當不起溫文有禮這四個字。
不過他的話里也的確是添油加醋一番,看到諸葛亮似有怪罪之意,慌忙止笑,討饒道:“二兄勿惱,二姐所言是,龐叔父見侄兒龐統遊學歸來,有意讓他和二兄相見,是以讓二姐傳話,讓二兄近日裏能去龐叔父家中一趟。”
諸葛亮見他滿臉討饒之色,敲了下他的腦袋,輕笑道:“日後再敢胡言,我必當執行家法。”隨即又露出思索之色,道:“龐統之名,我早有耳聞。龐叔父曾有言及,‘荊襄俊才,只有我侄兒可以與你比肩’,想來此人當有大才,見上一面確是幸事。”
“三弟,明日你便與我前去拜訪龐叔父。”
諸葛亮是從龐德公口中得知龐統之名,諸葛羽不禁訝異了一下,隨即又釋然,史載龐統是弱冠之年才和司馬徽見面。想來是龐小鳥還未滿二十,司馬徽還未曾給他“南州士之冠冕”的評價,才名不顯之故。
一想到明日就能和後世大名鼎鼎的“鳳雛”龐小鳥見面,諸葛羽心中也是微微激動起來。因為他外表年齡才十二歲,雖然有天資聰慧的名號,但卻不為人看重,畢竟少年聰慧之人遍地,因此他想要提前結交一些現在還默默無名,後來的著名人士,比如黃忠、魏延這些人也是為時尚早,至少現在是毫無辦法。
世上能人異士何其之多!諸葛羽前世本已苦學二十餘年,對兵法政事多有涉獵;而且自神智恢復清明以來,數年來也潛心學習,尚且自感不及年僅十七的諸葛亮,所以他對何諸葛亮齊名的龐小鳥更是大有期待。
只是龐小鳥早年便出外遊學,難得一見。今日能夠有機會見證“卧龍”和“鳳雛”的歷史性的第一次會面,對於他來說自然意義非凡,因此他心裏不禁期待着明天能夠快快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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