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試戲
“哥你別信她，她就是個……”陸若蘅沒說完的話被陸景奕一個眼神堵在了喉嚨口，後者定定地看了大言不慚的少女良久，才將碎了兩半的扳指遞給她。
“好，我也不為難你，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不要讓我失望。”
陸家對她實在沒有什麼好的回憶，宋沐伊也不想浪費時間，當即就要出門，卻又被陸景奕喚住。
“等等，看你現在亂七八糟的像什麼樣子，這麼跑出去給人看見，還當我們陸家把你怎麼樣了，張嫂帶她去整理一下。”
張嫂立刻上前把她領到客房，拿出醫藥箱清理傷口：“黎小姐，您衣服都摔破了，先脫下來包紮一下再換新的吧。”
剛剛沉浸在重生的衝擊中，宋沐伊還不覺得痛，現在回過神來直覺得哪哪都痛，畢竟是從陸家幾十層的樓梯上滾下來，身上淤青傷口都不少。
“謝謝張嫂，我自己來吧。”
“好多傷在背後呢，你自己怎麼夠得着，少爺吩咐我給您處理傷口，您別動，這個我可專業了。”
聽到陸景奕的名字，宋沐伊蹙了蹙眉沒接話，心裏盤算着怎麼讓劉老爺子出手修扳指。
見她這幅樣子，張嫂只當她不高興，便小心勸說道：“黎小姐也別和少爺生氣，他也不是針對您，只是那個扳指對少爺真的太重要了，這才沒控制住情緒。其實少爺平時是個很好的人，這房間和老太太住院……”
“承蒙陸家照陸，我心裏都記着，不會有什麼怨言的。”宋沐伊已經很累了，實在不想再聽別人在她面前誇陸景奕那個惡魔有多好。
“那您休息，我這就走了。”
換完衣服狠狠睡了一覺，直到第二天早上天大亮才醒，宋沐伊不想和陸家人再有什麼接觸，麻煩張嫂拿了幾個包子就帶着扳指出門了。
劉老爺子是個純粹的手藝人，半輩子都跟首飾打交道，年紀大了也不肯跟兒孫去住別墅，隻身一人住在和過世的老妻住了一輩子的小巷弄里。
古樸精巧的小院子門口，微風裹着綿綿密密的雨絲吹得人沁涼。宋沐伊多少有些猶豫，其實她心裏也沒有太大把握，上輩子花了很多工夫討好老爺子才有一點情面，現在陸景奕只給她一周，可沒那麼多時間慢慢磨。
“爺爺，都挑了三個月了，這個你也不滿意，那個你也不滿意，到底要什麼樣的女主角你才點頭？”
小院裏傳來一個年輕人略帶不滿的嘟囔，宋沐伊不由得豎起耳朵，這個聲音好耳熟，好像是……
“你想拍我和你奶奶年輕時候的故事我沒意見，可你找來的那些女演員一個個矯揉造作的，哪個有你奶奶半分影子？劉梓君我告訴你，要拍就好好拍，我絕不同意你用這些庸脂俗粉來污了你奶奶的形象！”
真是劉梓君，上輩子她每出一本書就買下作品版權，全都拍成電影的天才導演！
宋沐伊眼前不由一亮，當年劉梓君成名前據說拍了一部以其祖父母為原型的愛情故事，本身想法製作都很不錯，但因為當時的他籍籍無名資源有限，沒能一炮而紅，尤其沒有找到符合其祖母形象的女主角，一直是爺孫二人的遺憾。所幸之後劉梓君佳作不斷，很快成為數一數二的大導演。她倒是知道這兩位的關係，只是相比整天閑在家中的劉老爺子，劉梓君太過忙碌，一直無緣得見。
“我的親爺爺誒！我現在也就是個不溫不火的普通導演，來試戲的水平當然不會很高。我知道奶奶是誰都比不上的，你就忍忍挑個勉強過得去的，讓我這拖了三個月的劇組能開拍行不？”
裏面兩個的爭執還在繼續，宋沐伊呼出一口氣，真是瞌睡了上趕着有人送枕頭。
她也不着急進門，急急忙忙跑到巷弄口，跟街邊的小店買了一耙普普通通的油紙傘，又去店裏買了件鴉青色的旗袍換上，這才撐開了不緩不急地敲響劉家的大門。
爺孫倆的爭執告一段落，劉梓君帶着點煩躁拉開了大門：“誰呀？”
“劉師傅在家伐？找儂修首飾啦。”
純正的滬腔讓父子二人怔了怔，劉老爺子看清她后更是瞳孔放大，彷彿受到了震動似的，好半晌才回過神。
“這個好！佩蘭就是海市人，我和她第一次見面她就是這樣的，穿着旗袍，撐着油紙傘，輕聲細語地用海市話問我修首飾……”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憶起過去明顯有些傷感，回過神來便用帶着點回憶的慈愛目光望着她，“小姑娘，你是所有來試戲的演員里最像我妻子的，恭喜你通過了，讓你經紀人現在就來簽合約吧。”
劉梓君還有些猶豫，但被他老子吹鬍子瞪眼地踹了一腳：“幹什麼，老子投錢給你拍戲，定個女主角還不行了？”
挨了一下他也妥協了，橫豎他找來的女演員也沒有上得了檯面的，面前的少女雖然不知功底如何，起碼這份神韻像極了他奶奶。加上長得明眸皓齒，小小年紀眼中一股子靈氣，哪怕是個素人，只要肯雕琢，也不會比那些小糊咖差。
可面前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卻一副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的樣子，困惑地摸出一個小盒子：“什麼簽約，什麼經紀人？我是來找劉大師修首飾的呀。”
看着少女打開盒子露出一個摔成兩瓣的翠玉扳指，二人熱切的臉色僵住，不死心地再問了一遍：“你、你不是來試戲《一生緣》女主角的演員？”
宋沐伊抿唇嬌嬌一笑，眨着一雙懵懂純真的眸子，彷彿自己真不知道什麼試戲似的：“我不知道什麼試戲的事，就是打聽到劉大師家在這裏，大家都說摔成這樣只有您才能修了。”
劉老爺子頓時蔫了，這小姑娘越看越有他妻子的神韻，舉手投足都有那種舊時女子的婉約，真是他迄今為止見過最合適這個角色的，可怎麼就不是來試戲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