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
蘇喬安回去沒一會就想開了,既來之則安之,得失心也不能太重了。看來是這麼多年在家裏什麼都太順遂了,現如今不過是出現一點波折就難以接受,暗道自己還是缺乏歷練。
隨即便整理好情緒起身來到顧有全父子二人的房門外敲門道:“顧叔我是喬安,方便進來嗎?”
一陣腳步聲傳來,顧清便打開門笑道:“喬安,快進來吧。”
蘇喬安來到桌旁問正低頭鑽研的人道:“顧叔可有什麼進展?”
顧有全不及答話。
顧清便搖頭道:“自我們回來後父親就一直這樣,不吃飯也不說話,反正我是沒看出什麼門道來。”
過了一陣,顧有全才嘆了口氣對二人說道:“許是我學藝不精,不管用什麼辦法都毫無動靜,怎麼看都只是一隻木鳥。”
說罷頹唐的坐在一邊只看着它也不說話了。
蘇喬安和顧清對視一眼莞爾笑道:“顧叔您實在不必覺得妄自菲薄,這木鵲一物從未有人見過,到底是否存在我們都不得而知。”
“說不得是珍品坊藉著傳說之事又無人可以印證而巧立名目罷了。否則以您如今的境界不可能絲毫看不出門道來。”
顧清也在旁邊附和道:“是啊爹,如果連您都毫無辦法,那這天下就更無人有辦法了。”
顧有全聽着二人的勸誡的話,也明白是自己有些鑽牛角尖了。當下便長出口氣道:“天下能人多不高調示人,我還真是“班門弄斧了。”
蘇喬安聞言一笑:“咱們此行主要既是探知木鵲真假,如今這樣,我倒是有個大膽的想法,顧叔顧三哥可要聽一聽。”
顧有全一聽忙抬灼灼的盯着她問:“是什麼辦法,快說來聽聽。”
就見她慧黠一笑道:“其實要證真假也很簡單,只需破開此物,看其內里,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顧叔若是擔心破壞其身體,可用工具細細鑿開。若是真的,我們正好拆開畫出圖紙,以您的技術即便是重做也不是難事。若是假的那就更不消說了。”
顧清聽罷沉吟了瞬也點點頭:“爹我覺得此計可行,您看呢?”
顧有全認真思索片刻也點頭認可道:“確實,只是這已是他人之物,我們想要破開還需主人同意。”
“也罷,明日一早我便去找那公子協商,請他同意。成了,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也無需糾結,都去休息吧。”
次日顧有全和顧清二人便帶着些許貴重之物登門拜訪了。
蘇喬安和李卓則去了城中最大的書店“萬書樓”看看有沒有谷中沒有的藏書好帶回去。
林媛第一次出谷正是新鮮,便也拉着李泰一道出門去了。
途中,李卓便說起昨日自己的猜測:“喬安,昨天你和顧叔只顧看那木鳥恐怕也沒多想,昨日我看那一行人極講規矩。”
“那些侍從個個孔武有力,看起來也不似一般家丁,倒像是見過血的。那主人也是頗有威儀,着實不像是一般富貴人家。”
蘇喬安聽罷先是點點頭,后不在意道:“我們幾人中也就你和李泰經常在外行走,既然你如此感覺那應當是不差的。只是我們並無不當之處,也無需過多擔心,左右幾日功夫我們便要回去了。”
李卓一想是這個理便放下心事。只是二人都沒想到一時大意竟造成之後不可挽回的後果。
萬書樓樓內上下三層,藏書應不止萬數。蘇喬安在裏面只看書目就呆了一天。
四書五經,諸子百家叢書,廿五史,詩經楚辭等等,從古至今應有盡有,不愧是杭州城中最大的書店。
和樓內管事訂好書已是酉時了。回到匯賓樓時其他人都已經在了。
蘇喬安先問了顧有全:“對方可同意轉賣?”
顧有全雖搖頭,但面上卻不見沮喪:“那陳公子不願轉賣,不過卻答應明日我們可一起去他府上驗明真假。”
卻說周琛自那日自回到別院后便派人調查蘇喬安等人的底細。結果只知其中兩個年輕男子之前在此地出現過。名叫李泰李卓,好像是外地經商之人。
只知其與旺通商行往來販賣糧食,鮮果蔬菜,布匹農具種類繁多。先前調查的水車也是由二人帶人運送到此,貨物來歷,籍貫等一概不曾查到。倒是與自己先前的目的不謀而合,不過卻是都神秘的很。
正想着便聽梁澤來報,說是那中年男子顧有全求見,周琛便放下手中資料讓人進來。
顧有全和顧清進來時已經打聽到主家姓陳也是行商之人。因而與顧清進了廳內道了聲陳公子安后,便說明了來意。
周琛沒想到此人行事想法倒是不拘於世俗。沒有多想便淡笑着道:“顧先生不必有所顧慮,我既買此物也是想知道它究竟是真是假。今日時間匆忙,不如明天就在我府中打開吧,你們意下如何?”
二人當即一喜,忙起身拱手笑道:“多謝陳公子大義,那我們明日就叨擾了,告辭。”說罷就和顧清離開了。
次日顧有全和眾人剛到府門口便那陳公子隨從已經在等着了。
梁澤是在珍品坊時就察覺到皇上對那位紅衣姑娘起了心思。而後來派人調查他們,就更是驗證了他的想法。因此知道幾人今日要來,便一早派人盯着等着人來了。
眾人人跟着梁澤到了大廳里一番簡短敘話后,便着手準備解開木鳥。蘇喬安也站在旁邊靜靜的看着。
周琛見狀提步走到她身側,只覺一日不見甚是想念。今日天氣晴朗,她沒戴帷帽,還是昨日的白領紅面斗篷。
因是在廳內便解開斗篷露出裏面白色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衣服,更顯得人朱粉不深勻,閑花淡淡香。細看諸處好,人人道,柳腰身。
突然一道輕微的噼啪聲傳來,將眾人的注意都吸引過去。
只見木鳥本來光滑細膩的肚子已經被開了一條細細的縫,顧有全顧清二人合作把表皮掀開后,裏面密密實實的木頭便展露在眾人眼前。
顧有全二人不死心的繼續向里開,可惜的是裏面全是木頭並無機關,看來這木鳥果真是個假的。
眾人雖大失所望,但還好之前已經有了心裏準備,不然還真是一時難以接受。
周琛見此淡淡收回視線,看了眼身側不似昨日那般情緒外露,神情平和的嬌美女子,笑着說道:“怪不得如此輕易就被買到手,看來也是明知是假,怕時間長了被當場拆穿下不來台了。”
“各位也不要喪氣,寶物難尋也是可以理解的。現下已是巳時,我與諸位相遇也是有緣,就請留下用一同用午膳吧。”
席間周琛語氣自然的對顧有全說道:“我與顧先生也見了幾回面了,還不知道這幾位如何稱呼?”
顧有全也才察覺到此事,毫無防備的順着他的話說道:“是我的疏忽,我來給您介紹一下,這是犬子顧清,這兩位是我的侄子李泰,李卓;這兩位是我侄女蘇喬安,林媛。”
又對桌上眾人介紹:這位是陳州陳公子。”
被點名的幾人依次起身施禮道:“陳公子。”
周琛也起身回禮,到蘇喬安時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即挪開與眾人交談。
顧有全和顧清因木鵲是假的,心情一直不渝,因此不怎麼說話。李泰李卓二人是心有顧慮因此有意少說話。
倒是林媛看周琛氣質不俗說話時又溫文爾雅,覺得挺有好感,便一直跟他說話,不知不覺被套出了不少話。
蘇喬安見狀趕緊在桌下踢了她一腳並看了林媛一眼,林媛頓時清醒過來不敢再說。
周琛見狀看了蘇喬安一眼輕輕一笑也不再言語。用完膳后眾人在廳堂內喝茶解膩。
周琛笑道:“今日與各位相談甚歡又因木鵲結識,甚是有緣;陳某是初次來杭州,聽說過兩日有冰嬉盛會,便想邀請諸位一同前往,不知可否?”說罷便笑看着蘇喬安。
蘇喬安覺得這陳州初次見面看起來像是經常發號施令,久居上位氣質威嚴之人。
這次再見又表現的氣質儒雅,平易近人。怪是性格多變。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格外不同。
想到這裏便說道:“多謝陳公子盛情款待,雖說那木鵲是假的,可畢竟是被我們損壞的,還請陳公子接受我們的心意以示賠償。”
“只是這冰嬉盛會我們恐怕是無法參加了,出來已久,家人早就來信催促回去,因此只能辜負公子的美意了。”
周琛聞聽她直白的拒絕,嘴角的笑意微斂,眼神便暗了下來。
垂眸放下茶杯隨即抬眼笑看着她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大家都是朋友賠償之事就無需再提。只不知你們準備何時出發,也好讓我為你們踐行。”
蘇喬安想了下便說道:“正是後日。”說罷便看向顧有全示意告辭。
顧有全便起身道:“今日多謝陳公子款待,公子這般豁達大度,實在令人敬佩。後日我們在匯賓樓設宴略備薄酒,請陳公子萬勿推卻。”
梁澤揣摩着他的神色躬身說道:“陛下這幾人好生奇怪,雖是叔侄相稱,卻又姓氏各異。”
“也不知從何處得來數量如此龐大的糧食等物,就連這稀奇的水車也能弄到,更是查不出其任何消息,實在是神秘非常。”
周琛看着廳外神色莫測的勾唇道:“你說的不錯,如此有趣的事情,如此有性格的美人,朕倒是越來越好奇了。既然如此更不能放他們離開了,你去安排,記得不可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