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婚
等到服侍宋炎祁睡下，鄭如筠穿上衣服，快步出了屋子。
“去喚程煜來見我。”
這些天她一直不曾在意此事，因為她很確定，趙婧宸已經死了，兩年前，是她親眼看着她葬身火海。
可是太子的反應卻讓她心中越來越慌亂。這件事情，她必須要弄清楚。
不多時，程煜來了，他跪下行禮：“參見太子妃，不知太子妃深夜召見，有何事吩咐？”
鄭如筠收回思緒，看向他：“本妃問你，那刺客究竟長得是何模樣？”
程煜是太子身邊的貼身侍衛，那刺客是他抓住的，而且殿審那日他隨行左右，定是見過那女子模樣的。
聽她如此問，程煜皺了眉頭。
那日抓人的時候刺客戴着面紗，他不曾看清她的臉，殿審之時一見，他也是震驚不已。他跟隨殿下多年，自然知道當年婧宸公主的事。
“說！”，見他的反應，鄭如筠心中就越發慌亂。
“回太子妃，那女子確實長得，和婧宸公主一模一樣”，他這話有如雷霆萬鈞，頃刻間將鄭如筠的心擊的粉碎。
一模一樣，世間怎麼可能有一模一樣的人，難道趙婧宸還沒死，她回來了？
怎麼可能呢，兩年前那場大火，她根本不可能逃得出來。
“你是否看錯了，還是她易了容？”，她懷着一絲希冀再次開口。
“娘娘，此女確實和婧宸公主長相相似，但她名叫趙蓁，是城外大堰村人，而且和平王早有情意。除此之外，屬下觀其言行舉止，都與當年的婧宸公主相去甚遠。所以，應該並非是同一人。”
這些事情殿下心中也疑惑甚久，但最終他也認定，趙蓁不可能是趙婧宸。
長得像，應該只是個巧合而已。
“如果不是她，殿下何以整日心神不寧？”，鄭如筠聞言，稍稍放下了心。
“想來定是再看到那張臉，勾起了往事記憶。”
鄭如筠深吸一口氣，頹然跌坐下來，心中如同火燒一般，難以忍受。
不止是太子殿下，哪怕是她看到那張臉，只怕也難以接受。
明日平王大婚，她定要去探個究竟。
“好了，退下吧”，良久，她揮揮手，令程煜退出去。門關上之後，卻再也睡不着了。
真的不敢想像，若是趙婧宸還活着，那將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這兩年，她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擺脫趙婧宸的陰影了，可是卻因為這個趙蓁的出現，再次打亂了她平靜的生活。
“趙婧宸，如果真的是你，本妃不介意再送你一程”，她一掌重重擊在桌案上，煞氣盡泄。
一晃三日過去，泰安十二年八月初五，平王大婚。
一大早就有人送來衣服首飾，宋瑾桓還專門差人前來給她梳妝打扮。
趙蓁抬起手，任由幾人替她穿上嫁衣。
燭光下，婚服上大氣尊貴的花紋隨着光線流動，在精緻的牡丹中若隱若現。在大紅嫁衣的映襯下，趙蓁精緻的容顏更是傾城。
眾人都看的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樣精緻的容貌，放在後宮娘娘里，也是百里挑一的。這樣看來，也難怪平王會喜歡她了。
之後，便是梳妝打扮。
這樣繁複的過程，是榮國的禮節，不過就大婚之禮來講，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要是天亮了才開始準備，估計等婚禮開始了也還沒弄好。
收拾好頭髮，幾個丫頭端來好幾套之前準備好的頭面首飾給她戴上。
一位嬤嬤走進來，按例吩咐站在一邊的莘落：“去給王妃拿些吃的來填填肚子，等到待會兒上完妝今兒就不能再吃東西了。”
“是”，莘落收斂了氣勢，現在已經活脫脫就是一個王府丫鬟了。
梳洗打扮完之後，趙蓁有些出神的望着銅鏡里清麗嬌艷的女子，一時間差點認不出自己。
烏黑的秀髮挽成一個優雅的髻，寶石點綴的流蘇步搖在在燭光下輕輕搖曳着，讓端莊貴氣的大紅嫁衣平添了一份嫵媚。
“王妃真美”，丫鬟婆子們站在一旁，看見趙蓁盯着鏡子出神，不由讚歎道。
趙蓁回過神來，勾唇一笑：“果然是人靠衣裝，女人嘛，還是得打扮打扮。”
心中卻只覺得有趣，誰能想到有朝一日，她趙蓁竟然也會像尋常女子一樣穿上紅嫁衣嫁人，嫁的，還是自己之前要刺殺的人。
“王妃，該走了”，過了一會兒，老嬤嬤走進來，為趙蓁蓋上紅蓋頭，扶着她向外走去。
這一場婚禮，最讓人矚目的自然就是那所謂的新郎。
平王一向深居簡出，卻沒想到竟然會流傳出這樣一段風流韻事，還高調迎娶一平民女子為妃，怎不叫人感嘆呢。
這一日毫無疑問是京城最熱鬧的日子。
因為皇帝到場，兩三年沒有過客人的平王府賓客盈門。
畢竟當年權傾朝野的外戚張家已倒，張皇后病故，接連着宋瑾桓的太子之位被廢，失去皇帝的寵愛。
平王早已經成了眾人眼裏的晦氣之人，沒有人願意沾惹。
而宋炎祁自當了太子后，在朝中勢力日盛，又得皇帝喜愛，滿朝文武大都已經偏向於他了。
位於王府正殿的禮堂早已佈置妥當，紅燭高照，喜氣璧人。
賓客分坐兩旁，三三兩兩的低聲交談着。
就在這時，趙蓁邁着步子一步步走進來，在眾人各色的目光里，穩步前行。
璀璨的陽光照的她喜服上鑲嵌的珠寶玉石閃閃發亮，她淡淡微紅的臉頰上，一雙烏黑瑩潤的眼眸正微微抬起，卻因喜帕的遮擋，什麼也看不見。
不過聽聲音倒是很熱鬧，應當是來了不少人。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看着這個坦然走來的女子，她步履悠悠，身姿卓絕。雖然是鄉野女子，但那渾身的氣質倒也絲毫不輸於京城的小姐。
趙蓁終於在正殿內站定，嬤嬤將紅綢的一端交到她手裏。
藉著餘光，隱約可以看見身邊的人緊緊握住紅綢的一隻手和一雙銀絲勾勒的黑色靴子。
看來宋瑾桓已經提前到了。
“皇上，吉時已至。”
宋承德點點頭：“開始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在禮官的高聲唱和聲里，趙蓁隨着宋瑾桓一一叩拜，順利完成了這場所謂的大婚。
宋炎祁坐在一旁，冷眼看着這一切。看見那熟悉的身形，想到那張一模一樣的臉，他心頭起伏不定。
兩年前，也是同樣一場盛大的婚禮……
“送入洞房……”
走完了大婚的流程，然後便有人扶着趙蓁往外走。她也累了，正想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