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至少可以試一試
長孫無垢緩緩點了點頭。
然後說出了她對天下形勢的推測，如果這場戰爭勝利，隋煬帝有機會反過來剪除各類農民軍，然後天下應該有可能安定一段時間。
但是如果這場戰爭失敗，天下可想而知，會陷入阿鼻地獄的局面。
朝廷雷霆萬鈞，打小小高麗一彈丸之地，猶自不勝。天下反賊只怕會再也不將朝廷放在眼裏，只怕天下所在盜起，民不聊生。
而且，這場戰爭如果失敗，就不說引起的後果，單單這百萬將士家屬，就不知道有多少成為孤兒寡母，不知道有多少妻離子散。
想想，就令人鼻子發酸。
長孫無垢是真的不願意看到這場巨大的悲劇發生。
更何況，自己未來的富貴只是預測中的可能，而眼下這場戰爭如果失敗，悲劇那是馬上可以親眼瞧見的事情。
他們這一路所見的悲慘其實已經夠多，隋煬帝經過之處，雖然頗多掩飾，比如把貧苦山村外面的牆刷成新的，冒充美好鄉村等等。
但實際上，千瘡百孔，難以掩蓋。
李沖看長孫無垢是真的動容，不由得也有一些憐憫之心。人心都是肉長的，穿越過來，發現一場即將發生的大潰敗，如果不阻止？自己還有人性么？
可是，阻止就會改變歷史，這是第一個嚴重後果；
阻止的話，未來極有可能變得不可知，也影響今後的預測生意經，更可能影響他和章仇虛設置的賭局，唯一的好處是長孫無垢........
她幾乎已經同意。
“大師，如果這場戰爭，你能使我大隋取得勝利，免卻天下生靈塗炭，你想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她說到最後兩句，悲戚的面容變得血紅。
顯然，她決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這場戰爭失敗。
李沖看着她，不由得內心有些佩服，一個姑娘家，才十一二歲，雖然在古人，這已經是足以出嫁的年齡，但已經有這樣悲天憫人的胸懷。
自己21世紀的大好男人，卻居然想的不是阻止這場悲劇，而是靠預測發財。
這簡直就是人生境界上的差距。
這出行，早知道不帶上這兄妹倆就好了，搞得自己精神很痛苦。
他想了半天道：“想阻止這場戰爭失敗，並不容易。失敗的根源在皇帝楊廣瞎雞兒指揮，咱們又不能把楊廣抓起來，命令他該怎樣怎樣？”
“再說了，就算把楊廣抓起來，命令他該怎樣怎樣？由咱們來指揮，也不能確保這場戰爭打贏啊？”
他其實根本就不記得這場戰爭的歷史細節，他只知道這場戰爭輸掉了，怎麼輸掉的，他讀歷史的時候並沒有仔細研究，畢竟大家讀書都關心李世民怎麼贏的。
誰管他隋煬帝特么怎麼輸的？
長孫無垢道：“咱們直接覲見陛下，陳述咱們的預測結果，陳述咱們這一路來所見所聞。如何？總之，這場戰爭不能輸。”
李沖嘆了口氣，把隋煬帝的核心玄學決策圈的庾質、章仇太翼近日進言的事情經過、結果說了一遍。
預測這場戰爭會輸的人早已經不止李沖一個，庾質也是這麼預測的，現在人已經下了大牢，長孫無垢這個辦法明顯是行不通的。
“那怎麼辦？”
長孫無垢天真無邪的美麗臉龐滿是無奈。
李沖嘆了口氣，長孫無垢的這個要求幾乎打亂了他的全部計劃，令他很多事情都要推翻從來。
他思忖了良久。
道：“一場戰爭的勝負關係許多因素，不是我們兩個人可以決定的，我們只能盡量去挽救，如果能贏，固然好，如果不能贏，反正我也儘力了，我只能做到這樣。”
長孫無垢美麗的小眼睛撲閃撲閃，點點頭，臉上露出笑容。
“你這人還不壞，還是有良心的，也不願意看見這麼多人，屍骨填於溝壑之中。”
聽到長孫無垢讚美，李衝心裏有一點點安慰。
不過，這場戰爭能否扭轉他確實是沒把握的，況且，除非這場戰爭能滅了高麗，否則隋煬帝肯定還會進行第二場乃至第三場高麗戰役。
為博美人一笑，也為了心中殘存的那些仁慈，姑且試一試吧。
他答應長孫無垢盡量改變這場戰爭的結果之後，長孫無垢對他和顏悅色好多，兩個人於路一直多所計議，甚至長孫無忌都沒法參與。
長孫無垢並不敢保證哥哥是否會期待他們改變歷史，改變這場李沖所謂必敗戰爭的結局。
兩個人計議良久，覺得應該先到大將軍於仲文軍帳之中，於仲文是這次征討高麗戰爭的全軍總負責人，於仲文是北周八柱國之一於謹的孫子。
他自小熟悉兵事，而且聰明俊秀。
俗話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隋煬帝這種人油鹽不進，道理講不通，但是如果於仲文能夠講道理，這場戰爭還是有可以挽救的餘地。”
於仲文並不是傻帽，也不像隋煬帝那樣沒有實際的軍事以及決策經驗。
於仲文還不到十歲的時候，便隨父親拜見北周實際上的扛把子宇文泰，宇文泰問道：“你小小年紀，便愛讀書，讀書學到了什麼呀？”
於仲文回道：“資父事君，忠孝而已。”
於仲文後來長大，倜儻有大志，氣調英拔，當時號為名公子。
在固安為太守之時。有任、杜兩家各失一牛。
後來，找到了一條，任、杜兩家爭持良久，都說這條牛是自己家的，從當地縣裏爭，委決不下，沒結果，爭到州郡。
州郡久不能決。
於仲文到任，道：“這種小事，解決不是很容易么？”
立刻命令兩家各自把自己家的牛群趕過來，於是這條牛，便奔向任家的牛群中。
於仲文又暗中使人把這條牛弄傷，任家人嗟惋，杜家人如同沒事發生。
於仲文於是立刻判定這牛是任家的，而非杜家的。
這種聰明，又久經戰陣，如果到時候能說服於仲文，說不定能令這一仗取勝也未可知。
李沖想着，到時候先見於仲文，然後將自己的預測結果告訴於仲文，然後令於仲文對於隋煬帝的命令，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軍事原則考慮之。
如此，勝利可能還有希望，當然，這件事也未必能確保一定成功。
但是，至少可以試一試。
方針既定，他們必須快馬加鞭，此刻，隋煬帝大軍已經進入了廣袤的東北大地，而可憐的李沖和長孫無垢，他們現在還在北京。
此時，隋煬帝楊廣的車駕已經到了遼河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