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人
突兀響起的聲音,嚇得本就心不在焉,有點疑神疑鬼的沐川,渾身一個激靈蹦到夜墨身後。
月影卻反應極快,大步一跨橫在夜墨身前。
手中的長劍出竅,散發著陣陣寒氣,“什麼人?”
側着身子半倚在門框的女孩,大約十四五歲的年紀。
吹彈可破的肌膚,有如凝脂般的臉蛋。
一雙好看的眉眼,斂着三分笑,散着七分冷。
仿如桃花侵染過的唇瓣輕揚。
明明是笑着,卻讓人不寒而慄。
黑色的墨發隨意用紅色絲帶綁着,散落在勾勒着幾朵寒梅,有些破舊的衣衫上。
盈盈一握的芊芊細腰上,掛着一枚通身紅色,沒有一絲雜色的玉牌。
渾身上下透着一股街頭巷市的放蕩不羈,蠻橫刁蠻。
卻又隱隱透着一股隨性洒脫。
“女人。”
陌小七冷冷地看了眼對面排排站的三人,咬牙切齒的來了一句。
來我家裏,還問我是什麼人?
真是一群不太聰明的亞子!
……
月影被陌小七的話噎得瞠目結舌。
跟女人打嘴仗,他本來就不會。
正糾結該不該出手,被他擋在身後的夜墨卻顯得淡定許多。
慢條斯理的從月影身後出來,向陌小七走了兩步,止於兩人一步之遙。
好看的雙手交疊放於胸前,聲音有如在滿天白雪中飄然於世的雪蓮。
涼涼的,透着一股清冽的幽香,“在下夜墨,見過姑娘。”
似有風從微開的窗子吹進,吹來了片片白雪,吹散了自稱夜墨男子的墨發。
驚擾了年華,吹亂了陌小七的雙眼。
但卻沒有吹進陌小七的心裏。
陌小七看着眼前溫潤如玉的男子,眼中雖有驚愕一閃而過,但隨即便咂咂嘴。
皮囊雖好看,但卻是個病秧子。
還是個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不可肖想,不可肖想。
想到這,陌小七隨性的撩了下散落的劉海,皮笑肉不笑道:“好說,好說。”
夜墨將雙手放下,而後微微側開身子,給陌小七讓路。
陌小七也不客氣,一路踢踢打打的走到屋內唯一的椅子上坐下,二郎腿一翹,“說吧,你們是什麼人?來我家裏幹什麼?”
……
沐川已經沒了剛才的害怕,有的只是風流倜儻。
一雙狹長的雙眼撇了眼陌小七腰間的玉牌,眼底滑過一絲驚愕。
這好像是?
怎麼可能?
呼之欲出的答案好像就要破殼而出,可在最後一刻卻被沐川狠狠按死。
他緩緩心神,抬頭看着陌小七那張人神共憤的臉蛋,微微挑眉。
這地方竟有這般絕色,還真是深藏不露!
況且,雖沒有靈力波動,但這往那一坐,就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睥睨天下的氣場。
沒幾個人趕得上。
如此這般想着,沐川理理衣袍,“在下沐川,見過姑娘。”
陌小七不想搭理這個二貨,斂着不耐煩的雙眼去看夜墨。
夜墨上前,“敢問姑娘可曾聽過玉染公子?”
聽過,聽過,不僅聽過還見過,而且還是死敵。
想到那個長相妖孽,渾身總是一身狐狸紅的花花公子,陌小七就是一肚子火。
明明兩人一塊進的師門,憑什麼他是師兄,她就是師妹?
不過,他們找那花狐狸幹什麼?
陌小七不得不重新打量起夜墨,白色的錦緞子,白色的狐裘披風,雖一副病態卻渾身上下散發著貴胄之氣。
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貴公子。
腰上掛着塊仿似有點雜色的玉牌,令喜歡收集玉的陌小七不禁多看了兩眼。
卻什麼也沒看出來。
對於陌小七探究的目光,夜墨沒有感覺到絲毫的不妥。就這樣溫潤如玉的站在那裏,任其打量。
而站在夜墨旁邊的沐川,見陌小七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夜墨。
猜摸着她看着夜墨較好的皮囊起了非分之想,一雙狹長的雙眸閃了閃,“不知姑娘可會醫術?”
“會點。”
難得陌小七回了沐川一句。
沐川心裏一喜,果然是起了非分之想。
剛想開口再說,夜墨卻是輕輕抬手在沐川身後點了點。
而後,沐川又說不了話了,而且還動不了了……。
“我這朋友着實話多。”
夜墨又往陌小七身前走了一步,還是停在一步之遙處,輕輕含笑道:“還望姑娘不要見怪。”
那抹淺笑像是一支獨有,卻能彈奏出完美樂章的琴弦,差一點波動了陌小七的心弦。
好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陌小七不冷不淡的回了句,“什麼姑娘不姑娘,叫我小七就行。”
夜墨仿似感覺甚好,竟點點頭,“好說,好說。”
……
陌小七臉有些燙,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不過總是以“厚臉皮吃遍天人千金銀”的陌小七,立馬散去臉上的笑,揮揮手,“回見了您嘞。”
說完,不等夜墨開口,手一揮就把月影跟沐川從窗戶丟了出去。
聽到外面的響聲,正欲對夜墨下手的陌小七,卻是看到原本站在自己面前,溫潤如玉的男人。
竟然慢慢倒在了地上。
尼瑪,我還碰你呢,你就暈倒。
莫不是閻王爺派你來跟我碰瓷的?
陌小七一點都不色迷心竅的伸腳,對着夜墨的身子踹了踹,愣是在他潔白如雪的白狐裘上留下了幾個腳印,“喂,別在我這兒碰瓷啊,不然我讓小強撓死你!”
不動。
“我見過玉染,告訴你他在哪兒啊?”
還不動。
“你要在不起來,我就對你上下其手,毀你清白了。”
依舊不動。
任由陌小七威逼利誘,夜墨就是毫無反應。
無計可施的陌小七搖頭嘆氣,無奈的低頭抓起夜墨的手腕。並且在近距離看到夜墨引人犯罪的皮囊時,連連感嘆一個大男人長這麼好看,也不怕出門遇到危險。
感嘆之餘,想想自己,老天真是不公平。
唉!
陌小七今天嘆的氣真是多,遇到的事也多。
自己不過是追尋罕見藥材的功夫,家裏就莫名其妙的來了三個人。
而且一個是傻不拉幾的亞子,一個是有頭無腦的手下,一個是說暈倒就暈倒的病秧子。
並且,病秧子還跟她玩起了碰瓷。
閻王爺,我逍遙自在的日子難道到頭了嗎?
肚子裏滿腹牢騷,嘴上也沒閑着,伸手在夜墨那張蒼白無血的臉上摸了一把,感嘆着,“唉!多好看的美男子啊,竟然中了世間絕無僅有的巫蠱之毒,真是可惜了這張當小白臉的皮囊啊!”
陌小七雖然聲音里透着可惜,可臉上連半點同情都沒有,並且心裏還慢慢升起一股疑惑,“不過,這個病情好像在哪裏見過啊?”
想破了腦袋愣是沒想起來的陌小七,索性不在去想。而是抬起右手,將食指點在夜墨的唇角。
白暫如玉的蔥蔥玉指,自指尖冒出仿似含苞待放的寒梅般的血珠,在碰到夜墨唇角時化作無形。
“說你命不該絕好呢?還是說你好看的皮囊給你帶來福氣呢?又或者說我今天比較大發善心呢?讓你碰到我不說,還免費贈給你兩滴金山銀山都不換的解藥。”
待第二滴血珠消散在夜墨的唇角,陌小七一邊收起手一邊自戀無比道。
說完,瞅瞅趴在地上挺屍的美男子,不甘心的又摸了一把后,才慢慢悠悠地從懷裏掏出個玉瓶放在夜墨面前。
然後不知從哪裏拿來支筆跟紙,唰唰寫了幾筆後放在夜墨面前,“巫蠱之毒雖然暫且壓制,一年內不會在犯。但你這說暈倒就暈倒的病情,我實在無計可施,見諒見諒。”
說完,大手一揮,將桌上的東西收入袖中,消失不見。
只留下片片白雪,散落在兩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