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靜物之主 50 天下之勢

卷二 靜物之主 50 天下之勢

京城某客棧。

寧端坐窗前,舉杯飲茶,抿上一口,神儀自然,閉目享之,房內茶香四溢,窗外小販叫嚷,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繁華似錦,熱鬧非凡的長安街,不出幾日,恐怕便沒了生氣。”

殺目光如炬,“靜,你到底在謀划什麼?”

寧端起茶盞輕搖,“你可知這戰場拾荒者的由來?”

“有戰必有拾荒者。”

寧起身立於窗前,“若無戰,百姓是否可安居樂業?”

“那是自然。”殺淡淡道。

寧以手指向這熱鬧的長安街,街心一輛疾馳而過的馬車引的行人神色慌張,避之不及,掀攤撞人更是稀疏平常之事。

“生在這安居樂業的帝國京城,馬車撞人時有發生,帝國初年只有幾起,時至今日已年過數十起,着實諷刺。”

“六司衙門每年有數百起無頭懸案,數百起冤案,建國至今不過數十餘載,便累積了近萬起案子,你可知這是為何?”

殺沉默不語。

“宮中每四年着吏部從民間徵集數千宮女太監,然每年無故失蹤者卻達數百,且年年上漲,你可知這又是為何?”

寧仰頭飲下茶盞中這最後一口茶水,“若想國無戰、司無案、民有衣、食無憂,便要止戰、罷權、重農。根除持權傲勢的皇親貴胄,肅清富甲一方的商賈富紳,抓捕欺凌罷。市的潑皮無賴,吞併實力孱弱的邊境小國;大興文武兼并的治國之道、減輕賦稅勞役的體民之情、加強兵器管控的利民之舉、提倡節儉有度的美德之行,增設武學衙門的鍛體之能,若是如此定能興國安邦,安居樂業,在這普天之下,能做到此等唯我一人矣。”

殺面無表情,似在揣摩寧口中的話語。

寧轉身將茶盞置於殺桌前,“僅你一人之力確可殺敵滅國,然欲想破這千年動蕩不堪的戰爭之局,堪比登天之難,若你我聯手,文武兼備,必能平盪這動。亂之國,予以百姓安居樂業,國泰民安,豈不美哉。”

殺緩緩起身,他打量着眼前這個女人,她口中的宏圖大業,逐鹿天下,比任何一男子都要宏遠,可這染指天下的激情再也點燃不了殺心中的火焰,它如一潭死水,渾濁而沉寂,掀不起一絲漣漪。

“這天下之景吾已閱之七八,吾乃一介武夫,只懂舞刀弄槍,不敢論國事與蒼生,還請郡主……”

寧淡淡道:“她進了北門峽谷!”

“什麼?你竟然讓她去了北門峽谷!”殺拍案而起,定定然又道:“不會的,她一直想去的是北寧城,即便是北上她也會從北寧城出!”

寧流露出一臉的勝券在握,自信滿滿的神情,她舉盞觀之,“你看這茶盞之上的客棧行人,神態怡然,說笑有間,若天下如此,百姓不再受擾,人人得以安居樂業,如此盛景,萬民之幸,天下之幸。”

殺怒目而視,“你做了什麼?”

寧莞爾一笑,“我只是安排了一齣戲,一出說書人的好戲。”

轉瞬間蛇腹劍已圈住寧的脖頸,逐漸鎖緊,劍鋒在其頸部割傷一道小口,與此同時,寧的貼身老嫗持刀而上,自門外錦衣公子若帶頭衝進,其後還跟着四個護衛。

“不自量力。”

“住手!”

說話間殺已放出殺氣,剎那間便將離他最近的老嫗震懾過窗,落下樓去,離的最遠的護衛也被震出十多米遠,撞破二樓護欄落了下去,其次的錦衣公子若實力最為高深,但即便如此也後退了幾米。

“你我他三人共系一命,同生共死,你殺不了我,我也殺不了你,我們何不聯手?”

殺神色稍穩,收回蛇腹劍。

寧接着道:“如今的她雖神識未醒,但你我都清楚,她才是這世上最該反對帝國統治之人,若她醒來,定會與我聯手整治這世道的不堪,皆時烽煙,四境交戰。”

殺斟一盞茶,於鼻前輕嗅,茶香四溢,淡香撲鼻,輕輕抿上一口,味苦,殺微皺眉,似有不喜,“你不過是一介謀士罷了,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殺說的卻是真心話,先不論寧武學到達何種境界,即便是達了黃境又有何懼?

寧哈哈大笑,這個笑容並不是嘲笑殺的無知,而是她清楚的知曉殺的實力。

“一介謀士,好一個一介謀士,你可知古往今來有多少天子將帥,諸侯武將得一謀士便得了天下。”

殺隨手扔出一茶盞,直擊錦衣公子若,那茶盞飄飄然,移動遲緩,太過平常,好奇伸手便能輕而易舉接住,然當若伸手去接,卻有一股無名之力將其震開,震碎的茶盞刺入手掌,血流不止,若驚愕不已,此等實力早已超出他的認知範圍。

殺起身道:“那是因為古往今來,除了吾無人能達天境巔峰。”

天境二字一出,房內頓時鴉雀無聲,他們終於知曉寧為何讓他們住手,寧不是怕他們傷了他,而是怕被殺秒殺。

當然天境的修為同時也震懾住了寧,寧一直以為殺的實力最多不過玄境。

天境,古往今來,強者數不勝數,然有史考究,達天境者僅一人。

寧面露驚色,久違平復,她楞坐窗前,時不時的看眼殺,眼神充滿了懼色,似有在說,失策失策。

“近些年北境蠻胡、須卜、讓季,東海九洲、扶桑、天渚,南嶺峽霽、謨郃、邾岅,西漠芩佢、閶壆、閩西、漠狼,每一個都虎視眈眈欲分食帝國領土,若讓他們聯手一起分食帝國,你覺得帝國將會面臨何等命運?”寧言出,殺怒視之。

“他們若是敢侵犯帝國國土,吾定讓其後悔踏入帝國土地。”

窗外忽起陣風,窗響簾動,寧轉身背對,長發飄飄,隨風而動,她振臂高呼,“若讓這十三國同時行動,你一人又該如何從其手中護得周全?”

殺驚詫,若是旁人說出這話或許有水分存在,但這可是寧,那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寧。

殺眼露憂傷,眼神中透露着一絲柔情,他欲言又止,他知曉他不管說什麼,他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寧斷不會聽他的。

“怎麼?從前那個殺人如麻,欲以武治國的天字第一殺手怎會有如此柔情的眼神,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殺!”

是啊,自己怎麼變成如此這般懦弱多情。

“要不我給你取個名字吧……靜,叫靜怎麼樣?”

生的這句話突然回蕩在殺的腦海中,殺發瘋似的哈哈大笑,他重新斟了盞茶,淡淡然道:“靜,你可知她為何要將吾取名為靜?……”

殺又斟一杯,遞一盞給寧。

陣風忽止。

“那是因為在她的記憶里,靜是她最難忘的記憶,一飯之恩,永生難忘。”殺雙手托杯敬之後,一飲而盡。

“從此你吾,道不同不相為謀。”殺摔門而出。

寧望着窗外的景出了神,那一行熱淚奪眶而出,“天……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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