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左右為難
“太后是最好心腸的一個人了，日日供奉佛祖菩薩，學的是佛家的寬容大度。同我那姐姐完全不一樣，嬪妾想着才來投靠太后。”葑宛薇楚楚可憐，可不是第二個董璇兒？
太後面容有所鬆動。
佛語有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後宮是如何的虎狼窩，太后自然知曉。葑宛薇小聲啜泣着，“嬪妾看着太後娘娘，總想起家中母親。可惜嬪妾出身低微，不能侍奉在太後身側，不然嬪妾願意以兒女奉養太后。”
這話若是在平日，太后恐怕會讓人將葑宛薇重責。
她為太后，兒子是當今皇帝。葑宛薇何德何能敢認她為母親？
嫡庶尊卑有別，太后最重這個。
可是悄悄今日皇帝為了葑沐雪，連前朝、連她這個母親都不顧了。
母子離心，太后心中正是缺安慰的時候，如今已然是完全鬆動了。
“你這孩子……”太后長嘆一口氣，“罷了。”
她親手扶了葑宛薇起來，只見葑宛薇手臂上卻有凍傷的痕迹。太后臉色大變，一下將葑宛薇的胳膊給亮出來。上面紅色的痕迹十分多，太后本未見過，一時面容猙獰：“這是怎麼回事？”
“太后，皇後娘娘將我從鍾粹宮發配到了和琪貴人一處。琪貴人住的是最偏僻的地方，將夏天都陰冷着。如今是冬日，那屋子就是個冰窖。”葑宛薇忍不住哭出聲，她解開衣裳，露出肌膚。
白皙的肌膚上多處凍傷。
“我那屋子連個炭火都沒有，便是下人用的炭都沒有。嬪妾想哪怕有一些灶上用的炭火，燒了水灌了湯婆子也是好的。可是都沒有，嬪妾只好裹着被子，每晚冷得發抖，這才有了一身的傷。”葑宛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抱着太后，“若非是沒有活路了，嬪妾絕不會來打擾太后禮佛。”
“豈有此理！”
太后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大臣之女入宮卻被活活凍死的。這還是自己親姐姐為皇后，太后冷笑一聲，叫了自己身旁親近的嬤嬤，“容昌，你親自去看看。”
嬤嬤帶了人去走了一趟，回來時天色更差。
她帶了一身寒氣進屋，對着太后回道：“太后，老奴去看了。那屋子裏的擺設都是答應的品階沒錯，可是全都是些舊的。被子也是夏天用的，沒有冬日裏的。炭火也是一星子都沒有，的確冷得和地窖一樣。”
葑沐雪苛待後宮嬪妃的事直接板上釘釘。
“皇上讓她料理後宮，葑沐雪就是如此做的？”太后氣極，命人帶着葑宛薇換了衣裳，而後帶着她氣沖衝去了鸞鳳殿。
這鸞鳳殿中的地籠燒得熱騰騰的，香氣瀰漫。太后一來更氣，直接沖入了寢殿之中，對着刺繡的葑沐雪冷冷一聲“哼。”
葑沐雪忙不迭下跪，“臣妾參見太后。”
太后的面色十分不好，葑沐雪卻不知為何。看見旁邊的葑宛薇才有了幾分猜測。
“皇後果然是個好皇后！”太後走來走去，心中一口惡氣下不去。
先皇在時，寵妃跋扈，弄得後宮嬪妃日子艱難。太後生平最恨有人恃寵生嬌，未曾想到居然是皇后先帶了這個頭。
“你是皇后，理應大度，卻苛待宮中嬪妃的吃穿用。葑答應尚且是你的親妹妹，宮中就冷得呆不下去。哀家親自派容昌去看了，這麼冷的天，你這鸞鳳殿倒是舒服，卻讓葑答應抱着一個薄被過冬！”
太后冷喝，不待見葑沐雪到極致。
葑沐雪抬起頭，十分無奈，“回太后，臣妾並未下令讓宮中人如此。葑答應搬去那，也是因為婉嬪同葑答應不睦，而琪答應親口要求要和葑答應一起做伴的。”
聽着葑沐雪說話，太后更覺得全都是她的借口和理由。
“你未曾下令？內務府的膽子就這麼大了？”太后眯起眼睛搖頭一笑。
宮中人是什麼樣子她再清楚不過，葑沐雪就算沒有下令，也有暗示！
“無論如何，皇后也逃不了一個後宮失察。今日起，葑答應搬去翊坤宮。皇后在佛堂好好跪着，讓佛祖將你這蛇蠍心腸給度化！”太后甩袖而去。
葑沐雪跪在地上才起身。
“怎麼，我的好姐姐，這下你沒辦法了？”葑宛薇卑劣笑着。
她那宮殿的確沒那麼糟糕，至少被子是有的。可是，早在去華寧宮前，她就已經命宮女將被子抱着扔了。
“太后親自開口訓斥，命你跪佛堂。姐姐還是老老實實跪吧。”葑宛薇居高臨下，要親眼看着葑沐雪下跪。
葑沐雪冷着臉，等着柒沈煜前來。
太後來時，融綠就從側門出去。御書房中都是大臣，正在討論年節稅收、邊關站事等。
“公公，皇後娘娘有急事請皇上過去。還請公公通報。”融綠着急得不得了。
太后本就看不慣葑沐雪，今日又是氣沖衝來了，指不定又要罰跪、抄經等等。堂堂皇后竟然活得如此窩囊，融綠都為自家娘娘感到難過。
“融綠姑姑，這我也不敢啊。”小太監忙着將銀子推了回去。
裏面全都是大臣，皇帝是如何都脫不了身的。可又涉及皇后，皇帝知道了定然要和大臣、和太後起衝突。
御書房這伺候的所有人都被太后叫過去敲打過，融綠無法只得快速回去。太后正好從正門離開，她跑進去，“娘娘，太后說什麼了？”
“皇上呢？”葑沐雪問着。
“皇上……皇上被大臣堵在御書房，來不了。”融綠跪在地上，連聲道自己無用。
葑宛薇看了一場好戲，翹腿坐在椅子上。
“姐姐就別等皇上來了，皇上正忙着呢。再說，太后將皇上周圍的人特意提點了，如今沒有任何人會幫姐姐。姐姐和國事比起來不值一提。”葑宛薇輕蔑看她，“葑沐雪，你離開了皇上，什麼都不是。”
論容貌，不過中上之姿。論才華，葑宛薇自傲比葑沐雪更好。
葑沐雪卻成為中宮，自己才一個小小答應。
“本宮的確容貌才華平平，可卻處處正好能夠壓你一頭。葑宛薇，誰叫你不得皇上喜歡呢？”葑沐雪笑了。
這一句，就能夠敵過葑宛薇的千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