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193我會回來的

莫寒也笑：“我們分開還沒到一天呢？”

“那也……很想你。”夏清漪仔細地描繪着他的側臉，記憶回到自己的大腦後，再次看到莫寒竟有種事別多年的感覺。

想起來了以前所有事情的夏清漪，還是不是莫寒喜歡的那個夏清漪呢？

沒有想起記憶的時候，她一直以為自己以前結了婚或者是有個男朋友就已經是件很糟糕的事情了。只是現在，好像比她想的更糟。

她沒有把握莫寒在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后，對自己還會不會和往常那樣。如果莫寒知道了她以前從十三歲之後就徘徊在不同的男人身邊微笑，他還會不會和現在一樣。如果莫寒知道了她以前一直跟着黑道辦事，他還會不會和現在一樣。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愛了一個男人五年，他還會不會跟現在一樣。

夏清漪不敢再想下去。

“想什麼呢？”莫寒問她：“已經到家了。”

夏清漪從自己的思路里跳出來，看見莫寒已經把車開到了家門口，兩人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鬆了起來，莫寒正打着方向盤在停車位里停車。

兩人到了家，夏清漪正往自己的卧室走，莫寒說：“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學校上課。”

夏清漪想了想，還是點了頭說好。

看，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日子還是如往常一樣地在過。過了今天，她似乎又變成了以前的那個愛笑愛鬧的夏清漪，那個夏清漪又屬於自己的朋友，有光明的生活，有莫寒的陪伴。

記憶里的那個宋念暮似乎不再存在了，她在九個月前的那場戰鬥中已經死亡了。只是夏清漪知道，她其實還活着，以後的日子裏，宋念暮過去八年所經歷的每一件事她都忘不了，她會帶着帶着記憶一輩子地過下去。

過了一個星期，夏清漪還是沒有把自己恢復記憶的事情告訴莫寒。因為她害怕，害怕莫寒知道了這件事後，一切都改變了。

她想再拖一會，想在享受一下現在這樣來之不易的生活，記住現在生活的每一個瞬間，也許以後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莫寒依然沒有問她那幾天在A市的事情，他似乎把這件事已經忘了，每天叮囑她很多瑣碎的事情，比如不要忘記帶書，到了學校也要經常跟自己聯繫。他依然不忘每天去學校接她，兩個人一起吃飯，一起回家。

比如今天，她正捧着一桶爆米花像很久以前一樣等着莫寒取票回來，然後兩個人一起去看電影。

夏清漪看見莫寒越過人潮向自己走來，他剛走到自己身邊，包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把手裏的爆米花給莫寒拿着，自己翻包找手機。

一個陌生號碼，她動作停住了一刻。

“喂？”

“三少被抓了。”

夏清漪其實早已猜想出來了一點，她想起了在去A市之前，三少跟在黑暗中的樣子。他那次見她，是出於什麼心理呢。

“他大概是出不來了。現在還在市裏面的監獄裏獃著。我找了一個律師，材料已經找好了，只要三少配合的話，就可以幫着他減輕一下罪行。但……三少不同意，他幾乎把所有的罪行都攬在了身上。我想不出來任何法子了，你能不能幫我去勸勸三少？”

夏清漪慢慢想起了電話里這個男人的聲音，他是曾經跟在三少身邊一個特別得力的助手，她曾經見過他幾面。夏清漪眼光掃了一眼正在旁邊看着電影票的莫寒，微微側了一下身子，聲音有些小聲：“我為什麼要勸他？”

“你說的話，三少多少會聽一些的。以前就是這樣的。我知道你已經不在這裏做事了，你放心，三少的事情絕對不會牽連你的。如果你都沒有說什麼，三少真的就沒救了。”他在電話那頭聽起來很焦急。

“我想你沒聽明白我的意思，我已經跟他沒有關係了。”夏清漪說話的語氣很硬。

“我也希望你以後不要跟我打電話了。”她說，夏清漪草草地把電話結束了之後，就掛了電話。

莫寒還在一旁捧着爆米花看着她，微微對她笑着，看起來沒有任何不悅，儘管他看起來很好奇，夏清漪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讓他知道那個他從未見過的自己，她心虛，心虛地不敢跟莫寒說任何一句話。

“走吧。我們看電影吧。”夏清漪對他淺淺笑了一下，低頭輕聲說。從他手裏拿走爆米花，跟在他的旁邊進去看電影。

那場電影從頭到尾她都不清楚在講些什麼東西，房間黑了之後，她盯着屏幕上的亮光長久地坐着，腦子裏的思緒卻回到了過去，陷入了回憶中不可自拔。

夏清漪坐在座位上右手的大拇指不停地在用指甲蓋碰着自己的食指，電影的那些聲音，不管是歡笑聲，還是哭泣聲，都只是從她的耳朵旁返過去了。她只是盯着屏幕，不發一言，她聽不見任何聲音，除了自己的內心。

可她的內心沒有任何聲音，一片空寂。她就在這樣持久的沉默看完了電影。

房間亮的那一刻，她才想起自己身邊還坐着莫寒。而剛才的一個半小時之內，她沒有跟莫寒說任何一句話。

莫寒站了起來，伸出手想要去牽她的手，夏清漪看了他一眼，把手放在他的手心裏，跟隨着他的腳步走出去。

她們走齣電影院之後，夏清漪突然鬆開了他的手，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莫寒回頭看她。

夏清漪看他：“對不起……我想我有件事要做。”

莫寒很沉靜，似乎已經看出來所有的事情，他說：“你還回來嗎？”

“我會回來的。”夏清漪又點了點頭，重複着：“我會回來的……”

莫寒走上前摟着她的腰，按着她給了她一個長長的吻，親吻過後，莫寒抱她在懷裏，在她耳邊說：“我等你。”

夏清漪又想哭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還是忍住了沒有哭出來。她抱着莫寒的背，頭埋在他的胸懷，把自己的眼淚留在他的衣服上，久久地抱着。

夏清漪發現，自己越來越留戀莫寒的懷抱了。他的衣服上總是有一種淡淡的薄荷和煙草混合的味道，這是屬於他專屬的味道，任何人都沒有的。

他的懷抱溫暖地總是讓人想要哭泣。

但最後，夏清漪還是鬆開了他。走之前，她沒敢看莫寒的眼神，她低着頭轉過身快步就往遠方走去，離莫寒的視線越來越遠。

夏清漪最終還是去見了三少。她去了監獄，申請探監。因為他是剛剛才被抓進去的，探監條件還很嚴格，夏清漪跟預警說了很長時間，他才同意給她二十分鐘的探監時間。

他們隔着一扇玻璃，在監獄再次相見了。

三少留起了鬍子，整個人看起來比以前老了很多，眼神也多了以前從未見過的疲憊，他看到她的時候明顯愣住了，站在原地看了她很久確認是真實的，卻坐到凳子上，與她隔窗相望。

兩人都沒有說話。夏清漪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看了一眼他后就低下頭，看自己的手指頭。三少拿起了窗前的電話線，只是看着她，還是沒有說話。

夏清漪也拿起了電話聽筒放在了耳朵上，她還是開口了：“在裏面……還好嗎？”

“你想起來了？”三少苦笑。

夏清漪點頭，“我去了A市，去看了小野。”

“我以為你會不想見我。”

夏清漪說：“我是不太想見你。”

三少笑了，問她：“那你為什麼要來看我？”

“黃四讓我來勸你讓你接受他的建議……可我勸不了你，對不起……我救不了你……我也不能救你。”

三少看着她有些疲累的神情，臉上又恢復到了往常那個玩世不恭的笑容：“我知道，我沒指望你救我，你救不了我，這是我自己選的路。”

三少看着玻璃外的她，樣子還是跟以前沒變，或者說是更漂亮了，現在的她多了很多以前沒有的東西，他問她：“你想知道九個月前你去那了後續的事情嗎？”

夏清漪看了他一眼，他繼續說著：“王生沒死。但其實跟死也差不多，他成了植物人，現在還躺在療養院裏。你發給警察局的錄音文件他們也收到了。那批貨被認為是王生做的，扣在了警局銷毀了。王生出了事後，他那裏就散了，人走的散的散。對我來說，倒也沒有任何競爭對手了。”他笑了：“還是你做事的風格，既然要贏的勝算很小，不如大家一起損失。”

他看向她：“你知道你最後為什麼會在醫院嗎？他們本來是想給你留了最後一口氣，親眼看着你在醫院門口活活死掉的。他們想看着你留着最後一點希望死去。”

“我原本真的以為你已經死了的。那件事情過了兩個月之後，我才知道你其實還活着，只不過沒有一點記憶了。後來想了一下，覺得這樣也好，失去記憶對你來說其實不免是一件好事。”玻璃窗的三少慢慢地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