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殘忍殺戮
“市井大夫？”
“王妃心智單純，找了大街上招搖撞騙的術士查探兒臣的病情，受了蒙蔽，才會對瑞王說出那番話，請父皇恕罪。”
他這話說的極其高明，彷彿在極力掩飾什麼，他越這樣，宋承德就會越懷疑，只要他一調查，查到高昌身上，事情就成了。
“辰兒，是這樣嗎？”，宋承德將目光轉到宋元辰身上。
宋元辰無奈，只能點頭：“兒臣也是剛知道的，還未來得及稟告父皇”，他自己都沒想到，今日竟然會一時衝動，說出這件事。
雖然他們弄得虛虛實實，但他明顯感覺到，他們一直在引導他懷疑高昌，從那日到今日，宋瑾桓和趙蓁都是在做戲。
如今讓父皇知道了此事，以他多疑的個性，恐怕真的會處置高昌。
看見他懊惱的表情，趙蓁忍不住一笑。就是這一笑，更加坐實了宋元辰的想法，他想的沒錯，他們是想借父皇的手處置掉高昌。
趙蓁笑的是，今日真是意外之喜。她也沒想到宋元辰會說出來。如此一來，可就省了他們不少事。
“既然如此，這射箭之事便由平王妃代替吧”，宋承德沉吟片刻，終於開口：“不過平王妃，你會射箭？”
趙蓁認認真真的回答：“幼時常跟爹爹一起打獵，所以會一些”，這個解釋也算合理，榮國有不少老百姓以打獵為生，這也很正常。
宋承德點點頭，目光突然停住。
只見一直坐在座位上默不作聲的晏寒笙，竟然站了起來，而且也拿起了弓箭。他是文臣，而且一向少言寡語，誰都想不到他還會箭術。
眾人見狀，都感到驚奇，甚至開始議論紛紛。
“臣相也會射箭？”，宋承德開口問道。
晏寒笙行了一禮，聲音淡漠：“略會一些。”
他說的很謙虛，宋承德也表現得很親近：“好，那就讓朕看看臣相的箭術。”
趙蓁這是第一次親自印證了傳聞。榮國皇帝對這位晏臣相，真不是一般的器重。
“開始吧！”
眾人拿起弓箭，就要朝着那邊走，可就在這時，卻被一道清亮的聲音打斷了。
“父皇，兒臣來遲了！”
眾人聞聲看去，只見一位身穿紅色衣裙的女子正款款而來，殷紅裙裾在風中上下翻飛。
細看之下，那女子雙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頰邊梨渦微現，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更顯得她膚色晶瑩，柔美如玉。
“王爺，這位是誰？”，趙蓁微微疑惑，在京城待了這麼久，竟然還有她不認識的人。
宋瑾桓聲音是平淡的，但是趙蓁卻可以感覺到他不喜這個女子：“玉陽公主。”
只見那女子走過來，對着宋承德行禮。
“參見父皇！”
“汐月，不在寺里陪着祖母，怎麼跑這兒來了”，宋承德一臉高興慈愛，語氣親昵。
“皇祖母知道兒臣閑不住，再說，哪年狩獵能少了兒臣？”，宋汐月一臉驕矜，神態自若。
宋承德對這個女兒也是無奈，汐月是他膝下唯一的女兒，而且自幼喜愛騎射，全然不似一般的閨閣小姐。
宋汐月環顧四周，瞬間明白過來：“這是要射箭？”
侍衛趕緊回話：“是的，公主。”
“父皇……”，她看向上座的男人，又露出一副驕矜的模樣。
宋承德笑笑，只好吩咐手下取來一把弓箭：“既然來了，父皇還能趕你走不成，去吧。”
“謝父皇！”
他們父女倆的互動直接把趙蓁看傻了眼。
尋常人家有這樣的父女溫情很正常，但在皇室可真是太難得了。更何況是在對比宋瑾桓的處境之下，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眾人都拿着箭往那邊走，趙蓁也跟着人群走到射箭場。
靶子是可以自己選擇的，趙蓁把那群衣衫襤褸的人一一看了一遍，目光突然停留在右側的一個小男孩身上。
看年紀，也不過十歲左右大小。然而如此幼小的生命，卻被人當成囚犯，任意踐踏。
彷彿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突然抬起頭來，也朝她看了一眼。那是一雙深邃眸子，有着不屬於他年齡的成熟。更重要的是，裏面蘊含著求生的意志，他在告訴她，他想活着。
趙蓁心中頗為震撼，不再猶豫，便站到了他對面。
而這時，晏寒笙也已經在一個少年對面站定。趙蓁扭頭看去，只能看到他冷峻的側臉，但即使隔着這麼遠，也依然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寒意，還有他緊繃的身體。
“射！”
一聲令下，一支支箭便飛射了出去，發出一道道利刃入肉的聲音，炸響在眾人耳畔。就這樣，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相繼倒了下去，鮮血遍地。
趙蓁的箭，也已經插進了男孩的胸口。
射完之後，侍衛們上前依次查驗結果，直到確定那些人全部閉氣為止。
“回皇上，亂黨已經全部處決。”
秋風是那麼冷，空氣里蘊含著數不盡的寒意，而那些倒在地上，七零八落的屍體，還有滿地的鮮血，構成了一副凄涼的畫卷，染紅了人的雙眼。
而他們，便是收割人命的劊子手。
饒是她見慣了鮮血，此刻也不由得心驚。
趙蓁看着他們被侍衛拖走，據說這些人是不能被好好安葬的，屍體也只是丟到荒野喂狼，最終不得全屍。
正在她收回目光之時，不經意間看到晏寒笙的身子晃了晃。
眾人重新回到座位上，宋承德又說了好些話，但晏寒笙只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袖下雙拳緊握。
晏棟有些擔憂：“您沒事吧？”
晏寒笙沒有開口，但卻再無之前的鎮定，一雙眸子深沉如海，只是他低着頭，故而沒有人發現。
但一直關注他的趙蓁，卻察覺了端倪。她向莘落招招手，對她耳語了幾句，莘落就退出去了。
“有什麼事嗎？”，宋瑾桓看向她，問道。
“沒事，只是讓莘落先去收拾住的地方”，趙蓁笑笑，揶揄道：“不過宋元辰有一句話說對了，王爺難得出來散散心，卻連弓箭都沒碰一下，實在可惜。”
宋瑾桓目光悠遠，似夾着一絲凄寒：“他們也只是普通百姓。”
所以他們不該遭受如此殘忍的殺戮。奈何，作為一國王爺，他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左右，又如何能救這些無辜的百姓。
他話語中的嘆息和無奈讓趙蓁震驚。
如果說上次他在大堰村得民心是巧合，那如今這句話就不是了。宋瑾桓不是也不甘只當一個閑散王爺，因為他心中想着百姓，懷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