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交鋒
宋瑾桓果然說到做到，好幾日都不讓她出府，但也好幾日都不曾再來西苑。
趙蓁待在王府里，百無聊賴。還好莘落找了些書給她看，而且莘璃也回來了，有她在旁嘰嘰喳喳的，才算好了不少。
“王妃”，莘落從外面走進來：“你們都下去吧。”
她現在是西苑的大丫鬟，自然能支使其他人。而且宋瑾桓待她不錯，給這院子派了不少下人。
“是。”
待其他人都走了，她方才開口：“王妃，你所料不差，那趙氏夫婦果然已經被人送走了。”
莘璃也是一驚：“是誰動作這麼迅速？”
趙蓁放下書站起來，一步步走到窗邊，感受着一絲夜風的涼意：“你們覺得，會是誰？”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懷疑：“難道是王爺？”
趙蓁撫了撫耳邊鬢髮，悠悠啟唇：“既然有人代為處理，也省了我不少事，不是嗎？”
宋瑾桓這個人辦事面面俱到，從無遺漏。
從他這些天的行事就可看出，此人絕對不簡單，他只是困在深淵罷了，若有一日衝出困境，將是宋炎祁最大的對手。
莘落和莘璃也難免吃驚，泠月閣辦事向來利落，但此次宋瑾桓竟然能先她們一步把事辦妥。
也許，他們真是小看這位王爺了。
“好了，退下吧。”
“是。”
天色也不早了，兩人點點頭，就往外面走。
可是剛走到門口，就見迎面一個東西驟然射來，她們堪堪躲過，最後那東西刺進門廊里，尾部發出錚錚餘音。
“王妃，是信！”
趙蓁眉頭微蹙，看着莘璃從那枚短箭上取下的信紙，臉色逐漸變了。
“宋元辰！”
夜濃如墨，秋風灌滿衣襟，帶來一陣刺骨的涼意。樹林裏寂靜一片，越發襯得凄冷。
“王爺，最近平王府防守的滴水不漏，不少我們的人都被打發了，看來平王是鐵了心要保護平王妃了。您確定他會讓她前來？”
柏息看着不遠處被綁着的兩個人，那是趙蓁的父母趙氏夫妻。
幸好太子殿下早已料到平王的動作，他們才能提前有所準備，將這兩人截下來。
能不能查明平王妃的身份，就全在這兩個人身上了。
“放心吧，她會來的”，宋元辰一襲黑衣，立在茅屋前，滿臉自信。
腦子裏回蕩着宋炎祁的話：“元辰，本宮不想再看到那個女人。”
皇兄吩咐的事，他從來都會替他去做。
他也知道，那日宮中發生的事情，已經觸犯了皇兄的底線，不管趙蓁與趙婧宸有沒有關係，他都不會再留着她了。
所以，今天……
“瑞王殿下！”，驀的，一道清凌凌的聲音隨着夜風襲來，敲響在幾人心頭。
宋元辰猛的回神，聞聲看去，只見一襲白衣翩翩而來，最後堪堪停立在幾步開外。
正是趙蓁。
她得到宋元辰的消息，就匆匆趕來了這小樹林裏，因為信上說的是，趙氏夫妻在他手裏，要她一個人前來。
宋元辰看着她，藉著月光依稀可以看見她臉上淡漠鎮定的表情。
“不知瑞王殿下深夜把我喚來這裏，所謂何事？”，趙蓁倒是先開了口。
只看她敢一個人深夜來此，就值得令人震驚。
要麼是她太過無知，要麼，就是她太過自信。
宋元辰涼涼一笑，輕啟菱唇：“皇嫂，臣弟今日特意請你來，是想送你一份大禮，讓你們一家團聚，你看！”
他話音一落，就有兩個人被押出來。
男人身材高大，一身布衣，而女人頭髮披散，低垂着頭。兩人被他們拖出來，身上的鮮血還是滴答滴答的流，藉著月光，可以看見所過之處皆泛着血紅的光。
很明顯，他們已經被用過刑了。
如果他們招了，宋元辰就不會大費周章的搞今晚上這一出。由此可見，趙氏夫婦一定什麼都沒說，所以宋元辰才會拿他們來試探她。
此刻她只想感嘆一句，果然不愧是宋瑾桓的人。
趙蓁看看他們，又將目光轉到宋元辰身上，卻突然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模樣，頓時讓人疑惑起來。
“看來皇嫂很高興能跟家人團聚啊”，宋元辰緩步走到趙氏夫婦身邊，驀的抽出了一把匕首。
看樣子，他是想藉此驗證趙蓁的反應。
趙蓁停了笑意，悠悠道：“瑞王殿下，不過就是想知道我的身份罷了，何須如此麻煩呢？”
說著，一步步往前走：“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好了。”
宋元辰被她的反應弄得有些迷惑，緩緩放下了匕首。
“你過來，我這就告訴你”，趙蓁此刻的行為，妖嬈魅惑，像極了青樓里招攬客人的女子。
柏息趕緊開口：“王爺，小心有詐！”
百聞不如一見，直到親眼看見，他才知道這女人的古怪。
她身上似乎總有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氣息，邪魅，迷離，讓人稍有不慎就會落入她的陷阱里。
“無妨，這世上能暗算本王的人還沒有出生呢”，作為堂堂的榮國大將軍，他久經沙場，什麼樣的事情沒見過。
又豈會怕一個女人。
宋元辰一步步靠近，終於在她面前停下來。
“你最好說實話，否則，這裏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趙蓁完全不在意他的威脅，嗤笑一聲：“實話？恐怕我說了實話，這裏也會是我們的葬身之地吧。”
這話着實讓宋元辰震驚不小。
“你什麼意思？”
“難道不是有人授意王爺來辦事的？既然如此，身份不身份的，有何重要？”
“哦，對了，查清了我的身份，也許能給平王扣上欺君的帽子，這件事倒是比我的命重要，難怪王爺如此大費周章呢。”
她顧自言語，字字句句如銳利的銀針刺入宋元辰心裏。
這女人太過聰慧，竟然把他們的想法看的一清二楚，而且還堂而皇之的說出來。
她難道當真不怕死？
“既然你知道，你還敢來？”
趙蓁微微一笑：“王爺如此求知若渴，我又豈能不滿足您的好奇心呢？”
說著，就低頭湊近他耳畔，溫熱的氣息里飄出幾個字：“他們，的確不是我的父母……”
宋元辰怎麼也想不到，她竟然會如此輕易的承認了。
這件事情一旦坐實，她和宋瑾桓都將遭遇滅頂之災，難道她全然不害怕？
在他震驚的目光里，趙蓁輕移蓮步，又朝着趙氏夫妻走過去。
因為宋元辰沒有發話，是以也沒有人阻攔她。
她停在兩人面前，朝他們伸出手，撫摸女人的臉，又幫男人理了理衣裳。
沒人看清是怎麼回事，就在片刻后，她卻突然喊叫起來：“爹，娘，你們怎麼了，你們跟蓁兒說句話，你們不要女兒了嗎，爹，娘……”
女子凄厲的哭喊映襯的夜色越發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