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慢性毒藥
不過片刻，莘璃走進來，手臂上還盤繞着一條細長的黑蛇，正吐着紅色的杏子，模樣十分駭人。
“王妃。”
她走到桌邊，黑蛇便從她手臂上爬下來，然後徑直到了那塊沾染污漬的手帕邊。
趙蓁將杯子裏的水灑在帕子上，頃刻間飄出一絲淡淡的藥味，不細聞自然聞不到，但黑石就不一樣了，對於毒，它可是最敏感的。
“一般的毒銀針便可試出，此葯卻要要黑石出馬，想來定不簡單”，莘璃饒有趣味的看着那蠕動的小黑蛇。
只見它始終在手怕周圍徘徊，突然間，它的反應開始強烈起來，扭動着身軀久久不願離開。那樣子，更像是興奮。能讓黑石興奮的，只有毒藥，而且不是一般的毒。
“看樣子，的確是毒藥無疑了”，趙蓁黛眉微蹙，盯着桌上的帕子出神。
昨日她假裝試藥，是想看看高昌的反應。
但觀他的表現，彷彿是全然不怕她試的。那時候她就猜到，若是毒，定也是無色無味，難以察覺，銀針試不出來的毒，現在果然不出她所料。
“王爺也知道這件事？”，莘落突然開口，臉色深沉。
這葯宋瑾桓只怕服用了好些日子了，他就算不識得這毒藥的種類，定然也是心中有數的。
趙蓁驀的想起來，那日在大堰村他說過的話：“從十五歲起，活着對本王來說，就已經是一件奢侈的事了……”
現在她才徹底理解了他的話。他不止活在皇帝的監視下，連性命都只能任人拿捏，不由自主。
“人都說虎毒不食子”，莘璃接了一句。
趙蓁打斷她的話，言語間儘是諷刺：“但那是對人而言”，宋承德那樣的人，不僅枉為人父，更是枉為人。
室內陡然陷入一陣沉默，莘璃莘落對視一眼，不再開口。
她們也想不到，世上竟然有如此狠毒的人。
良久，趙蓁方才開口：“必須找到藥渣才能研製解藥。而且，這葯只怕是慢性毒藥，宋瑾桓也不能再喝了，在高昌身邊，我們需要有一個自己人。”
她很確定，宋瑾桓不會像明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但皇帝和太子虎視眈眈的盯着他，他也不能有任何動作，只能這樣委曲求全，甚至一碗一碗喝下毒藥。
但她就不一樣了，她的出現，就是改變局勢的樞紐。
兩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王妃放心，奴婢會辦好的”，莘璃俯身行了一禮，然後將黑石裝進竹筒里，帶了出去。
等莘璃走出去，莘落卻沒有動作。
“你想說什麼？”，趙蓁察覺到她有話要說，回頭看她。
“王妃，您真的要插手王爺的事？”，莘落猶豫着開口。
她還是希望閣主能儘早離開這裏，若是攪合進榮國皇室之爭，只怕就很難走得了了。
“而且月羅小姐說過……”
“莘落！”，趙蓁的目光陡然變冷，打斷她的話：“記住，誰才是你的主子。”
她就那樣看着她，目光凌厲如利刃。
莘落身子一顫，趕緊跪下來：“王妃恕罪，莘落只有您一個主子。是奴婢多嘴了”，她怎麼忘了，主子的決定從來沒有任何人敢質疑。
這些日子主子都是滿身和氣，幾乎讓她忘了主子的性格和忌諱。
“下不為例”，趙蓁收斂了情緒，淡淡瞥了她一眼：“下去吧。”
“是”，莘落趕緊起身離開。
剎那間，屋子裏再次恢復一片平靜，趙蓁走到床榻邊，合衣躺下來，閉上眼睛卻睡不着。
她們說的對，她的確不該插手宋瑾桓的事，但他已經插手了她的事。再說，她也很想看看，他要怎麼在這重重危機之中，絕處逢生。
所以，既然她身為平王妃，怎麼也得盡職盡責才是。
腦子裏莫名又浮現那雙充滿落寞的眸子，牽扯着她的情緒。直到深夜，才緩緩睡去。
等醒來的時候，屋內陽光已經有些刺眼。
她睜開朦朧的眼睛，突然發現床邊竟然坐着一個人，整個人立馬清醒過來。待看清了那人是誰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看樣子，王妃很高興看到本王”，宋瑾桓一臉揶揄，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趙蓁頓時覺得無語。還不是因為昨晚晏寒笙突然造訪，讓她心生警惕，這人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那當然，哪有妻子見到丈夫不高興的？”，趙蓁接過水一飲而盡，翻身下床。
妻子，丈夫，她隨意吐出的字眼卻又一次敲擊在他心頭。
“收拾好出來用早膳”，宋瑾桓說完，就要轉身出去。
“王爺有什麼話要對我說？”，趙蓁察覺到什麼，停了動作，正色看向他。
宋瑾桓停下起身的動作，說道：“皇上下旨秋狩，三日後出發，本王本欲推卻，但看樣子這次是推不掉了。”
秋狩是榮國的傳統，每年皇帝都會前往圍場狩獵。這項活動一個月前已經開始準備了，日子也近了。
“說到底，這一切也是因為我”，屋內有一瞬的寂靜，趙蓁隨意一語。
如果不是因為她鬧出那麼大的風波，把宋瑾桓重新拉回眾人的視野，恐怕都不會有人記得他的存在。
現在皇帝下旨，要他們也去，恐怕少不了危險。畢竟出了皇城，發生了什麼事都可以算作意外。
“就算沒有你，這也是無可避免的事”，宋瑾桓看着她，淡淡一笑。
宋炎祁一直虎視眈眈，不管他怎麼隱藏都沒用，因為他的存在對於他們而言，就是一種威脅。
所以他毫不懷疑，恐怕東宮那邊不會放過這麼好的一個機會。
“到時候跟在我身邊，不要離開”，他突然嚴肅起來，趙蓁看着他深邃的黑眸，裏面閃着一層微光，幾乎要把人吸進去。
她點點頭，抬手替他捋了捋肩上布料的褶皺：“王爺的吩咐，我豈能不從”，兩人之間挨得很近，溫熱的氣息在兩人之間來迴流轉。
宋瑾桓也沒想到她會主動來抓他的手。
沒錯，趙蓁順着他的胳膊往下，已經握住了他的手腕，面上依舊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王爺，我想吃萬香樓的桂花糕。”
宋瑾桓點點頭：“本王讓林斐去準備”，說著，便放開她：“收拾好就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