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立

對立

約好的地點在市中心一家琴行。

孟聽鶴到的時候,其他三個人已經在了,蹲在一塊練琴房的地板中央,頭對頭拿着手機,嘴裏嘀嘀咕咕疑似開黑。

孟聽鶴看了看周圍一圈的椅子,以及蹲在地上的三人,不是很理解這是什麼新型開黑姿勢。

羅翎眼尖,看見了門口的孟聽鶴,放下手機,朝他揮舞雙手:“聽鶴!來來來,這裏!”

他們在的地方是琴行的一間練琴房。

“這裏是小樂的姑姑開的,特地給我們騰出來的一個間。”羅翎拖過一把椅子給孟聽鶴,楊小樂在旁邊憨厚一笑。

“你們在玩遊戲?”孟聽鶴放下琴盒,問他們。

羅翎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不食人間煙火”六個大字,他費力地解釋:“我們在玩隋河山莊,一個mmorpg遊戲,額……就是角色扮演類的遊戲。”

孟聽鶴面對自己遊戲的玩家,輕輕頷首:“哦,聽說過。”

羅翎試探地賣安利:“超好玩的,我們剛剛在組隊探索。很有意思的,入坑不虧!”

孟聽鶴寵辱不驚:“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

羅翎:“對對對,超級好玩,最近還更新了版本,遊戲設計師是鬼才啊。”

孟聽鶴微微一笑:“是的,鬼才啊。”

羅翎總覺得孟聽鶴的態度有點怪怪的,不怎麼像是即將入坑的萌新玩家,但是也找不出來哪裏不對勁,只好招呼其他兩個人放下遊戲準備排練。

今天之前,他們三個都沒有見過孟聽鶴的樂器。

現在終於看到了,不約而同沉默了五分鐘。

“我……靠?”羅翎回過神,喃喃道,“我沒看錯吧,紫檀?”

孟聽鶴點了點頭。

琴盒裏的琵琶看上去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用了,但是保養的很好。

羅翎覺得自己對孟聽鶴的認知可能出現了億點點偏差。

猶豫了一會,羅翎還是沒忍住:“你這琵琶,看起來真不錯。”

孟聽鶴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撫着上面的弦,輕笑着說:“嗯,是很好的琵琶,別人送的。”

作為孟家的大少爺,他即使再鹹魚,也多多少少學過樂器。

不過在加入月照梨花之前,他並沒有學過古典樂器,琵琶也是在那時候學的。

他那幾個發小在他遭受了一場綁架之後,跟着緊張兮兮了很長時間,知道他想學琵琶,立刻幾個人一塊出資出力出人脈給他定製了最好的琵琶。

不過孟聽鶴的落魄人設太過深入人心,羅翎聽他這麼一說,腦海里自動把他的笑歸類成了苦澀的自嘲,並腦補了貧寒少年收到長輩的最後贈禮后獨自踏上征程的悲苦劇情。

羅翎露出了那天和程旭源如出一轍的慈愛笑容,轉移話題:“我們來先試一遍第一版吧。”

樂譜已經初步定了下來,他們今天就是想用第一版磨合一下四個人的默契。

孟聽鶴動作小心地把琵琶抱出來,微垂着頭試了試調弦。

當他坐在椅子上做出這些動作的時候,其他三個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認真看着孟聽鶴。

白皙的指尖落在黑紫色的琵琶上,輕快地撫過去。

柔且暖的樂聲立刻洗凈了腦海里的雜音。

楊小樂手指在古琴上胡亂顫抖,哆哆嗦嗦發表自己的意見:“氣……氣質都不一樣了!”

另外兩個人恍惚地點頭,羅翎看着貴公子一般的孟聽鶴,再次對自己的判斷產生懷疑,甚至一瞬間不敢再喊他聽鶴,喊孟哥才合適。

幾個人互相適應了一會對方的風格,便照着樂譜開始磨合。

孟聽鶴坐在有些空的練琴房,闔着眼,好似回到了當初在樂團練習的時候。

……

人在全身心投入音樂的時候,總是能夠忽略時間的流逝,等到他們初步了解新的團隊,並對樂譜做出第二版的調整后,天早就黑了。

羅翎看着孟聽鶴慢條斯理地收拾琴盒,又跳回到了剛見面時的話題:“記得來玩啊,遊戲名字叫隋河山莊,應用商店就可以下載的。”

孟聽鶴禮貌性點頭。

“我開服老玩家了,資源攢了很多,我可以帶你玩的!”

研發者本人孟聽鶴想了想自己堪稱頂配的賬號,用沉默給予尊重:“……”

孟聽鶴走出琴行所在的大樓時,樓下剛好到了一趟直達別墅區的公交車。

此時已經過了晚高峰,孟聽鶴對交通工具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便順勢上了並不會擁擠的車廂。

市中心的琴行距離賀銘昆的別墅有些遠,孟聽鶴戴着耳機,不走心地聽靳梁大聲逼逼今早那句你發福了對他脆弱的心靈造成了多大傷害。

孟聽鶴敷衍地嗯了幾遍,瞥見了上方通知欄切進一個新的電話。

“我媽打電話過來了,你閉嘴吧。”說完,孟聽鶴無情地掛斷了靳梁的電話。

靳梁一句“阿崽,我回國之後就來教訓你”卡在喉嚨,差點心梗。

孟聽鶴火速掛斷了靳梁的電話,把他母親柳女士的電話接起來。

“小鶴,吃過飯了嗎?”柳殊韞的聲音很溫柔。

“吃過了,媽。”其實根本就沒有吃飯的孟聽鶴略微心虛,轉念一想上車之前吃的一小塊酸奶麵包,又理也直氣也壯起來。

柳殊韞和孟聽鶴嘮叨了幾句家常,聲音里難掩思念。

孟家在孟聽鶴那件事之後,明裡暗裏加大了對他們的保護力度,甚至計劃讓他們大學和工作都留在京市。

不過孟聽鶴和柳聞箏都已經成年,再加上孟聽鶴剛高考完之後發生的那件事,兩兄弟現在一個在江市讀書,一個去了國外。

孟家主宅現在住着的就只有老孟和柳女士。

柳殊韞隔着電話,小心地和孟聽鶴談起那件事:“小鶴,你爸他其實早就後悔了,天天心裏盼着你回來呢。”

孟聽鶴嗯了一聲,沒有說什麼。

他的手指停留在通訊錄上。

老孟這人去年拉黑了他,現在還沒放出來。

柳殊韞罵起丈夫毫不留情:“你爸就是那樣的性格,脾氣差的要命,又要面子,你別和他生氣啊。”

孟聽鶴聽柳女士罵完,才開口解釋:“媽,我沒有和他生氣。但只要他沒有過去這個坎,他和我就沒辦法好好聊。”

“你爸他就是老古董,你也知道的,當時這麼多事情都跟這個有關,他早就……早就有很不好的印象了。”柳殊韞看着丈夫和兒子這樣鬧彆扭搞冷戰,心裏一直不好受。

每次談起這個話題,她都能想到那天晚上,她這個一向好脾氣好說話也沒什麼要求的兒子,固執又冷靜地一遍遍強調自己的立場,甚至在最後和他的父親站在完全對立的立場上,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柳殊韞近乎是小心翼翼地問孟聽鶴:“小鶴,你能順着他的意思嗎?”

孟聽鶴閉上了眼。

過了許久,孟聽鶴才輕聲說:“媽,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是天生的,沒法改。”

說完這句話,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無力感如同潮水一般席捲了柳殊韞所有的感官。

她知道自己這句話是站在了丈夫的立場上,對大兒子是不公平的。

她緩了緩,換了個話題:“咱不說這個了,今年過年回來嗎。”

孟聽鶴順着她的話,說:“去年是他趕我出去的,也是他不讓我回去的,不是我離家出走。”

想到了什麼,孟聽鶴皺着眉補充,“而且他還把我的卡都凍了。”

柳殊韞一噎,心裏再次罵了一頓自己的丈夫。

孟聽鶴難得表露這些情緒,說完這兩句又恢復了平時的樣子。

“好吧,今年我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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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替身其實是團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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