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典當
慕洋所在地靠於臨城郊外,喚作善水村,記憶中母女三人由幽州遷徙而來,這邊街坊鄰居房子隔的遠些,鄰里走動也不經常。
慕洋一路過來,途經街坊的道,有人知曉其生病的,都會問聲好,慕洋也一律叔姨的問候。路過遺孀崔寡婦家,獨有印象,之前的自己還幫其挑過水,砍過柴。崔寡婦下有八歲的女兒,母女過的極為艱辛。不過此刻大門緊閉,也不知二人去了何處。
行了半個鐘頭的路,抵達臨城。慕洋有些氣喘,身體尚未痊癒,容易睏乏,眼前的繁華獨讓人精神一振。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商販的吆喝,車輪碾過青磚的咕咕聲,掛在馬車的鈴兒響,匯成一曲樂章。
攥緊手心的玉佩,朝着一家玉器店行去。玉器店處臨城正中,規模宏大,門面裝修的異常繁華,往來的人非富即貴,像慕洋這樣,粗麻衣,腳穿厚重的帆布鞋,裝扮寒酸的客人極為少見。
掌柜的是個五旬開外的老頭,慕洋進門時,使了個眼色,杜記珠寶的小廝會意,將其攔住,“不好意思,客官,請到其他地去,這裏沒你要的東西。”小廝是個結實的小伙,沒少做過攆人的勾當,對於打扮寒酸的人素來開門見山。
慕洋征了征,狗眼看人低,果然無處不在。鄭氏給的玉佩,顏色粗看碧綠,細看則呈潔白色,質地細膩,結構緻密,放於手心柔滑舒適,跟印象里綠色的普通玉佩差距甚大。
現在是一分一毫聚斂生活,雖說拿去典當,慕洋想探清行情,知己知彼,才能討個好價錢,看到門口小廝那張臭臉,這計劃是落空了。慕洋也不想跟小廝理論,調頭遍往其他地兒去。
慕洋剛離開,杜月玲便在他之後進了店,“小姐。”方才的小廝貓腰行禮,臉上掛着諂媚的笑臉。穩坐太師椅上的老錢,立刻躬身施禮,杜月玲揮揮手,“剛才怎麼回事?”話里不無慍怒,“小姐,那人一看就買不起我們店的東西,所以轟走了。”小廝解釋道。
“混賬東西!”杜月玲喝道,小廝當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杜月玲也不理會,凝神望向老錢,“下面的人狗眼看人低,老錢難道你也糊塗了不成,對顧客一概同等對待,若是哪個公子哥故意作此打扮,你前腳轟走,後腳就來鬧事,怎麼解決?”杜月玲聲色俱厲。
“小姐,應該不會。”老錢低聲道,老臉有些掛不住,“那上次的事情作何解釋?”杜月玲挑眉,老錢弓起身子,自覺的閉口,不再言語。之前有過類似的事情,看來小姐真是草木皆兵了。
杜月玲自詡察言觀色異於常人,不過看慕洋倒真是走了眼。
慕洋前世是保鏢出身,面容嚴峻,行事向來乾脆利落,所以小廝轟他走,只是心裏自嘲一笑,與杜月玲擦肩而過。杜月玲看到的是慕洋毫不在乎的輕描淡寫,更看到是那股輕蔑,才會將他當作扮豬吃老虎的公子哥。
當然,這只是個插曲。
慕洋出了杜記珠寶,來到一處販賣玉佩的攤位前,“這個多少錢?”慕洋挑起拇指大小,中間穿孔的一個吊墜。上面玉的成色一般,質地還算精良,“呦,客官,您眼力真好,這可是上等的藍田玉,二十文錢。”小販熱心說道,眼見慕洋埋頭挑選,不時吆喝幾句“上等的玉器,都來瞧都來看啊。”
“客官,您是要什麼樣的玉呢?”慕洋一手拿着一塊玉,意圖辨別出個所以,“這兩個是什麼玉?”“那個南陽玉跟藍田玉,都是上等的稀有貨,從吐蕃運來的。”“我想要白色透明的,毫無雜色的那種玉。”慕洋道,小販撓撓頭,“客官您說的我聽不太明白。”
“就是跟這一樣的玉。”慕洋索性掏出懷揣的玉佩,跟小販地上擺放的小塊玉一比,簡直小巫見大巫,天上地下。小攤上擺的玉泛着幽光,而圓玉的出現,剎那間蓋住它們綻放的光芒,“喲,這可是羊脂玉,客官,我這小地兒壓根做不了這麼大買賣。”
“這種玉要多少錢。”慕洋問道,“客官,我算看出來了,您不是來買玉的,倒是來了解行情的。”小販挺直腰桿,不去搭理慕洋,掉頭繼續吆喝“賣玉咯。”慕洋吃了個冷羹。對於註定成為路人的人,也不在意對方的看法。
身後的小販待陳洋離去,跟鄰位的夥伴竊竊私語,道“那可是大戶人家才能見着的羊脂玉,跟翡翠有一拼,保不準哪竊來的……。”
來到寫有‘當’字的旺鋪,一腳踏進,玉不琢不成器,可誰說一定要雕琢才能出好玉,自己手裏的玉佩分明是純天然不含雜質的美玉,價格遠比鄭氏嘴裏說的兩三百文要貴。
“小哥,你要出多少錢典當?”拿着放大鏡,細細觀摩的老者,張着一口七零八落的亂牙,含糊不清問道。”掌柜的你給個價吧。”慕洋注意到當鋪標有規矩,以典當物估價的七成典當,三十天為限,過期沒贖回,則任由當鋪處置物品。
“二百文。”老頭伸出手指惦着玉道,“這是羊脂玉,掌柜的不要誆我。”慕洋也把不準老頭話里的水分,二百文已經高出鄭氏的希冀,心裏雖然震驚,臉上一如既往平靜。老頭瞅了瞅慕洋,“小哥既然識貨,那小老兒就給你個市價,三百五十文。”
從二百文飛渡到三百五,整整漲了大半,其中大有文章可做,慕洋搖搖頭,伸出五根手指,老頭將玉往慕洋懷裏一兜攬,“小哥,你太為難老朽了,這買賣另尋他處吧。”老頭說的乾脆利落,本信心滿滿的慕洋一時啞然,莫非真是自己猜錯了?五百文的七成是三百五,倒是跟臆想所差無幾了。
想想跟鄭氏的期盼已多出許多,心底嘆口氣,“那就三百五十文。”慕洋緩道,老頭取出文書,慕洋簽了字,畫了押,這才領着錢放入懷裏的口袋。出門前,凝視着青木牌匾上的‘當’,良久,才調頭離去。
慕洋離開,老頭兩手捧着那塊玉,張嘴樂呵呵笑個不停。掀開帘布,對着屋內的老伴得意的嚷道,“看看,我又收了個好東西。”老太婆不明就裏,看到老頭開心,問道,“值多少。”“一貫,當他三百五十文。”“果然好東西。”二人對視,俱是眉開眼笑。
回去的路上,慕洋一直在思考,鄭氏何時有這麼值錢的東西?回想些許細節,終是發現少許不同。慕家雖為農耕之家,慕洋跟小蝶卻是識的字,而這都是鄭氏傳授,莫非母親本是大戶人家的子女?對於素未謀面的父親,鄭氏以過世為由一筆帶過,似乎不願提及,莫不是當中有所隱藏?
途經崔寡婦家,一聲尖叫突兀的響起,只見五歲的伢伢蹲在院內嚎啕大哭,兩個大漢擁簇着崔寡婦從門內走出,朝慕洋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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