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往事
之後上族譜的事情用不着他們操心，於友林讓於安生，於安文送余寶寶跟湯嬌回去，他還得留下來繼續幫老爺子操持着後面的事情。
休假三天，教學樓底下的血跡已經清理的乾乾淨淨，余寶寶路過那裏卻依舊能想像到那個場景。
早讀課，老李又把余寶寶交到辦公室談了一次話。
其他幾個孩子心裏問題疏導的還行，但這個孩子，那位心理老師說她有心事鬱結在心。
“休假幾天怎麼樣？”
老李示意她坐在辦公桌前的凳子上。
余寶寶沒有坐，依舊站着。
“還好。”
“外面天色很好，學校里也新建了個人工湖，可以去逛逛。”
“老師我去看過了。”
“景色感覺怎麼樣？”
老李繼續問道。
“還可以，挺好看的。”
老李看了看她的神色，看不出什麼問題。
“最近市裡有個作文大賽，你的作文寫的還不錯，我想推薦你去參賽。”
“老師，我……”
余寶寶咬了咬下嘴唇，想要拒絕，被老李打斷了。
“你先寫一篇人工湖的寫景作文拿給我看下，一千字左右，議論文。”
“是，老師。”
余寶寶領了任務走出辦公室，路過的教室皆是朗朗讀書聲。
高三的氛圍很緊張，休息三天落下了很多試卷和作業都被老師下發了下來。
期中考試成績，也貼在了宣告欄上。
特等班沒有參加比拼，他們已經被各種名校內定直招了，只要混過這半年，下半學期直升大學。
按綜合排名來看，高三四百多人，余寶寶排在前二十的位置，在班級里排名前五，她那個同桌依舊是年紀第一名。
她拿着成績的嬉笑地對余寶寶眨了眨眼睛：“革命尚未完成，余寶還需努力。”
余寶寶推了推她。
她反倒一把摟在余寶寶肩上，“讓我看看你錯了哪些題。”
她扯過余寶寶的試卷，看了起來：“余寶，你也真是夠馬虎的，幾道題都是因為粗心大意丟了分。”
余寶寶被她鬧得也專心看起了成績單的事情。
同桌把余寶寶錯誤的思路重新給她糾正了過來，“這條輔助線，你看，解題思路會快上一半。”
余寶寶湊頭看過去，有些不理解，同桌又重新在草稿紙上畫了一個圖形：“你看，這是空間幾何，若是沿着這裏畫輔助線，直接可以求出這一部分的面積，再帶入公式……”
她一步步給余寶寶講解着，直到上課鈴聲響起，余寶寶腦海中還回味着那道題目。
“下課再給你講另一道題。”她小聲道。
余寶寶點點頭。
等到下課鈴聲響起，同桌果真沒有四處遊走到別人的座位上去調戲小姐姐，而是繼續安安穩穩坐在旁邊給她講着試題。
“余寶，你在想什麼？”
“哦，沒事。”余寶寶指着她桌兜里放着的糖果，“你也喜歡吃糖？”
同桌視線落在桌兜里的糖果上，道：“以前一個朋友喜歡吃。”
余寶寶的情緒也跟着她低落了下來：“以前也有一個人經常給我遞糖，不過我記不得她名字了，就連她臉龐也在我腦子裏模模糊糊的。”
同桌把桌兜里的糖合攏起來，塞到了余寶寶掌心裏：“給你。”
余寶寶愣了下，道：“我不喜歡吃糖。”
“你不喜歡吃糖？”同桌似乎有些詫異。
“嗯。”余寶寶看着她的模樣，直接講起了高一發生的事情，“那年，我因為昏倒被一個前桌女孩送到了醫務室，檢查出來有低血糖后，她經常給我送糖。”
後來高三分班，以及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后，她已經把她忘到了很遠的地方，直到期中考試結束那天，她給她送糖，她才想起。
“後來呢？”
“她從教學樓上跳了下去。”
凳子劃開地面，發出難聽又刺耳的聲音。
同桌站了起來，情緒有些不佳，她低着頭，道：“我去洗手間一趟。”
余寶寶沒見過她這樣失落的神情，她拍了拍她的後背，點頭應道：“好。”
同桌直到上課鈴聲響起，才從洗手間回來，她的眼角紅彤彤的，像是哭過一樣。
午間下課，同桌沒有離開座位，余寶寶看了她一眼，把她拉起帶她到食堂吃飯。
同時又去買了兩杯奶茶，兩人一起喝着。
兩人默不作聲，即使周圍全是吵鬧聲，在兩人的周圍也是安靜的，像是形成了一塊真空地帶。
“那個給你送糖的女生，是我的那個朋友。”同桌突然出聲道。
余寶寶愣了愣，才回過神來。
她張了張嘴，但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那個女生的情況，同桌應該是知道的，但余寶寶想問又問不出口來。
同桌說完這句，繼續沉默不語，奶茶喝了大半，表情才從低落中逐漸恢復過來。
“余寶，她其實是個苦命孩子。”
余寶寶猛地抬頭看了她一眼。
“在高二那年，她的父親出了車禍，癱在家裏，母親從家裏逃走了，她的奶奶在聽到消息后，一口氣沒上來，去世了。
所有的債務壓力，以及他們家房屋新建的貸款全部壓在了她的頭上。
高二學期末，她想退學了，被老師勸阻了，又一邊打零工，一邊學習，我能幫她，但幫的不多，她的自尊心極強，受不得別人的幫助。”
“後來呢？”
余寶寶想把疑惑問出口，她為什麼會跑到教學樓上跳下來。
“她的心理問題越堆越多，我甚至有一次看到她自殘。她很喜歡買糖，就算家裏債務擠壓很大，但還是會留出一部分錢買糖，但是買了又不吃。
我曾經問過她：你為什麼買來又不吃？
她說：她不喜歡吃糖，但這糖要留給一個朋友，她的生活比我還難過，我曾幾次看見她只在食堂里打一份白米飯，就着免費的湯喝。
她那個朋友個子很瘦，柔柔弱弱的。但有一次我被校外人攔着搶錢的時候，她擋在了我面前。
她就像根甘蔗一樣，瘦瘦小小的，擋在我面前卻像一艘巨大的輪船，擋住了面前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