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初心明月

第三十四章 初心明月

古城。

上次李玄來這古城之時卻剛好碰到那趙無敵,故而連片刻都未逗留便離開了,後來還幸虧顧白出現才化險為夷!

此番走來到這古城,李玄也是別走一番滋味在心頭!

古城雖小,其間繁華程度卻絲毫不虛一些大城,因為這裏是中原富商黃萬金的老家,並且黃萬金亦還正住在此城,他那宅子就坐落於城南。

“看相算命,治病捉妖咯!玄玄居士道法高深!”李玄從城門進來便開始舉着如往日佈置的那旗子招牌,輕車熟路地大聲吆喝着。

屁股後面跟着的莫問羞紅着臉面,吊在後頭隔着李玄老遠的距離,羞於與此番模樣的李玄為伍。

李玄轉頭向莫問喝道:“還不走快些,小心跟丟了!”

莫問撅着嘴,氣鼓鼓地走到近來,委屈道:“師尊,您這番模樣像極了那些坑蒙拐騙的江湖術士,您也不嫌丟人呢么!”

李玄雙眼一瞪,生氣道:“你居然嫌棄起為師來了?嫌為師給你丟臉可是不?!那我問你,為師此番模樣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為了你的肚子!”

李玄越說越氣,面目漲紅,繼續道:“你可知以為師修為之高深,即便十天半月不吃喝也相安無事,可你行么?!一天不到便肚子咕咕直叫,抱怨餓了餓了!為師想盡辦法,放下臉面,以此法欲與人行些方便,換些銀兩,這也是互惠互利之事呀,你倒好,不識好人心!還嫌棄起為師來了!”

莫問被李玄一通說道,更是面紅耳赤,低着腦袋道:“師尊,我錯了!”

李玄道:“知道錯了就好!害為師一通說道,嗓子都沙啞了!這樣吧,換你來吆喝!”,李玄說罷,將手中招牌旗幟往莫問手中一塞,便自顧着朝前行去!

“……!”莫問一陣無語,感覺自己被算計了!臉色由紅變青,又由青到紅,終於還是抵擋不住咕咕直鬧騰的肚皮,咬了咬牙,輕聲學着李玄那般喊道:“看相算命,治病捉妖啦!”

李玄一個踉蹌!轉頭向莫問道:“你這如蚊子一般細小的聲音,誰能聽到!喊大聲點!”

“看相算命!治病捉妖啦!!”莫問豁出去了一般,提起一絲內勁喊到!

李玄笑着點了點頭:“嗯,這才像話!”

一位衣着光鮮的中年文士打量了莫問與李玄半響,終於還是走了過來,對莫問說道:“這位小哥,你們真有治病之本事?”

莫問支支吾吾道:“這,嗯…,那是自然!你看,那位便是我師尊,他可厲害了!”,本被問得有些沒底的莫問,眼珠子一轉,指向李玄說到。

中年文士又對李玄抱拳道:“這位小友…,哦這位朋友,你真能治病?”,中年文士看着李玄樣貌與如今已十五六歲了的莫問似乎相差不大,可剛才莫問說了李玄是他師父,便覺得同樣以小友來稱呼李玄似有不妥,便急忙改了口。

李玄微咳兩聲,清了清嗓子道:“那是自然!貧道專治各種疑難雜症,而且保准藥到病除,即刻見效!”

莫問聽着李玄的這番話,緊張地把腦袋埋得低低的!這也怪不得莫問,他還不知曉李玄當真精通雌黃一術,只道李玄也是如其他江湖術士一般胡混着騙些銀兩之類,故甚覺尷尬。

中年文士道:“敝人乃是黃府管家,姓錢,二位叫我錢管家即可,不知道長如何稱呼?”

李玄道:“貧道姓李,此乃貧道徒弟莫問。”,說著李玄又指了指低着腦袋的莫問。

錢管家道:“那就有請李道長師徒二人隨敝人走一趟吧,不過首先還是得再次跟李道長說明一下,我家老爺家財萬貫,他的頭痛之病可是幾乎請遍了這天下所有名醫,皆未能有效根治,敝人亦是病急亂投醫地前來詢問的道長二人,如果道長自覺沒有特殊能耐,便免得多跑這趟了!”

李玄淡然道:“貧道說了,不管何種疑難雜症,均是即刻見效!”

錢管家應道:“那便好,那便好!”

城南的黃府真可謂金碧輝煌!其富貴之色倒可與那輔國公二子王晨那府邸比擬一二了,只是少了些威嚴。

門口兩尊高近四五尺的鍍金蟾蜍,雕刻得栩栩如生,蟾蜍意寓招財納福,正合了這富商的身份!

錢管家上前將門上那對純金的園環輕叩了三下,這楠木大門應聲從內緩緩打開了來。

兩個家丁打扮之人行了出來,對錢管家恭聲道:“錢管家,您回來了?”

前管家朝二人頷首道:“嗯,老爺在哪?”

左邊家丁道:“剛在後院看完初心姑娘,這會應是在書房了。”

錢管家嗯了一聲,對李玄與莫問道:“兩位請隨我來吧!”

李玄聽得那初心姑娘之時,眼神便變得複雜無比,當年在王晨府邸時,那詩涵所講之話又響起於耳畔—

“我得到了我以前沒有的!我學到了功法,得到了金銀與富貴!而且也沒人限制我的自由,是我自己願意留下來的!以前的我也許根本就不算是真正意義地活着!”

還有那王晨之言—

“哈哈哈!李玄,你聽到了嗎,你總以為你是好人!我真替明月城那些被你救出去的姑娘感到不值,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她們說不定心裏都恨透你了,哈哈哈!”

李玄又想到前後變化使得自己感到無比陌生的秦杏兒,只感覺一陣心煩意亂!

“師尊!”莫問扯了扯正自呆立着,臉色變化繁多的李玄,喊到。

李玄這才回過神,看到那錢管家都已然行出十數步去了,急忙跟了上去。

錢管家領着李玄二人行至書房前,停下腳步,轉身說道:“二位稍等!”

李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那錢管家便喊門后輕聲行了進去。

片刻,錢管家走了出來,對李玄道:“老爺有請道長!”

李玄點了點頭,而後對莫問說道:“你就在此處等候為師吧!”

莫問應道:“是!”,便與錢管家並且排而立,現在書房門口的台階之下,正好免得心裏沒底進去尷尬。

李玄邁上台階,輕推開書房門走了進去,而後隨手將門關了起來。

坐於書案之人一身肥肉,約摸年逾六旬,濃眉大耳,雙目炯炯有神,見着李玄進來,亦自起身道:“勞煩道長了,請坐!”

李玄微微行禮道:“黃老爺有禮了!”,而後坐於黃萬金對面。

黃萬金亦自坐下,開口道:“想必老夫的情況,錢管家已和道長言明一二了吧?”

李玄點了點頭道:“錢管家與貧道說過黃老爺乃是頭疾,其它亦未細說。”

黃萬金凝視着李玄道:“那錢管家可有與道長說過,老夫幾乎請遍了這天下名醫?”

李玄點了點頭道:“倒是有講!”

黃萬金雙目灼灼道:“既如此,道長便是對自己的醫道極為自信,自信能勝過那些天下成名的醫道聖手咯?”

李玄淡然道:“醫者仁心,各有術法!名醫無效,或許江湖郎中有用呢?黃老爺姑且試試總是無妨的!”

黃萬金哈哈一笑道:“好!我就喜歡有自信的人!那邊勞煩道長為老夫好好瞧瞧吧!”

李玄點頭道:“貧道需要為黃老爺把脈。”

黃萬金爽快地伸出手臂於李玄面前道:“道長請!”

李玄食中二指搭放於黃萬金手腕脈搏處,微微皺眉,而後收回手指道:“黃老爺此頭痛之疾實是過於特殊!”

黃萬金大笑道:“那些名醫也是如此說,一些說老夫這是常年感染風寒所致,一些說老夫這是頭中鑽進了異物,更有甚者還說老夫是中了鬼怪邪毒!不知道長所言之特殊又是屬於此間哪種?!”

李玄正色道:“類似於黃老爺所說最後一類,卻又不盡相同!”

黃萬金大笑:“哈哈,道長也是認為老夫是撞邪了?!”

李玄肅然道:“天下萬物,相生相剋,陰陽正反,自由規律!黃老爺你這頭痛之症想必是近三四年開始愈為厲害的吧?!”

黃萬金笑道:“為老夫瞧過病的大夫多的是,略微打聽便就知曉了!”

李玄又道:“我剛為黃老爺把脈之時便知黃老爺此時應正是疼痛難受之時,只是黃老爺硬是以極大的意志力在貧道面前克制住,未表露出來半分,是也不是?”

黃萬金臉色微變,說道:“道長倒還是真有幾分本事!如此,老夫願聞其詳,如若道長能將老夫頭疾治癒,別的不說,老夫多的是錢財,隨道長開口!”

李玄淡然道:“錢財身外之物,醫者仁心,這些暫時不論!黃老爺這頭疾乃是與相剋之物接觸而生,我看你此時確疼痛難忍,不若貧道先幫你與那相剋之物隔離開來,暫時消除你的疼痛之感,如何?!”

黃萬金見李玄已然識破,便也不再忍耐,此刻臉色扭曲,額頭汗珠溢出,似極其痛苦難忍,說道:“道長請便!”

李玄口中默念有聲,手上捏決作勢,圍着黃萬金轉了三圈,輕喝一聲:“隔!”,而後在黃萬金肩膀一拍,走回原處,輕笑着看向黃萬金道:“黃老爺現下感覺如何?”

黃萬金只覺渾身瞬時輕鬆起來,尤其是腦袋,那股如針扎箭刺的痛楚終於消失了,不由得清爽地長舒口氣道:“爽!舒服!這幾年來,從未有這般舒服過!多謝道長了!”

李玄微微搖頭道:“現在只是治標,還未治本呢!”

黃萬金道:“請道長直言!”

李玄神色凝重道:“正如我所言,萬物相生相剋,黃老爺這頭疾是因有相剋之物而引起,只需將那物移開千丈之遙,便可根除!”

黃萬金道:“道長可知那相剋之物是何物?”

李玄緩緩搖頭,又點了點頭道:“貧道只知在府上後院之中,具體為何物,貧道還需細細甄別才知!”

黃萬金道:“這有何難!道長只管去後院甄別!”,黃萬金說完又朝門外喊道:“錢管家!”

錢管家應聲行了進來道:“老爺,有何吩咐?”

黃萬金道:“即刻帶道長至後院,後院一應物件皆隨道長觀摩甄別!”

錢管家應道:“是!”,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小心翼翼轉頭問道:“那初心姑娘的閨閣呢?”

黃萬金略一遲疑,便又果決道:“也不例外!閑雜人等不許去打擾道長,只需全力配合即可!”

錢管家應道:“是!”,而後對李玄道:“李道長請隨我來!”

後院景色別緻,亭台樓閣,假山水榭,一應俱全!

莫問訝異地跟在李玄身後,輕聲問道:“師尊,這黃老爺得的是啥病啊?”

李玄道:“頭疾啊!”

莫問皺眉道:“那頭疾與這後院又有何關聯?”

李玄淡然道:“無關呀!”

莫問更是疑惑:“那師尊您來這後院?”

李玄雙目一瞪,肅然道:“我是師尊還是你是師尊?!不該問的少問,莫問!唉…,一點也不像你的名字,我看你呀,不該叫莫問,應該叫十萬個為什麼!”

莫問被呵斥一頓,便又低頭腦袋不再言語,可嘴裏還是不聽輕聲嘮叨道:“本來就是嘛,頭疾跟後院有何關係嘛!難道是風水不好呀!”

“李道長,您看先從何處開始?”前面的錢管家停下腳步對李玄問到。

李玄指了指前方左側精緻秀麗的一處閣樓道:“此是何處?”

錢管家回道:“這是初心姑娘的住處”,說完感覺李玄不明所以,便又解釋道:“初心姑娘是老爺的至愛,可這姑娘自打進了府上便從沒說過話,成天一副憂愁悲切的模樣!在這府上,本就中年喪妻的老爺視其為心頭肉,把前幾房妾室都休了,專心待她,金銀財富更是享之不盡,可這初心姑娘卻…!”

李玄神色複雜,輕聲道:“哦?莫非這姑娘精神有異?”

錢管家道:“或許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釋得通吧!畢竟這樣的生活天下不知多少女子求之不得呢!”

李玄點了點頭道:“貧道便從此處開始吧,你二人在此處等待貧道即可!”

錢管家略顯擔憂道:“道長請多留心,切勿驚擾了初心姑娘,到時老爺那邊不好交代!”

李玄應道:“貧道自由分寸!”

李玄緩步穿過那連接閣樓的過廊,往閣樓另一端走去。

錢管家與莫問看着因為角度阻擋,已漸消失的李玄背影,各自心中都有些同一個疑問,這李玄才來這一會的功夫,便得到了黃萬金如此的信任?!

殊不知那黃萬金在感受過李玄令他頭疼瞬時消失的快意之後,想要徹底根治好這頭疾的心情有多麼強烈!以前那些名醫雖也有讓他舒緩過疼痛的時候,可李玄這次是令他瞬間感覺到完全沒有半點異常了,便像迷失於荒漠之中將欲饑渴而亡之人,突然見到面前擺放着無盡美食與酒水一般!

閣樓側面的李玄,只見眼前一個身形消瘦清麗,約是十八芳齡的女子正靜坐在涼亭之中,長發及腰,面容秀美,可眼神卻黯然無光,彷彿是脫離水流的魚、折斷翅膀的鳥!

“富貴榮華痴情郎,不用愁衣不愁米,姑娘何故此般鬱郁之色?”李玄走至亭中輕聲說到。

女子仍然低着頭,良久之後才輕啟朱唇道:“不羨富貴不羨仙,只願心身明月近!”

李玄輕聲又道:“明月總是遠,何處皆一般!”

女子微微搖頭道:“不一般,此明月非彼之明月!”

李玄微微一笑道:“姑娘果然只願明月近?捨得如今這富貴榮華之生活?”

女子聽得李玄似乎看破自己心中所想,說的這話好似領有深意,不由得心下一驚,恍然回過神來,抬頭看向李玄,問道:“閣下何人?怎的在此處?”

李玄笑道:“貧道李玄,為黃老爺治頭疾而來。”

女子重又低下腦袋道:“哦,既是為老爺治頭疾而來,那道長在此處為何?”

李玄道:“來此處便是想得一答案!”

女子疑惑道:“答案?”

李玄點了點頭:“嗯,或許我已知曉答案了!可貧道還想問問姑娘,為何在這萬千人羨慕的環境之中卻如此鬱鬱寡歡?”

女子答道:“別人想要的,未必就是我想要的!我只一樣能做真實且不被左右的自己!”

李玄道:“你放得下這裏的一切?”

女子道:“我並未想過拿起,何以有放得下一說!?如若眷念,便不至於像而今一般!”

李玄頓時心中一松,只覺心臟之中蘊涵的魔氣頓時分化了半數遊離向周邊而去,魔心在這一刻卻奇妙地變得清澈了一些!

“貧道與明月城頗有淵緣,換而言之,也可以說貧道來自明月城!”李玄緩緩說到。

那女子猛地抬起頭,黯然之色被神采奕奕所替代,難得地清脆道了聲:“明月城!道長有去過明月城?!”

李玄點了點頭:“若姑娘果真只願明月近,不羨這富貴,或許貧道倒是能替姑娘實現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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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門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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