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不是嗎？”津島修治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趾高氣揚地說道：“中也不就是想要餓死我然後去陪你嗎。真是的，飢餓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餓死的樣子一定會很醜的，我才不要呢。”
中原中也：硬了硬了，拳頭硬了！
“誰稀罕你陪！”中原中也磨牙，就這半天恨不能氣他一百回的架勢，不是他將自己氣到墮神，就是他失手錘死對方，他怎麼可能會那麼想不開，要這人類小鬼陪他。
“真不直率。”津島修治撇嘴。
“你這傢伙！”中原中也握拳。
就在中原中也和津島修治開啟了新一輪小學生吵架時，教室里的其他學生面面相覷，看向津島修治的目光里滿是驚疑嫌惡。
不怪他們這個態度，實在是因為，在他們眼中，難得活潑地跟空氣嘰嘰喳喳的津島修治跟突然發瘋中邪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他是撞到腦袋了嗎？”
“呵，我從前就覺得他精神不正常，不就是家裏有幾個錢嗎，成天給誰擺臉色呢。”
“不許這樣說津島君！”
“津島君只是……只是身體不舒服，反正不許你們說他！”
“你們這群女生只看臉，什麼都不懂。”
教室角落裏，沒能說過對方的中原中也一把抓住津島修治的手，猛一低頭，啊嗚一口，對方夾在筷子上的那塊白嫩嫩蟹肉沒了。
“嗚哇哇，太過分了！”津島修治一臉肉痛，蟹肉是他最喜歡的食物，現在，他被當面搶食了。
“哼。”中原中也用力地咀嚼着那塊蟹肉，恨不能吧唧出聲讓某個黑髮鳶眸的小鬼心痛到昏迷過去。哪怕他這樣的進食方式其實一點味道都嘗不出來，味如嚼蠟說的就是他現在口中蟹肉的口感，但只要能打擊到津島修治，中原中也幹了。
不，他這嚼的不是蟹肉，而是津島修治的肉，沒味道也是香的！
“好過分。”津島修治小聲嚷嚷道，鳶色的眼眸卻微微彎了起來。
“啪……啪……啪。”
教室的窗戶玻璃忽然傳來輕微的拍打聲。
正抻着脖子咽下蟹肉的中原中也下意識轉過頭，卻見窗戶邊角處，一張白白的紙片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窗戶玻璃。
中原中也負氣咀嚼蟹肉的動作倏地一僵。
津島修治歪頭看過去，正見到窗戶玻璃上懟着一本打開的手賬本，拎着那本手賬本的居然是一張白白的紙片。手賬本打開的那頁上，黑色的粗線條勾勒出圓滾滾的Q版文字：【中也君，你的午飯到了。】
“哇哦。”津島修治咬了一下筷子，鳶眸緊盯着手賬本一角上的白紙片。
窗外拎着手賬本的，莫非是傳說中的紙片人？！
津島修治目光一轉，瞥了一眼正在吃便當的同學。那些人吃得挺歡，小話說得正起勁，用腳趾都猜得到他們肯定在說他瘋了傻了之類的。而這些時不時就看這邊一眼的傢伙，居然那麼巧，錯眼的功夫，手賬本出現。等他們再往這邊瞄的時候，那本手賬本已經收了回去。
這時機把握得可以說是非常准了。
畢竟是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到的神明大人，跟他有關的東西，都不尋常呢。
“……喂！”
雖然凶了點。
津島修治咬着筷子，眨巴着眼睛，一臉乖巧又無辜地看向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哦不，是用氣勢洶洶來掩飾自己羞赧情緒的神明大人。
不愧是神明大人呢，凶得蠻可愛的嘛。
津島修治心裏想着能夠讓中原中也再次跳腳的評價，牙一松，放開了無辜的筷子。
“怎麼了，中也？”
“去天台！”中原中也兇巴巴，“現在立刻馬上！”
津島修治本想來一句又軟又糯的“為什麼呀”來逗一逗中原中也，但注意到對方紅起來的耳朵后，他頓了頓，果斷改口道：“好的呀。”
雖然炸毛很有趣，但炸過頭就不好了。
他可是最怕痛的。
“你好好說話！”中原中也忍無可忍地咆哮，這一句句比女孩子撒嬌還要肉麻的話，津島修治到底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的！
津島修治眨了眨眼睛，滿臉無辜：“我有好好說話的呀。”
中原中也倏地握拳。
硬了硬了，拳頭又硬了！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於是，中原中也果斷出手，一把拽住津島修治的衣領子，拽着人就往外走。
“好痛啊，中也。”津島修治大聲抱怨道，“勒到喉嚨了，要喘不過氣了。”
正在教室里吃便當的其他人：“……”
謝謝，有被嚇到。
戲精都沒有他們班津島修治厲害吧？
一個人在那裏自言自語有說有笑已經夠詭異了，現在居然還裝作被人拽着往外走的樣子，還真別說，這踉踉蹌蹌的樣子，還真有點那個意思。
所以，果然是發瘋了吧。
嫌棄的表情擺不出來，因為現在這情況，其實已經有些嚇人了。
好像真的有看不到的人抓住了津島修治……等等！
眾人看到忽然站穩了身體的津島修治，看着他嘴上抱怨着什麼，看着他正正常常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收拾起便當盒然後走出教室……
“可惡，差點被騙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那個大少爺，剛才一定在看我們的笑話！”
“太過分了，我要報告老師。”
眾人議論紛紛，顯然將剛才那詭異一幕當成了是津島修治的惡作劇。
中原中也見狀，微微鬆了口氣。
惡作劇總比被當成瘋子好一點吧？
津島修治那傢伙真的是太混蛋了，總是在氣他。他這脾氣一上來，就忘記自己在絕大多數人類面前是透明的存在，只想跟津島修治爭一個高下。
別人看不到他，可不就是當津島修治一個人在自言自語跟瘋了似的。
中原中也雖然氣惱津島修治這人蔫壞，但他其實還是挺珍惜這唯一一個能夠看到他的人類。而且，津島修治雖然欠揍了點，但從開始到現在，他並沒有真正地惹怒中原中也。
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那就是這人類小子一直在中原中也的小脾氣上來回橫跳，但從來沒有踩到他的底線。
雖然目前而言，中原中也自己都不知道底線在哪裏。
現在的津島修治，被中原中也別彆扭扭地放在了朋友的位置上。
既然是朋友，他當然要為他着想。
只可恨的是，津島修治每一次都辜負他為他着想的心情，自顧自地跟他挑釁他，完全不顧場合。中原中也提醒了他好幾次，每次他都哼哼哈哈地含混過去，轉頭就將警告拋之腦後。
他只是一個失憶了的神明，想要交個同齡的朋友而已，並不想變成老媽子！
中原中也在心中大聲地抱怨着，但手上卻非常誠實地放開了津島修治的衣領子，推着他去收拾便當盒，然後一起上天台。
他想好了，上天台的路上，不管走廊里有沒有人，他都不要跟他說一句話。
然而……
中原中也：“……你這傢伙，難道就不能注意一點！”
這幾步路的時間，年幼的荒神終究沒能忍住。
他敢保證，今天放學，津島修治瘋了的消息能夠傳遍整個青森縣立小學。
“要注意什麼？”津島修治微微斂去面上的笑容，他偏頭看向中原中也，略圓的鳶色眼眸中，黑暗的情緒如泥水般涌動，那一瞬間，他的表情完全不似孩童。
“無關緊要的人罷了。”鳶色的眸子裏透着驚人的薄涼，這是津島修治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卸下偽裝，露出內里那個冷漠如同怪物的自己，“有什麼好在意的。”
中原中也的眉頭皺了起來。
津島修治移開目光。神明大人這麼好騙，無論他給出怎樣離譜的解釋，他總是會相信。可敷衍的話到了嘴邊，不知怎地，就變成了這樣的大實話。
真是的，真實的自己，可不會有人覺得可愛。
所以，要改口嗎？
就跟之前似的，笑一下，然後說“騙你的”？
“哦。”中原中也點頭，“說的也是。都無關緊要了，自然沒有什麼好在意的。”
津島修治：“……”
“不過啊，你小子，有時候還是應該裝裝樣子的。”中原中也語重心長，“你這麼弱，再說話不注意點，被打死了怎麼辦。”
寬容仁慈如他，都時不時感覺到自己拳頭的蠢蠢欲動，想要動手幹掉這傢伙呢。
“……什麼嘛。”津島修治撇了撇嘴，嘟囔道：“太犯規了，中也醬。”
中原中也的額頭迸出一根青筋：“都說不要叫我‘中也醬’了，你這傢伙就這麼想要挨揍嗎！”
“好小氣啊中也醬。”黑髮鳶眸的男孩嚷嚷道，“都說了你也可以叫我治醬。”
“誰要喊你治醬啊，惡不噁心啊。”中原中也受不了地大喊道。
“中也醬太害羞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聽我的：中也醬，中也醬，中也醬。”
硬了硬了，拳頭又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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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也：今天的我，依舊操碎了心——可惡，你注意點，別人都當你是瘋子了！！！
噠宰：管他們，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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