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代課

第十九章 代課

“你不是個男人!”柳依激動地說。

“懦夫!害得我也被人家誤會。”陸欣補充道。

“你們別說了行不行?”我愁眉不展地說。

“愛,就是要為自己所愛的人付出一切。你只不過是搶回自己的妻子,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還配當男人嗎?”柳依正色道。

“這件事是我的家事,好象和你們沒什麼關係吧?”我不想再和她們糾纏下去。

“有關係。因為你太讓我失望了!”柳依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哪一所大學畢業的?”

我遲疑了一下,回答道:“和你一樣。我高你兩屆,說起來還算是你的師兄呢!”

“這就對了!我正要問你,你在大學時的威風哪去了?你在大學時的魄力哪去了?”柳依一副義正詞嚴的模樣。

“咦,柳依姐,你在讀大學的時候就認識吳總嗎?”陸欣好奇地問。

“本來是認識,可他現在已經變得太多,我幾乎都不敢認了!”柳依道。

“他在大學時真的很威風嗎?”陸欣問。

“何止是威風!當時他的能耐可大了,就拿他的騙術來說吧,比現在可高明多了!有一回他冒充講師,一口氣騙了三百多個大一的學生。”柳依用譏諷的口氣道。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我大感驚訝。

“我就是那三百多個學生中的一個。”

“什麼!”我想不到天下會有這麼巧的事。

陸欣將椅子移近柳依,興緻勃勃地問:“那他是怎麼騙的呢?難道你們三百多個人都那麼笨,一個都沒有識破他?他一共騙了你們多少錢?後來把他抓起來了嗎?”

我不願和她們攪和,站起身來說:“我去銷售部看看,如果有人找我,你們通知我一聲。”

柳依冷笑道:“怎麼,不敢聽了?何必急着走呢?我說得不對的地方,你也好補充一下啊!”

我輕輕地“哼”了一聲說:“好吧,我奉陪到底!我怕什麼呢!我又沒有騙人,是你們自作多情。”

“你們別爭了!快說吧!”陸欣急了。

“好吧,你聽仔細了!”柳依道,“那一年我還是中文系大一的學生。有一天下午我們上大課,中文系加上國際政治系的幾百號人在大教室里等着果凍來點名。”

“果凍?”陸欣不解地問。

“是我們的政治經濟學教授,名叫嚴東國,把他的名字倒過來念,就是果凍。”柳依解釋道。

“有意思!我讀大學的時候,也給那些教授們起外號呢!”陸欣道。

柳依笑了笑,繼續往下說:“可是我們的這位果凍即不好看,也不好吃。他上課的時候總是板着個臉照本宣科,好象和尚在念經;我們都不愛聽他的課,可他就是不准我們睡覺,不准我們看小說雜誌;最可恨的是他一堂課要點兩次名,而且叫到號數的人還要起立,這樣我們想矇混過關都不行。還有他看什麼都不順眼,我們女生裙子穿短了,他就要罵;上課的時候偶爾拿出梳子來梳一下頭,他也要罵。真不知道他的肚子裏裝了多少缸百年的陳醋。有時侯把我們惹火了,我們就會互相問:‘喂,晚上吃些什麼?’另一位馬上就回答:‘腌果凍!’不過這個人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做事特別嚴謹。我們從來就沒見他上課遲到過。可是這一天,上課鈴聲響了,他的人影還沒有出現。大家議論紛紛,盼望着他別來了。五分鐘后,教室里走進來一位年輕人,身上穿了一件湖藍色的短袖襯衫,顯得風度翩翩,一副很有學問的樣子……”

“他就是吳總!”陸欣道。

“你猜得很對!”柳依道,“他走進教室,用鷹一樣的眼光掃了我們一眼,教室里立刻鴉雀無聲。”

“喂,沒有那麼誇張吧?”我抗議道。

柳依不理我,繼續往下說:“只聽他說道:‘同學們,你們好!嚴教授的心臟病突然發作了,已經送去醫院了,所以今天這一堂課就由我來代課。’”

“慢着,我好象不是這麼說的吧?最後這一句話我只說了‘今天這一堂課就……’,還沒說完,你們就開始喊我老師了,其實我只是想通知你們這堂課改成自修。”我叫道。

“真的是這樣嗎?”柳依表示懷疑。

“如果我騙你們,我能夠得到什麼好處?”我理直氣壯地說。

其實那一天我和幾位同學去嚴教授家是有事相求。因為我們有一位同學犯了錯,而嚴教授恰好又是我們系主任的好友,我們想拜託他說幾句好話。沒料到他突然心臟病發作,師母急忙給他服了葯,病情有所緩解,但還不見好,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所以我們決定送他上醫院。但他不肯走,伸出一個手指指着一處地方。我們猜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想要什麼。最後,師母從書桌上拿起了他的講義,他才點了點頭,但手仍然沒放下。師母解釋說他正好今天有課,以前上課從沒遲到過,所以放不下心,於是吩咐我去系辦公室通知一下。嚴教授這才放下了手,被我的幾位同學抬走了。我來到系辦公室,他們卻說很多老師去參加一個什麼活動了,找不到代課的人,於是委託我去教室通知一聲,將這堂課改成自修。不料這幫學生把我當成了代課老師,我只好將錯就錯——反正我也閑着沒事。

“怎麼,你沒有騙他們的錢嗎?”陸欣問。

“我又不缺錢,我騙他們的錢幹什麼?”我生氣地回答。

“他騙的是比錢更重要的東西。”柳依道,“當時前排不知道哪個男同學喊了一聲:‘老師,你怎麼沒帶講義啊?’你猜他怎麼回答?他說:‘難道上課需要帶講義嗎?’——你看他狂不狂?然後他問我們課程上到哪一章了,我們回答是‘資本社會化和壟斷’。他就說:‘那好,今天我們就討論一下這個話題。’這時,又有人大聲喊到:‘老師,你還沒有點名呢!’他笑嘻嘻地回答:‘我上課不需要點名,如果我講得不好,大門是向你們敞開的,你們隨時可以離開。’”

陸欣睜大了眼睛看着我說:“哇,連教授都不敢這麼說,看來你真的很狂。”

柳依繼續往下說:“然後他從列寧談起,旁徵博引,又是漁翁,又是電報電話公司,又是化妝品,又是球鞋,還聯繫了好幾門學科的知識,指出了教材中的幾處錯誤,這樣的教學倒是挺新鮮的。但是大家都覺得他太狂妄,所以紛紛拿自己的專業知識擠兌他。但是他用我們的專業知識反問了幾句,就把我們問了個啞口無言。當時的對話真是精彩,可惜我們沒有錄音,我現在都記不清了。”

陸欣轉頭看我說:“那你一定還記得,不如你把當時說的話再說一遍吧。”

“我不記得了。”我沒好氣地說。

柳依道:“算了,別求他,他現在膽小得很,哪裏敢說呢?你還是聽我說吧。那一堂課最精彩的是在後頭,他針對壟斷,組織我們進行了一場大辯論。按理來說,辯論都是分為正方、反方,但是他卻把我們三百多人分成了三大陣營,還請我們到講台前面發言。一個多小時的課就在不知不覺中迎來了下課鈴聲,但我們仍然意猶未盡,他不得不延長了十五分鐘才宣佈下課。於是大家一擁而上,把他圍了個水泄不通,其中當然是女生居多。有幾個女生向他要簽名,他不肯簽。大家問起他的名字,他回答說:‘譬如你們到餐館點菜,有些菜名起得不錯,但味道卻是俗不可耐,所以菜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道菜好不好吃。’有人反駁道:‘現在我們已經嘗到了菜的味道,覺得還不錯,難道不可以問問菜名嗎?’他說:‘一次不錯不等於次次不錯,再好的東西也有吃膩的一天,我還是留個懸念,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們吧。’——你千萬不要以為他說這些話是謙虛,這隻不過是他的‘鉤魂術’。從那以後,我就發現我們中文系有幾個女生整天茶不思,飯不想,嘴上掛着他,夢裏想着他……”

“不愧是中文系畢業的,連誇張都這麼有水準。”我鼓掌道。

但是柳依不理我,繼續說道:“終於又盼來了政治經濟學課,但我們見到的卻是果凍,大家都很失望。下課後,兩個系的同學商議了一下,準備聯名寫信給校長,要求調換老師。可是我們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這封信就沒法寫。於是我們分頭打聽,問遍了中文系和國際政治系的所有老師,但就是沒人認得他。於是我們就想,他會不會是從其他系臨時借來給我們代課的呢?在這種想法的驅使下,我的同學們一有空,就往各系的辦公室跑,幾個星期下來,還是沒有結果。不得已,我們找到了校長。可是校長告訴我們,在學校年輕的講師當中根本沒有這個人。失望之餘,有幾個暗戀他的女生到一個學生經常去的酒吧借酒澆愁,結果在酒吧里看見了他。當時他正在和兩個美女說笑,從他的語氣動作來看,他和這兩位美女的關係很親密。於是這幾位女生就不敢過去和他相認。向周圍的人打聽了一下,原來這個所謂的講師,只不過是電子工程系的一根老油條,外號叫作‘老古董’。”

“為什麼叫‘老古董’?”陸欣問。

“你想啊,他的名字是勤勇,秦俑就是秦始皇兵馬俑,秦始皇兵馬俑就是老古董。”柳依解釋道。

陸欣笑嘻嘻地看着我。我趕緊說:“我有言在先,你們誰敢喊我的外號,我就炒他的魷魚。”

柳依道:“你着什麼急,正因為是古董才值錢啊!那幾位女生一回到宿舍就哭了,在大家的追問下,她們才說出了真相。大家聽了義憤填膺,準備好好教訓他一頓。我們對他進行了全面的調查,弄清了他的作息習慣、興趣愛好以及他的人際關係……”

“這也太過分了吧!”我說,“這種行為跟間諜有什麼兩樣?我明白了,那件事肯定是你們做的!”

“對,是我們做的。我們沒有將你的真實身份到處宣揚,已經是很愛護你了,不然三百多個人一起來找你,你吃得消嗎?”柳依說。

“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們嘍?畢竟我曾經教過你們,連一點尊師重教的道理都不懂!”我調侃道。

“誰說我們不尊師重教了?我們是太尊師重教了!尊重得有好幾個女生都愛上了你。可是經過調查,發現你正在追求國際經濟系的一朵校花;另外,還有兩朵校花正在追求你。這樣一來,誰都知道沒什麼指望了。你說,你這樣欺騙別人的感情,難道不覺得可恥嗎?”

“這是哪跟哪?這也要算在我頭上啊?”我大叫冤枉。

陸欣狡黠地說:“柳依姐,你說有好幾個女生都愛上了他,你是不是其中一個呢?”

“呸,我會喜歡他這種人嗎?”柳依不屑地說。

“那你怎麼對他的情況知道得那麼清楚?”陸欣又問。

“我聽我同宿舍的舍友說的,不行嗎?”柳依分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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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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