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護花使者
林深看了一眼後視鏡，一台黑色的賓利SUV悄然加速，拉近了兩車間的距離。
林深展顏一笑，飛快地敲下文字：
L——居然被總裁大人跟蹤了！
L——不過我早就猜到是你了。
L——【蛋黃貓·得意傲嬌.gif】
L——霄然哥，你不是要出國一段時間嗎？怎麼突然來雲都了？
想到心心念念的人就在後面，明明沒有覺得委屈的女孩兒不由得眼眶泛起了淡淡的酸澀。
Q——臨行還想見見我家小朋友，就改簽了機票，我送你進城，然後轉路去機場。
Q——跟父母見面的第一感覺怎麼樣？
林深和父母見面的時候，秦霄然一直在暗中觀察，雖然相隔較遠置身事外，聽不見三人的對話，卻依然能感受到雙方之間暗流涌動，這次會面缺少了幾分親情應有的味道。
林深在心裏重重地嘆息了一聲，下意識地瞟了一眼車內後視鏡。
後排空間，氣質儒雅的父親面色微沉，還在閉目養神；演員出身的母上大人依然端着架子，雙手環胸，一臉漠然地望着朦朧的窗外。兩人雖同坐一輛車，卻彷彿身處地球的兩端。
隨着車子的顛簸搖晃，林深的目光有些恍惚，她定了定神，認真地盯着鏡子裏的母親。
唐杏芳似是覺察到了什麼，警覺地扭過頭來，瞬間迎上了鏡子裏女兒疑惑探尋的幽幽目光。
透過鏡子，林深清楚地看到母親大人的嘴角兒隱隱一抽。
一如既往端莊高傲的表情在目光相撞的一刻崩塌、扭曲，臉上陰雲籠罩。
冷漠的眼神也隨之起了微妙的變化，好似淬了毒的冰潭，薄涼中夾雜着幾分讓人捉摸不透的仇視，就那麼堂而皇之的不帶一絲一毫的掩飾，將人從內到外籠罩在寒涼之中。
為什麼會這樣？
或許只有唐杏芳本人才知曉答案。
相顧……無言……
林深垂眸，自嘲地勾了勾唇，白晳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點擊發送。
L——我媽的白眼兒翻得挺好。
簡簡單單的一行字帶着女生難以描述的小委屈。
誰能想到骨肉分離一十八載，迎來的卻是這樣的重逢。
相見，不如不見。
電話那端，秦霄然的心頭微微一刺，他秒回復了一個表情。
Q——【小可憐·快到我的懷裏來.gif】
L——【蛋黃貓·委屈求抱抱.gif】
Q——我家小朋友最乖了，戴上耳機，我唱歌給你聽。
L——【蛋黃貓·muwa開心.gif】
秦霄然的語音通話打了過來。
林深戴上耳機，按下接聽，熟悉的聲音輕柔地流淌在耳畔——
……
想帶你去看晴空萬里
想大聲告訴你我為你着迷
往事匆匆
你總是會感動
往後的餘生
我只要你
……
秦霄然的聲線低沉，有着一絲沙啞，是那種富有磁性的煙嗓，含着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很好聽，給人一種安全感，讓林深感覺一顆心泡在了蜜糖里。
就像寒風侵襲的冬月，倚窗而坐，望着窗外漫天飛雪，靜靜地品嘗一杯香濃的咖啡，裊裊的香氣緩緩入喉，熨帖着身心，讓整個人漸漸溫暖起來。
為了哄小女朋友開心，秦公子傾情獻唱，這一幕要是被京城那些世家名媛們知道，不知又要哭花多少雙桃花眼，砸壞多少部手機了。
***
夜深了，回城的道路還很長，林深沒有一絲倦意，頭倚着靠背，枕着男友的歌聲，靜靜地望着窗外霧氣瀰漫的寂靜山野。
車子駛到山區邊緣的時候，唐杏芳突然叫司機停車。
司機小楊把車停靠在路邊，賓利SUV也跟着停了下來，兩車始終保持着一段適當的距離。
唐杏芳皺着眉頭看了看身邊的老公，張了張嘴似乎有話想說。
閉眼假寐的陸總裁心知肚明，淡淡問了一句：“讓女兒陪你？”
唐杏芳抿了抿唇，重重地哼了一聲：“不用。”說完，推門下車。
唐杏芳既然這樣說了，林深也不好太過主動。不過，她還是落下車窗，伸手從車邊的一株野木瓜樹上摘下一片碩大的葉子，好心地遞給了車邊張望的唐杏芳。
茫然四顧的唐杏芳看了一眼女兒遞到跟前的樹葉，神情有些錯愕，“……什麼意思？”聲音中夾着一絲不耐。
林深嘴裏嚼着口香糖，一臉乖巧，杏眸晶亮地望着母上大人，“山裏的蚊子喜歡叮屁股，帶上，扇扇。”
女孩聲音嬌嬌軟軟的，很好聽，帶着幾分像那麼回事兒的關心。
“你……”
唐杏芳氣得差點兒咬到舌頭，太陽穴不受控制地跳了兩下，保養得光滑水潤的一張臉登時垮了下來，從牙縫裏小聲擠出一句：“莫名其妙！”說完轉身驕傲地拎着Hermès包包，深一腳淺一腳地趟進了路邊的田野草叢。
大約過了七八分鐘，唐杏芳回來了，她走得很急，腳步還有些狼狽。
山裏的蚊子確實熱情好客，唐杏芳手裏搖着好大一片樹葉驅趕着比粉絲還熱情的蚊蟲，走到車邊一抬頭，對上了林深帶着問號的眼神。
林深的一雙杏眸生得十分標緻，母女二人很有幾分相似。
遺憾的是，這一點也引起了母上大人的高度不適。
唐杏芳的表情有些擰巴，臉上帶着無處安放的尷尬，毫不吝嗇地又送了女兒一個白眼。
林深很“懂事”，右手搭在車門上，臉扭向車外，那雙靈氣十足的眸子一眨不眨，饒有興緻地打量着母親，嘴裏不緊不慢地吹出來一個大大的泡泡。
啵！
泡泡破了，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
不知怎麼的，唐杏身上的肉也隨着聲響莫名地哆嗦了一下。她咬咬牙，扭過頭去，嘴裏低聲嘀咕了一句，想來不是什麼動聽的言語。
為了掩飾自己被抓包的尷尬，唐杏芳默默地丟掉手中的樹葉，低頭從包包中取出一片濕巾把雙手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用過的濕巾和外包裝被她揉成一團，丟進了路邊的草叢裏。
清理之後，唐杏芳氣哼哼地拉開車門，一屁股坐回車中。
陸連城撩起眼皮斜了一眼妻子，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句：“亂丟垃圾，污染環境。”
總裁夫人的臉皮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扭過頭去暗暗咬牙攥緊了拳頭。
她心底泛起陣陣涼氣，父女二人似乎在聯手跟自己作對。
唐杏芳坐得像一座冰雕，周身的寒意幾乎要凍住了車內的空氣。
司機小楊再次充當救火隊員，飛快地跳下車，拾起草叢中的垃圾揣進口袋，上車啥也不說，一腳油門兒繼續趕路。
***
凌晨3點，車子駛入了燈火輝煌的繁華都市。
進城前，秦霄然發來一段長長的叮囑，賓利SUV改道駛向了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