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老一輩的爭吵
其實於肖哪能不明白他媽到底關心什麼呢！
她早就巴不得於肖趕緊跟艾琳登記結婚，造個可愛的小人，然後她退休在家帶孫子.......
可是現在，於肖無論如何也完不成這項家庭任務。
艾琳跟人跑了，於肖到現在還沒跟李慧芳說清楚。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與其等待李慧芳自己通過蛛絲馬跡發現問題，於肖倒不如坦蕩交代。
清清嗓子，於肖正色道：“媽！那什麼.......我跟艾琳分手了！”
“什麼？”
李慧芳語氣充滿驚訝，但更多的是憤怒。
“你好不容易討到一個條件這麼好的女朋友，怎麼突然說分手就分手呢？”
“你給媽說實話，到底是你們合不來分手，還是你背地裏做了一些對不起人家艾琳的事情，人家生氣把你甩了？”
“她.......”於肖猶豫片刻。
“我們合不來，和平分手的。”經過一番考量，於肖才沒把實說出來。
其一自己被綠了，說出來也丟人；其二艾琳在李慧芳心裏一直是個完美的媳婦形象，於肖不想戳破，那樣只會給李慧芳徒增煩惱。
“你說謊！”
“你這孩子打小就是這樣，一說瞎話就結結巴巴的。是不是覺得媽老了，好騙？我的確是老了，可也還沒得老年痴獃！”
李慧芳根本不相信於肖的話，她心裏已經坐實了猜測，是自己兒子做了對不起人家姑娘的事情！
“媽！我真沒撒謊，反正事實就是這樣，我們分手了！您要實在想她，過幾個月就出門搭二路公交車上廣場電影院看她去！”
“我上那看她？她來漢城了？還是在電影院打工！”
“........”
於肖頓了頓：“她快紅了，出演了一部電影的女二號，電影名字叫《時尚風雲》，再過段時間，你就可以在大熒幕上看到她了！”
於肖說話的語氣較為平淡，就像是在敘述一件和他完全無關的事情，他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而已。
聽完於肖地話，本來在氣頭上的李慧芳忽然怔了片刻，緩緩依靠在床頭，半晌沒說出一句話.......
“娃兒~你和媽說，是不是人家姑娘混好咯，看不上你咯喲？”李慧芳操着一口漢城鄉音，略帶哽咽地問道。
即便身處千里之外的江海市，於肖聽見老媽說出一口家鄉話，頓時心裏五味雜陳，百般滋味應有盡有。
於肖也有點綳不住，輕抹眼角，強顏歡笑：“媽。沒事兒，分手之後我在這邊也挺好的，工作輕鬆，上司也欣賞我，我升職空間挺大的.......就是你跟爸在家多鍛煉鍛煉，你那老毛病根治不了，只能靠鍛煉身體來減緩........”
“嗯~媽曉得咯！行，娃兒，媽不打擾你休息，你早點睡，馬上到秋天，你可要注意保暖奧！”
沒等於肖再多說一句話，李慧芳就主動把電話掛掉。
掛掉電話的那一刻，她徹底掩飾不住自己的情緒，趴在丈夫老於的肩頭嗚咽起來，一邊哭一邊發泄式地握拳捶打老於。
“你這個當老子的可真沒用！我當初怎麼就想不開嫁給你咯.......現在你娃兒女朋友都跑咯！我看還這麼給你們老於家傳宗接代！”
老於一直都是逆來順受的脾氣，面對妻子的反應，他早就見怪不怪了，吵吵鬧鬧，小三十年也就這麼過來的。
合上《世界軍事》雜誌，老於摘下眼鏡，輕撫着老婆肩膀安慰道：“你也別太難過，肖兒現在走到這一步也有他很大一部分原因，當初從戲劇學院畢業，那麼多資源找到他，他都沒好好珍惜，這不是自己作嗎？人家艾琳跟了他七年，不管怎麼說，這七年的青春都耗在肖兒身上，哪怕現在主動甩了肖兒，我們也無話可說.......”
“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睡吧！”
李慧芳依在老於肩膀上嗚咽了很久很久，正如大部分中年夫妻一樣，他們也會因為子女的一切，包括事業、愛情傷神。
夜裏老紡織小區靜謐無聲，只有細微的陣陣蟬鳴，而老於夫妻倆的房間更是安靜得可怕。
老於表面不在意，實際上他比任何人都要操心於肖的事情，那種操心甚至多於李慧芳。
他們都沒睡着，可誰也不想主動聊起那些讓人傷神的事情，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太多任性的空間，如果為此他和老婆大吵一架，那第二天還要不要上班呢？
“老於，你睡著了沒得？”
安靜的房間裏，李慧芳陡然問道。
“嗯，睡着咯。”
“切！睡著了你還回我？”
老於不言語，只是默默轉動身子，將老婆攬在懷裏，輕輕拍打後背。
這大概是老於三十年以來養成的習慣，胳膊不被壓着根本睡不着，李慧芳也是，不睡在老於的胳膊上更是感覺缺了許多東西。
“老於，要不.......要不我們明天帶點禮物，上楊家看看去吧！”
一提到楊家，老於霎時間嘴角抽搐，轉過身想要避而不談。
李慧芳似乎也已經習慣了老於的逃避態度，長嘆一口氣：“行吧，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個態度。你要面子，我能理解，但是你也不能因為為了爭取那點可笑的面子斷送了兒子後半生的幸福吧！”
老於癟癟嘴，不滿地嘀咕道：“於肖是我兒子，我知道他是什麼性子，可能會有一段時間一蹶不振，但絕對不會永遠沉溺下去。”
“至於你想的那事，我勸你還是別瞎操心了，肖兒願不願意是一說，人家現在願不願意又是一說。八字沒一撇的事情，你就算想破腦袋都沒用！”
“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班！”
李慧芳聽丈夫一番教訓，當場就不樂意了，“蹭”的一下坐起身來，厲聲斥責道：“上班上班！你成天就知道忙活你辦公室那點破事兒，是咱們兒子事情重要，還是你那點破工作重要？你就算為了工作丟半條命，也不見得有人會記得你的好。”
照這個勢頭說下去，今天晚上八成又是一個不眠之夜，老於跟她生活了大半輩子，各自什麼脾氣都門清。
他只好再次搬出“縮頭烏龜”那一套，轉過身體避而不談。
李慧芳憤憤地盯了他半天，最後也只好默默躺下，心裏說不出的愁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