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驚情岔路口
葉落槐看着豐悅出了店門,站在窗前耽擱了一會兒,看了看錶,終究放不下心,巡着她離開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追了出去。站在街口左右張望,只聽到臨街“水煮魚”傳來的口水歌,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挫敗地嘆了口氣,決定去夜市上碰碰運氣……
夜市上燈火輝煌,人頭攢動,豐悅的感覺卻像開了靜音,恍惚有人影自眼前閃過,意識長久陷入了真空。
請老闆打包了一口沒動的餛飩,看起來異常平靜。提着餐盒走出擠擠挨挨的人群,焦距失真,看不清周遭的風景。
在車來車往的三岔路口橫穿馬路,像一片隨風飄蕩的秋葉,莽撞的穿梭在擁堵的車流間走走停停。不禁懷疑那些自以為是的聰明,那些故弄玄虛的理智。夢醒了,什麼都沒有,依舊是一顆空虛的心……
來自四面八方的燈光照得人頭暈,恍惚聽見急促的鳴笛聲。心砰砰直跳,頭腦不清醒,走到馬路中間突然停下了腳步——明明滅滅,恍惚,失去了方向。恐懼,不能自已的閉上了眼睛。
耳邊“吱嘎”一聲響,踉蹌退了幾步,倉皇抬眼,直面衝上前來的車燈。鞋跟一歪,身體像鞦韆一樣盪了出去。驚叫一聲,提在手裏的餛飩撒了一地。
葉落槐擠在混亂的人群中,一行一行地掃蕩着夜市上攤位。心裏有些沮喪,確認對方沒來過,眼看着不遠處的大路口聚集起大量圍觀的人群。可能出了交通事故,也不知死人了沒有,恰在此時聽見一雙路過的情侶在身後議論,“地上是不是腦漿啊?白花花的一片。腿上都是血,司機都嚇傻了……”
“那女的還挺漂亮的,鞋子飛出了老遠。我媽以前跟我說過,出了交通事故只要鞋子掉了,人八成就沒了。”
葉落槐莫名感到一絲不安,緊張,眼前恍惚閃過一張倦淡低垂的臉。撥開行人,甩開大步朝岔路口沖了過去,奮力擠進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恍惚聽見有人哭,走近一些,變成了歇斯底里的哭喊,那嗓音——
衝破擋在眼前的人牆,直奔癱坐在地上的背影,脊背發麻,發出一絲干啞而粗糲的嗓音,“心心!”一把將她抱在懷裏,確認她平安無事,餘光掠過她腿上的傷,皮肉翻卷,磨破了一大片……
四目相撞,怔了半秒,豐悅猛然撲進他懷裏,全然不理會路人的目光,哭得老大聲,“落槐……落槐……你這個傻瓜!”伏在肩頭奮力捶打,“你怎麼能做那樣的傻事啊?這不是要我的命么!我差一點就見不着你了……”
葉落槐哽咽了幾聲,用力揚起頭,努力將淚水擋在眼底。全然不理會徘徊在一旁的肇事司機,俯身將她抱了起來,迅速褪出了訝異觀望的人群。在附近的醫院包紮好皮開肉綻的傷口,做了幾項檢查確認只是皮外傷。對着醫生感激的點了點頭,終於把心放回了肚子裏。
車禍時弄丟了鞋子,走出處置室的時候,一直將她抱在懷裏。
豐悅也不說話,雙臂圈着他的脖子,靠在肩頭,安然地閉着眼睛。原則的標尺鬆動,她的理智已經徹底壞掉了。不想再理會質疑的目光,活得那麼清白有什麼用?
打車返回仿古街,跟他一起回到了離她店鋪只有幾步之遙的民宿。他刷卡開鎖,她半眯着淚眼注視着房門旁的門牌——“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被他小心翼翼地擱在床鋪上,又在她背後多墊起個枕頭。端起茶壺去吧枱邊燒水,將帶回來的藥盒一一拆包配齊了今晚的內服藥。又將大大小小的藥片擱在一張說明書上,小心翼翼的端了過來,擱在床頭。
不敢看他,看一眼又忍不住哭出聲。把自己蒙進被子裏,只是哭,她再說什麼他都不會答應了……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手足無措地傻坐在一旁。心疼的要命,憋了一肚子話卻沒法講話安慰她。隔着被子撫過她的頭頂,勾勒、辨認着熟悉的輪廓。他不知道竟是這樣的重逢,安靜得叫人心都碎了。
晾好了水,看着她吃過葯,靠在床邊安然守護着她。心力交瘁,很快就睡著了,再一睜眼,天就亮了。
豐悅醒得很早,彼時東方剛剛泛白。長久的望着他,不敢眨眼,害怕是夢,擔心一眨眼他就不見了。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害怕那些向日葵會突然變成菊花……
在愛情面前賣農自尊是最最愚蠢的做法,收起那些自以為是的理智,她再也不會離開他了。
葉落槐望着窗外,恣意伸了個懶腰,沐着溫暖的陽光,守着平安的愛人,哪怕只有一個早晨,他也能釋然了。低頭接上她的目光,掙扎着揚起似有若無的嗓音,“心心……”指了指喉嚨,笑中有淚。
一把將他鉤向眼前,用盡全力,親他……
不論他是不是結了婚,他都是屬於她的。她從不是什麼清白的人,也不想再回歸正途了,她要把他據為己有,她是個壞蛋——生着黑翼的路西法。
猶豫,顧念她腿上的傷;退卻,他落下了殘疾,不可能再恢復正常了。決堤的熱情偏偏像海潮般洶湧,他用盡全力也無法抵擋。
荒原,因為雨露而開出了花;灰燼,因為有風而重燃起火焰。陽光照亮了花兒一樣紅潤的臉,張揚的羽翼閃着金光。他第一次知道,每個靈魂只有一隻翅膀,他們抱在一起的時候,才能飛升天堂。
被她緊緊抱在懷裏,一直休息到午後,在心裏一遍一遍的問自己:他們又在一起了么?又覺得這想法特別扯!他不想再找理由了,哪怕他是個啞巴,她願意,自然是在一起了。
“落槐,親我。”容不得他猶豫,便搶先了一步,霸氣十足。
苦笑,之後是傻笑,翻身轉向窗外,迴避她火焰般灼人的目光。
攀上他的肩頭,“你不理我我可走了?”
抗議,恨不能給她兩巴掌,心裏忿忿的咒罵:還敢說走,還敢說!
“哎呀,劉元指望不住!我不下去看店,他能把上門的生意都給我沖跑了。”
生意重要還是我重要?憋在心裏,有話說不出。
“老公,去幫我買雙鞋子吧?”溫柔地攏起他額前的劉海兒,“衣服也要,裙子上都是血,沒法見人了。”
浮上臉頰的笑容像煙花一樣炸裂開來,臉色緋紅,狠狠掐了下她的臉蛋,恨透了浮在她頰邊的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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