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吳凡接到王思然的電話后，穿上外套就出了門。
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她能去哪裏呢？
吳凡到公司和學校找了一大圈都沒找到她。他坐進車裏，心裏煩躁得無處發泄。他使勁捶了兩下方向盤，直恨自己沒用。
天已經黑透了，吳凡坐在車裏只覺得心裏憋得慌。他打開窗戶想把車開到郊區透透氣。
突然，他的腦海里閃現出一個地方。
他迅速調轉方向盤往江邊開去。
江邊風好大，夜好黑。江堤邊僅有的幾個路燈也已經壞得差不多了。
吳凡打開手機探照燈，開始沿着江灘尋找思宇的身影。
江灘很空曠，如果有人，只要轉一圈就能看見。
吳凡沒找到她，只好喪氣的就地坐下。他的腦子很亂，裏面像一團漿糊一樣完全沒有任何思路。
“是你嗎？”一個帶着哭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吳凡趕緊起身轉過去，果然是她！
他激動的上前抱緊她，心疼的用下巴摩挲着她的頭髮。她在他懷裏大哭起來，無助得像個被拋棄的孩子。十年之後，他們之間已經不再只是單純的愛情，他們彼此之間的情感依賴已經深入到了彼此的生命里。
她的哭聲漸漸平息下來，他把外套鋪在地上，讓她先坐下平復一下情緒。
她依偎在他膝蓋上，任江風吹在身上，心情慢慢變得開闊起來。
“謝謝你來找我。”她抬頭看着他說。
他摸摸她的頭髮，輕聲笑了一下：“天太黑，我都看不清你。”
思宇聽完，也跟着笑了出來。
“你可以當我的親人嗎？”她試探着問他。
“嗯。”他點點頭，忘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哼！”她從他膝蓋上離開，作勢要走開。
他趕緊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我願意！”
“哎呀。”她幾乎同時叫了出來。
“怎麼了？”他聽見她痛苦的叫聲，趕緊站起來問道。
“你別抓我的胳膊就行了。”她有點不耐煩起來。
“走，上車看看。”吳凡堅持要弄清楚。
“不要。”她甩卡他。
他彎身下來一把抱起她往車裏走去。她掙扎着打他的胳膊，他就低下頭用下巴點她的額頭。兩人像一對打鬧的情侶一樣，嘻嘻哈哈地往前走去。
她被放到副駕駛的位置上。
他要去脫下她的外套，她卻用力抱緊胸前。
“你自己來吧，別讓我擔心。”吳凡放開她，溫柔地對她說。
“我不想看。”她倔強地轉過頭去。
話音剛落，他上前把她的兩隻手扣在一起握緊，用另一隻手扒開她的外套。
外套落到手肘處。她的雙臂上赫然出現兩道深紫色的掐痕。
“他乾的嗎？”他心疼地看着她問。
“你放開我。”她使勁甩開他的手，大聲吼道。
她不想再哭了，但他卻流下了眼淚，他無法自制的哽咽起來。他痛苦地蹲到路邊，雙肩不停地抖動起來。
“你別這樣。”她的聲音裏帶着哭腔，“我今天不想哭了，我好累。”
他起身走遠，想讓自己冷靜一下。
他的大腦飛速旋轉，他幾乎已經計劃好了所有事情。
他轉身回到車裏，堅定的看着她：“離婚吧。我來養你和孩子。”
“我不需要。”她冷靜地看着他。
她早已決定不再依賴任何人。依賴就意味着被迫接受，她不想再接受任何她不願意接受的事情。
“那你就要讓我這樣痛苦到死嗎？”他使勁把頭撞上方向盤，心裏的恨意已經快把他吞噬了。
“你知道嗎？剛才王思然給我打電話。他在電話里命令我，讓我看見你后，讓你回家。”他咬牙切齒地說：“這件事不可能再發生了，我不會再讓他傷害你。如果你願意，我請律師告他，我讓他永遠無法探視你和孩子。”
“夠了。”她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她不想把事情搞複雜。她很清楚這一切的根源是什麼。她現在需要的是時間，只有時間才能幫她解決根本問題。
他追上她，陪她在江堤上走路、吹風。時間一分分逝去，遠處的天已經開始露出白邊。
“冷靜了嗎？”她問。
他開始看清她模糊的臉，她的臉上不再只有過去的純真和稚氣。現在她的臉上更多的是堅定和執着。
他點點頭，“讓我幫你吧。”
“你現在就是在幫我啊，我真的很感謝你。”
“你現在想回家嗎？如果不想，可以。。。”他不想委屈她回去。
“想。”她逕自上了車。
他開車送她回去，她一路上都抱着胳膊在睡覺。他知道這是一種防禦姿勢，她的內心深處一定充滿了恐懼。
車剛停好，思宇就醒了過來。
他下車幫她打開車門，擔心地對她說：“我是你的家人。只要你願意，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她笑了一下，從車上走下來。
“思宇。”王思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她擔心地看向吳凡，可他已經衝出去揍了他一拳。
她尖叫着跑過去，他們互相扭打成一團。
“別打了。”她在旁邊不知所措的大叫，身邊的行人迅速聚攏過來。
“都給我住手！”幾個保安衝過來把他們拉開。
他們的臉上到處都是血跡，周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思宇不知道該去安慰誰，她哭着轉身往家裏跑去。
她回到家后，抱着小水大哭起來。小水乖巧地拍拍媽媽的後背，安慰她：“媽媽乖乖。”
保姆站在她身側也跟着哭了起來。
“姐，你別哭了。”保姆小聲勸她，“昨晚大哥去找了你一晚上。”
思宇慢慢起身，對她點點頭后疲憊地往卧室走去。
她知道王思然的個性。他不可能不理她，昨天他肯定也過得很辛苦。但夫妻間的信任一旦遭遇創傷，無論再怎麼彌補和刻意迴避，都不可能讓這個傷口完全癒合。
他們的婚姻註定要在缺口上生存。
她回到房間，從地上把婚紗照撿起來，再小心地收進抽屜里。
她躺倒在床上，頭馬上開始變得混沌起來。她的意識慢慢變得模糊，許久之前的往事卻開始向她走來。
她的身邊開始溢滿笑聲。王思然和他們一幫學生坐在一起，酒過三巡，大家開始起鬨讓他把傳說中的師娘帶過來。
“王老師，您先給我們做個榜樣，讓我們一瞻師娘美貌。為以後找老婆立標杆啊。”舟舟站起來領着大伙兒起鬨。
“是啊！王老師是不是捨不得給我們看啊！”一幫學生開起老師的玩笑來，個個來勁兒。
王思然喝得微醺，說起話來舌頭開始打結，“我呀，我就羨慕吳凡。等我哪天也找到這樣的女朋友，我不止要帶過來跟你們得瑟，我還要抓緊時間把她娶回家！夜長夢多啊！”
大伙兒哄然笑開。誰也沒曾記住這句話，但他卻一語成讖，終究把她娶回了家。
“對不起，對不起。”王思然跪在床邊看着思宇青紫的胳膊，心疼得眼淚不停流下來。
他對不起自己曾經許下的諾言，他更對不起小美的託付。
思宇被他的懺悔聲弄醒，抬起手來抹去他的眼淚。
“沒關係。”她微笑着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