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襯衫(捉蟲)
遠離謝宅,回到S大后,郁棠的生活平靜如水。
她知道,這平靜的生活很快就會被某個傳聞打破。
在變成S大聞名的渣女前,她也差不多該去S大旁邊的C大見見那位讓她聲名墜地的“前任”了。
郁棠本來打算上完這節政治學課就去C大,誰知半路跳出一隻攔路虎。
下課後半小時,五樓男廁見。
賀遲。
男廁見?郁棠捏着手裏的那封信,陷入了深思。
她前世也收到過這樣一封信,只是她那時以為是惡作劇,並未放在心上,也沒有赴約。
不過賀遲是誰?郁棠思索了一會兒,才想起賀遲這號人物。
賀遲是C大會計專業的學生,是個中二的摩托車控。
她沒見過他,卻知道他,是因為上輩子他那場轟轟烈烈的死,很少有人能死得像他那樣獨特。
賀遲死在連環兇手屠夫的手裏,這是前世的官方定論。
除了不符合屠夫的口味外,賀遲的死符合屠夫的一切作案特徵,她死的時候,屠夫的真正身份仍舊未被發現。
雖然賀遲看着是個人傻錢多的主兒,不過他長得挺好看的,留着拉高C大的平均顏值也好,死了倒是挺可惜的。
不論賀遲為什麼約她,她倒是挺想去見見他的,她很好奇,賀遲和屠夫以前的受害者完全是兩類人,賀遲死後,屠夫也再沒有犯過案,賀遲身上究竟有着什麼吸引屠夫的特質呢?
郁棠愉快地決定,去C大的事情推遲到明天。
如果能順着賀遲這瓜藤摸出那個連環兇手,她進Hunter就會容易多了。
Hunter是聯邦刑事案件顧問聯盟的簡稱,所謂hunter,即是追逐真相的獵人。
如果能進Hunter,她就有脫離謝家這泥沼的資本。
她上課的這棟教學樓並不常用,晚上幾乎沒有課程安排,所以去五樓的路十分寂靜。
五樓的男廁門口站着一人,郁棠遠遠就看見了他。
第一次見他,是在報紙的封面上,報紙只刊出了他的生活照,他靠在摩托車旁,張揚又帥氣。
眾人憐憫他,卻又漸漸忘記他。
後來她因緣際會,見過案發現場的高清□□照。
那樣慘烈的死亡,對他實在太過殘忍。
死亡的陰影依舊籠罩在他的頭上。
賀遲,這次你不會死。
郁棠踏破光影,朝他走過去。
“這是男廁。”賀遲不耐煩地說了一句,這女生挺漂亮的,還有些眼熟,只是他還有正事要做,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女生看他的眼神里有種老母親般的慈愛。
“我知道,不是你約我來的嗎?”
“我約的是……”
“你就是郁棠。”賀遲愣了愣,難怪他覺得這女生這麼眼熟,他拿出手機掃了一眼上面的照片。
仔細一看,她果然和照片上長得一模一樣,甚至比照片上還要漂亮。
難怪把陸衡那小子吃得死死的,不過她長得好看又怎樣?他和陸衡那小子不一樣,他可不是什麼見色起意的人。
“我就是郁棠。”
“那我們進去說吧。”
她一推門,一盆冷水就從頭淋到腳,短袖濕噠噠地貼在身上。
是誰做的?除了約她來男廁的賀遲,郁棠不作他想。
“為什麼?”
賀遲把門反鎖,笑着道:“郁棠,這只是給你的一個小教訓。”
教訓?郁棠道:“我哪裏得罪了你?”
“你騙錢又騙感情,這就算了,你居然腳踏兩條船。”
賀遲指責她的模樣倒是很像肥皂劇里的怨婦,只是,騙錢騙感情?腳踏兩條船?郁棠皺着眉頭,她和賀遲第一次見面,這些事和她有半毛錢關係嗎?
“我什麼時候騙你的錢和感情了?”
“誰說你騙我的感情和錢了?”賀遲怒氣沖沖地盯着她,像只炸毛的貓,“你騙我朋友的錢和感情了。”
“你朋友?”
“騙完感情和錢就不認賬了嗎?”賀遲把郁棠逼到角落,盯着她,“還是你騙的人太多,想不起來是誰了?”
她幾個月前才從A國回到S市,應付謝蘭因那個混蛋都沒空,哪有時間去騙錢騙感情?
“你朋友叫什麼?”
“陸衡。”
陸衡?郁棠的臉一白。
賀遲的朋友竟然會是陸衡?前世傳聞因她自殺的陸衡?
“心虛了吧?”
郁棠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直視賀遲的雙眼,前世無人肯聽的解釋,終於能說出口。
“我不認識陸衡,也沒有騙過他的感情或金錢。”
“你聽到他名字的時候明明有反應,你告訴我不認識他,騙鬼呢?我這裏還有你發給他的你的照片。”賀遲拿出手機,在郁棠面前晃了晃。
照片上的人的確是她沒錯,也正因如此,前世她無力辯駁,硬生生地扛下了又騙感情又騙錢的渣女的名頭,如同她不得不背上打破謝向榮心愛瓷瓶的黑鍋。
“雖然頭像和我的賬號一致,照片也是我本人,但那不是我的社交賬號,這才是我的賬號,你會發現,你的朋友並不在我的好友列表裏。我想你朋友和他女朋友的聯繫僅限於網絡,他應該連她的聲音都沒聽過吧。”
郁棠深吸了一口氣,說:“換句話說,任何有我照片的人,都可以是你朋友的女朋友。”
陸衡那小子好像真的沒聽過她的聲音,等等,賀遲一愣,這都是圈套,他不能輕易掉進這個渣女的牢籠。
“你騙鬼呢?陸衡為了幫你買奢侈品省吃儉用,天天吃泡麵……你居然這麼無情?”賀遲頓了頓,接著說,“你居然用小號去騙陸衡。”
“我沒有小號。”
“你別說有人陷害你啊,誰會花幾個月的時間去陷害你?誰和你有那麼大的仇?”
誰會花那麼長的時間,花費這麼多的精力去陷害她?這也是郁棠想知道的事。
“帶我見陸衡,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陸衡那小子見到她說不定魂都沒了,肯定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賀遲不耐地說:“你和陸衡分手,我就放過你。”
“他從來都不是我的男朋友,何談分手?”
這郁棠怎麼這麼冥頑不化呢?賀遲說:“我從來不對女孩子動手,但你實在面目可憎。”
巧得很,她也覺得賀遲面目可憎。
“話不投機,今天就說到這吧,我會找到證據向你證明我說的話的真實性。”
見郁棠打算轉身離開,賀遲連忙抓住她的手。
“你不和他分手,就別想走。”
郁棠回頭看他,輕聲說:“我從來不覺得倚強凌弱是件值得驕傲的事。”
“你敢走,小心我把你和陸衡的聊天記錄發到S大的論壇上,題目我都想好了,就叫帶你看渣女之S大女學生竟腳踏兩條船,讓別人看清你這個妖艷賤貨的真面目。”
帶你看渣女之S大女學生竟腳踏兩條船?
這十七個字她永遠不會忘,畢竟她背負到死的狼藉名聲,是從這十七個字開始的。
如遭雷擊,郁棠定定地看着賀遲,她想不到,難怪她前世一直沒找到幕後黑手,原來從開始就找錯了方向,發帖的人和陷害她的人,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命運的手將她送回過去,卻又讓她看見這背後的一切陰暗。可惜哪怕前世傳聞說陸衡因她而死,但她從未見過陸衡。
這可怕的人生啊,郁棠的臉上慢慢地綻出一個笑容。
她的笑容,像星夜下的月季,頹靡又艷麗,卻偏偏還摻着幾分奪人心魄的乖張。
只是一瞬間的失神,賀遲在這場打鬥的開始便落了下風。
賀遲被她壓制在牆上,動彈不得。
“你要做什麼?”
“賀遲,你當那盆水是白潑的嗎?”
她笑起來怎麼可以這麼好看?賀遲暗暗罵了一句。
不過,雖然髮絲凌亂,但她眉頭微皺的樣子真的很好看啊。
“你在想什麼呢,寶貝?”
寶貝?賀遲被這句“寶貝”掠了神魂,等他回過神來時,她的手已經放在了他襯衫的紐扣上。
他從陸衡那裏了解到的郁棠雖然拜金又無恥,但不是這種難以描述的作風啊。
難道是他在做夢?
可那隻溫熱的手明顯不是夢啊。
“你……你……想……幹什麼?”賀遲結結巴巴地道。
“你不是說我騙錢騙感情嗎?我想騙你的身體啊。”
看上了他的身體,她一定是在開玩笑吧?賀遲一愣,結結巴巴地道:“我……”
“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呢?”
幫他脫?賀遲一愣,驚詫地看着她。
“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的衣服都濕透了,你的衣服卻是乾的,你說我想做什麼呢,賀遲?”她笑着解開他襯衫的第一顆紐扣。
賀遲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氣焰被她的笑容徹底澆濕,他實在沒想到,S大居然還會有這樣的女生。
在做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時,她怎麼還能保持着這種人畜無害的笑容呢?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不會放過你的。”賀遲欲哭無淚,他不該挑感冒剛好的時候來找郁棠,打不過她是一回事,還得賠上自己的清白。
“我知道啊,賀遲。”郁棠解開第二顆紐扣。
“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一塊砧板上的肉,難道還覺得自己有選擇的機會嗎?”郁棠解開第三顆紐扣。
“我會報警的。”
將他的白襯衫徹底剝下,見賀遲的臉紅得與蘋果無異,郁棠輕笑一聲,道:“賀遲,你在期待什麼呢?”
他在期待什麼?
賀遲的心徹底亂了,明明是她把他壓在牆上讓他動彈不得,明明是她攪亂這一池春水,明明是她脫了他的衣服打算霸王硬上弓,她居然問他在期待什麼?
賀遲深吸了一口氣,扭頭道:“我知道,你一定和外面的那些妖艷賤貨不一樣。”
剛才說她是妖艷賤貨的人不正是他賀遲嗎?
前世的她聲名狼藉,哪怕死的時候也頂着妖艷賤貨的名頭,可惜她從未做過一件與這名頭相符合的事。
但如今有幸重來,她實在想讓這些人都看看,什麼叫做妖艷賤貨?
她傾身向他,淡淡的月季花香將他籠罩其中,在賀遲以為她要做些什麼的時候,她卻拿着他的白襯衫,往後退了一步。
“你知道什麼叫妖艷賤貨嗎?”
在賀遲驚詫的目光里,郁棠轉過身去,脫下身上濕透的短袖,乾淨利落地將他的襯衫套在身上。
賀遲睜大了眼,雖然這春光乍泄不過是片刻,卻足夠讓他眼花繚亂。
“你怎麼能當著我的面換衣服?”
“因為我在勾引你啊。”郁棠傾身向他,把手伸入他的褲子口袋。
勾引他?勾引他?勾引他!
賀遲難為情地哼了一聲。
他因她的舉動心神俱顫的時候,郁棠從褲袋裏摸出手機,飛快地給她的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把他的手機放回原位,郁棠直勾勾地看着賀遲。
“我要是想騙錢騙感情,你已經在我的手裏了,”郁棠放開對賀遲的鉗制,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認真起來,“賀遲,出門在外,人言可畏,還請你謹言慎行。”
扒了他的襯衫,對他亂摸一頓,還要他謹言慎行?
她真的……和外面的那些妖艷賤貨不一樣誒……
賀遲獃獃地看着她,他的手腳已得到自由,但他的腦袋裏嗡嗡作響,他有些迷惘。
走到門口,郁棠忽回頭,她亭亭地立在薄薄暮靄里,笑眼盈盈地道:“這件白襯衫算是你付給我的利息。”
美人與遲暮,眼前的場景美得恰到好處。
她穿着他的白襯衫,神聖的嫵媚與慈悲的美艷奇妙地融合在她的身上,賀遲一時竟有些呆住了。
會不會真的如郁棠所說,那個和陸衡戀愛的人,並不是她呢?正如她所說,她騙錢騙感情的手段,遠比陸衡所見到的高超。
賀遲的心有些動搖了。
郁棠離開教學樓的時候,她的頭髮已經半干,路上的學生行色匆匆,郁棠忍不住仰頭看天,在S大霓虹燈的燈光里,她看不見頭頂的明月。
陷害她的人來勢洶洶,但這次,她會反敗為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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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的前世挺慘的,所以現在畫風格外清奇。
晚安,明晚10點見(^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