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此時之我

第二章 此時之我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望着窗外恰如細珠的雨滴,我不由詩興大發,脫口而出。旁邊胡寂連忙拍我馬屁:“大哥真是才情出眾!這綿綿細雨,此時此刻,這句詩吟的真是應景!”

我四下一打量,我這店面依舊沒變,一樓網吧,二樓桌球俱樂部。這店面是老爸給我盤下的,當年我學無所成,還熱血衝動,老爸沒奈何將我送部隊當了幾年兵,望通過部隊熔爐煉化我這塊頑鋼。哪知煉來煉去沒煉化,回來之後就給我盤了這店面讓我自己折騰。這兩年錢掙的不多,朋友倒是交的不少。——但這應的哪門子景?脫口而出的詩詞把我自己都驚呆了,恨不得再咽回去,這傢伙竟然還在亂拍馬屁。我不由惱怒成羞(就是惱怒成羞,不是惱羞成怒):“滾!”

胡寂還沒滾,反而跑進來一個人。這傢伙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大哥、大哥不好了,張漫路被人抓走了!”我定睛一看,卻是王書正。我喝道:“慌裏慌張幹嘛,什麼事慢慢說!”王書正兩眼一瞪:“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話未說完已被我一拳搗在胸口,“哎呦你別動手大哥,張漫路不是欠了人家的錢嗎,被人塞車裏拉到盧山頂去了,聽說沒人去贖就從山上推下去喂王八了!”我嘿嘿一笑:“不用怕,以我多年的經驗判斷,這大消息是假的!”

王書正大奇,滿臉敬佩之色,問道:“你怎麼知道這消息是假的大哥?”我鄙夷的道:“一點腦子沒有!山下怎會有王八!王八都是在水裏!”“......”

暮夏時節,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碧空如洗,清風送香,這山裏的氣息清爽怡人,實在是休閒遊玩的好去處。但我們幾人卻無心賞景,什麼樹影婆娑深處的啾啾鳥鳴,什麼草叢掩映若隱若現的山雞鳳影,也就那麼走馬觀花的看了看,有爭議的地方稍微討論了一小會兒,比如這個蟲子不叫螳螂叫草清翎,比如這朵花叫牽牛花不叫喇叭花什麼的,耽擱了也就半個小時,然後我們就馬不停蹄的飛奔到了張漫路被抓之處。這地方還未到山頂,乃是山腰處突起的一處平整之地,一面是懸崖,插翅難飛。此情此景,我不由脫口而出:“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忽聽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道:“好詩好詩,難得王老弟如此雅興,相比之下兄弟可就是粗人一個了。”我抬頭一看,眼前一人圓頭大耳,形如肥豬,果不其然是粗人一個。我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嘿嘿,你倒有自知之明啊。我道是誰啊,原來是高利張啊。怎麼了張總,這是要搞啥子事情咧?”高利張也不是旁人,就是那城西開了門面放貸之人,叫什麼“永利金融”。他本名叫張永利,旁人卻都叫他高利張。如今時代變遷,名詞也越來越高大上,黃世仁都變成金融公司董事長了。

高利張咧嘴一笑,滿口黃牙噴薄欲出:“呵呵,有道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張漫路欠我錢這可不假吧,這還錢的時日到了,他卻賴賬不還。現在是欠錢的是大爺,要錢的是孫子啊!我這也是無奈之舉,王老弟你就莫管閑事了。”欠錢的是大爺,要錢的是孫子,這特么是什麼輩分?我嘿嘿一笑,說道:“張總你財大氣粗,在我們這嘎達也是有頭有臉有身份~證的人,怎麼做出這種小痞子的行徑來?是什麼情況,也不能單聽你一面之詞,總得讓我聽聽張漫路怎麼說。”高利張咧嘴道:“王老弟你是一定要伸手管這事了么?剛才我小弟已經給張漫路他姐打電話了,他姐應承一會兒拿錢來贖。我看老弟你就置身事外,作壁上觀罷了。”

這張總,一口成語把我都聽笑了。我笑道:“想不到張總還是個文化人。我和張漫路什麼關係,你大概也略知一二。不管怎樣,我得先見了張漫路再說。”高利張嘴巴往一呶,我順勢一望,只見五六個爪牙在他身後遠處的懸崖邊上,兩人手拽一根長繩,正王崖邊一棵碗口粗細的松樹上栓。長繩的另一端垂下懸崖,繩子崩的筆直,一看就墜有重物。

我嚇了一跳,這長繩另一端不問而知肯定吊著張漫路。我不再與高利張廢話,急奔過去,探頭往崖下一看,不由啞然失笑,原來這張漫路離崖頂至多有三米的距離,長繩穿過腋下纏在腰間,不僅安全,還十分舒適。

我忍住笑意,問道:“張漫路,你這是什麼情況,怎麼跑這蹦極來了?”張漫路聽到我的聲音,一時間真是猶如“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連聲音都顫顫巍巍帶着哭腔:“哥,哥,快救我......”我笑道:“你這是欠了人家多少錢啊,讓人把你捆的跟個粽子似的?”張漫路急道:“總共也就八十萬塊錢啊,這些時間利滾利的,已經還了一百萬了,他們算着我還欠他們二萬......”我一聽心裏就跟明鏡似的,驢打滾利滾利是他們的一貫伎倆。我回過頭來,對高利張喊道:“張總,有什麼話,把張漫路先拉上來再說吧!”一彎腰抓起繩子,將張漫路往上提。

高利張未曾搭話,那將繩子拴在樹上的爪牙甲氣勢洶洶的喊道:“再拉我砍繩子啦!”話音未落只見這廝從懷裏摸出一把鉛筆小刀,在繩子上割了起來。我被這傢伙的智商逗笑了,說道:“夥計,你割樹的那頭,割斷了有什麼用?繩子攥在我手裏......”

忽聽一聲怪叫,爪牙乙騰騰騰大步向前,嗷的一聲向我撲面而來。我攥住繩子不放,待他近前離我有一臂之距,猛然自下而上飛起一腳,正中他的下頜。他大叫一聲,猛然仰天翻倒。我冷笑一聲:“要動手么?”

要說在這我們這嘎達,打架我還真是沒怕過誰。自幼我就對各武俠劇中的武學心馳神往,浸淫其中潛心精研,其中更深得《黃飛鴻》無影腳精髓,且在部隊裏修鍊了數載,這區區一個爪牙我豈能放在心上?想到得意之處我剛想放聲大笑,忽然小腿劇疼,慌忙低頭一看,“哎呀媽呀咬死我了!”原來這爪牙乙倒地之後並未按劇情發展暈倒不起,竟然一口咬在我小腿上了。

我駢並兩指,往他鼻側迎**點去。這迎**屬手陽明大腸經,以針灸捻揉之法可止鼻塞、口歪,若以大力點之則可令人張口瞪眼,也就是通常說的目瞪狗呆。哪知我一點之下竟未奏效,細一看,原來是失了準頭點到他眼眶上去了。這倆指頭點的他“哼哧哼哧”亂哼哧,但仍未撒口。我臉上一紅,哼了一聲,叫道“中!”,兩手分別並起二指,輪番往他臉上點去,只見手影翻飛,猶如繁星密雨。驀然繁星隱退密雨中歇,點了八百來下之後“奪”的一聲迎**中指,他應聲鬆口,倒地不起。我剛要冷笑一聲,話音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一聲驚呼:“啊~~~!”

原來我這一番不次於“一陽指”的“二陽指”指法施展的興高采烈,卻忘了一事:張漫路長繩的一端還攥在我手裏,這高深莫測的指法一動,繩子早拋了九霄雲外去了。我暗叫不好,看那繩子時,只見那繩子猶如一條無頭長蛇急覓歸巢,向懸崖邊上疾竄而去。惶急中我忙飛身而起,施一招山寨版的“降龍十八掌”第二式“飛龍在天”,合身撲向那繩子。只聽“biaji”一聲,我毫無意外的摔在了地上,只摔的百骸欲裂,但探出的右手中,也終於抓住了繩子。

我右手一握,覺得繩子變粗了,不由暗嘆繩子也摔腫了,但一眼望去就知不對,原來我手上抓住了一個人的腳踝,正是張漫路的姐姐張萍萍。卻是張萍萍已經趕到,正撞上我扔掉繩子大展神威施展“二陽指”之時,她見機甚快,一見繩子落地便即撲上,卻被張漫路的下落之勢帶倒,也向崖邊滑去。幸虧我“飛龍在天”飛的及時,不然他倆已經全都落下去了。

我一抓住張萍萍的腳踝,就覺一股大力奔涌而至,措手不及間已將我們都拉下懸崖。只聽高利張搶天呼地大呼小叫:“我不是故意的~~”王書正痛哭流涕:“哥你死的好慘呀~~”聽的我恨不得給他倆大耳刮子。只聽耳邊風聲呼呼,忽然下落之勢一頓,原來長繩被一株歪松截住,長繩彼端是張漫路,他身上繫着繩子,被松樹一阻掛在樹上安然無恙,但長繩這端張萍萍和我卻吃不住這股下落之勢,都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手往下落去。

耳聽得風聲呼呼不斷,眼前景物不斷由下而上急速掠過,我不由暗叫一聲:“我命休矣!”一瞬間前塵往事全都兜上心頭,各種記憶片段在腦海中此起彼伏一一浮現,宛若昨日,又恍如隔世。萬物變幻無常,世事幾度滄桑,浮光掠影中誰又懂得了誰的憂傷?

眼前景物漸漸變換,卻瞧不見張萍萍的身影。我伸手欲拉,手腳卻在不斷加速度中不聽使喚。耳邊除了風聲,竟似乎漸漸聽到了急流飛濺的嘩嘩水聲。但這盧山石崖斷壁之下,乃是光禿禿的石林山路,間或樹木林立,亂草叢生,哪裏有什麼湖泊河流?

念頭尚未轉完,“嘭”的一聲,我已一頭栽在一個水潭之中,上面白練瀉地,銀珠飛濺,原來竟然是一道飛瀑。跟着黑影晃動,一物從上急墜而下,我剛以為是張萍萍,隨即便知不是,這物體型碩大,“噗通”一聲落在我側,巨大的衝擊向我撲面而來,我再也支持不住,沉沉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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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諸朝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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