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垂死掙扎
病床上,少女雙眼緊閉,臉色慘白,嘴唇乾燥開裂的快要滲出血絲。
在她的右手邊,倒掛着幾瓶葡萄糖,輸液管緩慢滴下,流入她的血管。
窗外,太陽直射着窗口,外頭蟬不間斷的叫着。
時間一點點過去,直到下午五點,少女才緩緩睜開眼睛,眼神獃滯着望着四周。
推門聲響起,護士推着小車進房間替她拔掉針頭。
她睜着眼睛,看着護士的動作,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直到護士推着小車打算離開,她才扯了下護士的衣服。
“我……想要喝點水。”
“不要喝太多。”
護士簡單交代了一句,推着小車走了出去。
少女無力垂下胳膊,扭頭看向窗外,平躺着,只能看到擋在窗戶口對面的房子。
很快,房門又被推開了,走進一個男生,他穿着校服,身材高大。
他看了眼躺着病床上的人,默不作聲,拉開凳子,坐在她病床旁邊。
“老肖,給我倒杯水。”少女聲音乾澀地有點難聽,但咬字還是很清楚。
“能耐大了你!”肖驍冷冷瞪了她一眼,推開凳子,拿起桌上的一次性杯子,跑到護士站裝了杯熱水。
“喝吧。”
他把手中的一次性杯子小心地放在她手裏。
“扶我起來,躺着我喝不着。”少女聲音有氣無力,像是受傷快要斷氣的一隻小獸。
肖驍臉色難看的緊,但還是扶着她的後背,讓她靠在牆壁上。
“醫藥費給你交了,下次打架叫上我,我幫你。”
余寶寶半合著眼睛,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小口地喝着杯里的熱水。
隔了半響,她才放下杯子,舔了舔自己乾裂的嘴唇,一絲血腥味瀰漫在口腔里。
病床旁,已不見了少年的蹤影,余寶寶側着頭,看向窗外,見他正小跑着出了醫院。
微風帶動着他的白色襯衫,帶走一絲餘熱。
外頭的太陽已經看不到了。
她收回視線,盯着自己的手指,抿了抿嘴唇。
這雙手,真不是能拿的了筆的手。
她的身上恢復了點力氣,掙扎着從床上下來,穿好鞋子。
“下來做什麼?”
余寶寶抬頭,見肖驍正喘着粗氣推門進來,他懷裏還抱着一堆食物。
“我打算出院。”
余寶寶看着肖驍的眼睛,認真道。
肖驍扶住她的肩膀,想把她帶回去,余寶寶的一句話使他頓住了手臂。
“姥還在家裏。”
肖驍看了眼手裏剛買回的東西,塞進她的懷裏:“先吃點,我去給你辦出院手續。”
余小妞固執起來,連他也說不動的,更何況他知道她姥在她心裏的重要性。
辦完出院手續,肖驍從護士站取回余寶寶的手機,還到她手裏。
“別告訴姥。”
余寶寶扯住他的手臂,小聲道。
“你以為我有這麼傻嗎?”
肖驍扶住她的後背,帶着她一步步緩慢走動。
“錢我過幾天還你。”
余寶寶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肖驍腳步頓了下,沒吭聲。
地面散發著餘熱,余寶寶到家時,後背的衣服濕透,出滿了汗水。
“姥,我回來了。”
她推開家裏的小木門,沒聽到老人的聲音,神情瞬間大變。
“姥!”
她驚慌失措地大聲叫了起來,臉上滿是無措。
“娃子,姥沒事,剛剛睡著了,沒聽見你的敲門。”
聽到老人熟悉的嗓音,余寶寶慌亂的神情才安定下來。
“姥,餓了沒?”
余寶寶笑着把肖驍買來的牛奶拆開,倒入杯中,遞到了老人手上,卻看到她手掌心那一閃而過的傷痕。
她的笑容瞬間消失在臉上。
她抓住老人受傷的手,小聲問道:“姥,他們是不是又來找你了?”
“沒……”
老人閃躲着,把手藏進袖子裏。
余寶寶半響沒有說話,直到老人扯了扯她的袖口,她的表情才柔和起來。
“姥,我給你上藥。”她小聲道。
余寶寶拉開桌邊小抽屜,取出酒精和藥粉,給她消完毒撒上藥粉后,又纏了幾圈紗布。
老人安安穩穩的坐在一張小凳子上,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沒有一點神采。
她是個盲人。
“姥,我前幾日跟着老肖去山上找了跟適合做拐杖的木頭,已經放到肖叔叔家裏了,過幾天等肖叔叔做好拐杖,我去拿給你。”
“娃子,姥沒事,你別去找他們。”老人握緊余寶寶的手掌,小聲哀求。
余寶寶別開腦袋腦袋:“姥,我去做飯了。”
吃完后,又燒了熱水,幫老人洗了個澡,兩人擠在一張床上,睡覺。
這小家不大,只有一個小房間,客堂當做廚房和衛生間,中間擋着一張帘子。
可即使是這一間破破爛爛的房子,依舊有人惦記着。
也不知是誰說的,上面有規劃下來,這房子在規劃內,能夠拿到一筆拆遷款。
她那還沒離婚,但各自為家的父母聽到了這事,隔三差五跑到這裏鬧一下,讓老人把房屋轉讓合同簽下來。
清晨,天剛剛微亮,余寶寶已經起來,用冷水沖了把臉,做好早餐。
剛吃好,肖驍的自行車已經停在了她家門口,鈴鐺按的直響。
少年一腳踩在腳踏板上,另一腳踩在地面,耐心地等着少女收拾好東西。
“姥,我去上學了。”
“娃子,路上小心點。”
“哎——”
余寶寶飛快抓起書包,跳上了肖驍的後座,抓緊他的衣服,催促着:“快點騎吧,快要遲到了。”
“你今個精神頭倒是蠻好的。”
肖驍飛快地騎着自行車,朝拐七雜八的衚衕口繞去。
“扶穩了,我帶你抄近路。”
三中是小縣城裏一所最好的重點高中,余寶寶的成績不錯,因為她家裏的條件,學校給她免了學費和一切學雜費。
“謝啦,老肖。”
余寶寶跳下車,一邊跟肖驍揮着手,一邊小跑着進了教室。
肖驍和余寶寶雖然是在同一所學校,卻是在不同的年級,肖驍是高三的學生,余寶寶還在讀高二。
兩人的成績都不錯,當初還一起約定要考同一所大學。
余寶寶剛到班級沒多久,上課鈴聲就打響了。
剛上完早讀課,她就被班主任老李叫進了辦公室談話:“余寶寶,你的成績怎麼回事,這次月考下降太大了。”
余寶寶手指扣着辦公室的桌子,低垂着腦袋。
“我聽有人說,你跟校外的一夥小混混,混到了一起?”
余寶寶聽到他說這話,猛地抬起了頭。
“老師……我沒有。”
她的手指抓緊了桌角,桌角處的一顆圖釘劃破了她的手掌,疼,卻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