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家傳奇28
“你違反了交通規則,要罰款五銀元。”
高增福咧開大嘴笑了,“小兄弟,你仔細看看我的馬車。”
警察不解地看看車又看看高增福。
高增福半是嘲諷、半是得意地笑着說,“看準了吧?”
“幹什麼?”年輕警察有些生氣又有點兒發毛。
“記住,這輛車以後不能攔,也不能罰。”
“為什麼?”
“因為我跟你們的頭是好朋友。”
年輕警察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高增福,不知說什麼好。
不信你去打個電話問問,他的辦公電話號碼是五一陸陸洞,我要路路通,我給他要的號。”
年輕警察說不出話,只呆站着。
高增福掏出張一塊銀元塞到年輕警察手裏,“拿着,中午吃頓好飯。一天在馬路上站着,夠累的。“接着他又回過頭對董立平說,“咱們走。”
馬車刷地一下開走了,只留下年輕警察電線杆子般呆立在路旁。
車剛開出一段,年輕警察騎着自行車又追上來了,攔在前面。高增福頭伸出車窗,臉變了色,“你還想幹什麼?”
“你這一塊銀元我不能要。”年輕警察把錢塞進車窗,騎着自行車走了。
高增福裝起錢,嘎嘎笑說,“得,又添一個菜。”
溢香樓的裝潢古香古色中透着堂皇氣派。高增福坐在包房餐桌的正位上,堂皇氣派地叫過服務員準備點菜。他賣弄地對大家說,“這家館子請來一位南京名廚,做得一手漂亮京蘇大菜。這裏的蘇是江蘇,京是南京。八大菜系裏有這京蘇大菜,四大菜系裏還有它。前兩天我吃過一次,味道真不錯,就想着拉哥們再來嘗嘗,這口福我高增福不能獨享呀。”
董立平催道,“你快點菜吧,服務小姐還等着呢。”
“好,好,我點。魚皮燒賣。”他看着大家又介紹起來:“這魚皮燒賣是用薄薄的魚肉片包上餡,做成燒賣形狀。這道菜刀功和火候非得第一流才行。魚肉片削得太薄,包不住餡,厚了滋味要受影響,也不好看。”
眾人聽了都咂着嘴感嘆。
高增福又接着點菜——燉生敲。點完他又介紹:“這道菜是南京傳統名菜,幾百年的歷史。是將一斤多重的鱔魚活殺後去骨,用木棒把肉敲松,所以叫‘生敲’。這道菜做出來那滋味……啊,你們看,這菜單上有詩呢‘若論香酥醇厚味,金陵獨擅燉生敲。’”
董立平把菜單拿過來看看指着笑說,“是‘若論香酥醇(chun純)厚味’,不是‘若論香酥醇(heng亨)厚味。’這后一句是‘金陵獨擅(shan善)燉生敲’,不是‘金陵獨擅(tan談)燉生敲。’我說怎麼聽不明白呢!”
眾人都笑。服務小姐想笑又不敢笑,只好用手捂住嘴。
高增福滿不在乎地打哈哈,“行了,行了,別笑了。我是白字大王,這麼難的詩句我只出兩個白字就很不錯了,哪比得了你大才子,出口成章。”
董立平笑說,“行了,你再點菜吧。”
高增福又點了“醉鴨舌”、“白扒熊掌”、“清炒魚唇”等幾個菜。董立平看着菜單粗算了一下,已經近百銀元,忙說行了,只咱們幾個人,夠吃了。高增福卻搖頭:“不行,一定得點到八個菜,要不不吉利。”點完菜后他又給男人點了“五糧液”,給女人點了法國香檳。
酒過三巡,董立平便嚷嚷換酒,要改喝啤酒。他身體強健,但酒量一般,也就是二兩白酒的量,這也是他經常同呂秋萍出來辦事的原因。呂秋萍雖為女子,但酒量不讓鬚眉,可以喝六兩高度白酒,當關鍵時刻董立平頂不住時,她便從容上陣,保證讓對手鎩羽而歸。董立平很煩拼酒,覺得粗俗、野蠻,可又只得順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不行,不行,啤酒是女人喝的。”高增福還要給董立平倒“五糧液”。
“你知道我的量,就這麼大能耐了,不能再喝白的了。”
“今天我高興,你再陪我喝兩杯。”高增福抓住白酒瓶不放。
“我替立平敬高經理幾杯,可以嗎?”呂秋萍笑着去抓高增福手裏的酒瓶。
高增福擠了擠眼笑說,“女將披掛上陣了。”
呂秋萍媚媚地笑說,“我可是一片誠意要敬高經理,高經理能給面子吧?”
“給,呂小姐的面子得給啊。”
呂秋萍給高增福的酒杯倒滿酒,又給自己的酒杯倒滿酒,雙手端起酒杯說:“高經理,先敬您第一杯。”
“慢,”高增福笑說,“董立平的女將出面了,咱的女將也得上陣啊。小倩,上,我們同秋萍一起喝。”說罷他給紀小倩的酒杯倒滿白酒。
紀小倩是高增福公司的財物主管兼秘書,也是高增福的情人之一。她舉杯笑說,“呂姐,我和高經理一塊陪你喝。”
呂秋萍笑說,“高經理和小倩這麼給面子,我真是興奮,咱們連干三杯怎麼樣?”
高增福叫道,“好,痛快!”說罷舉起酒杯。
三杯酒過後,高增福喝到正舒服,他眯着眼盯着呂秋萍,“呂小姐好酒量,是個酒桌上的好手。我高增福好吃,全上海的大館子都吃遍了,到外地也是這樣。以後吃飯時我不但要拉着立平,也要拉上你喲。”
呂秋萍笑說,“只要高經理高興,我願意奉陪。”
“好,好!呂小姐真是爽快。來,我們再干三杯。”
這三杯過後,高增福舌頭有些硬了。他模糊的目光拐向董立平。立平,你少喝了多少杯呀。不喝酒,你得唱曲給我們助興。唱一個。”
“我有些傷風,嗓子不舒服,就免了吧。”
“不行,酒不喝,曲得唱!”
“你沒聽我說話聲音有些啞么?今天就免了吧。”
“不行,得唱。有些歌星還專門用啞嗓子唱歌呢。”
“我嗓子疼,真的唱不了。”
高增福一把揪住董立平的衣領,“你不唱?不唱就把這些白酒都喝了。”他抓起酒瓶遞給董立平。
董立平不高興,“你這是幹什麼,我真的唱不了。”
“你不唱?不唱我就把酒倒你頭上。”說著高增福就舉起酒瓶。
董立平抓住酒瓶,“高增福,你喝多了!”
“我喝多喝少沒關係,你得唱,現在沒人敢駁我高增福的面子!”說罷高增福抓住董立平的衣領使勁搖晃。
董立平的臉漲紅了,心想你他媽的仗着財大氣粗又耍弄人!真是混蛋!可他又覺得不好跟高增福翻臉,當著兩位漂亮小姐的面吵鬧有失身份。於是他強忍着打圓場,“好吧,你非要我唱,我就唱,不過聲音要是難聽你們可得將就。”
“哼,這還差不多。”高增福這才鬆開手。
董立平整理好衣服,吃力地啞着嗓子唱了一首“茉莉花”。
高增福用力鼓掌,叫道,“唱得好,唱得好!你啞着嗓子唱得更有味。”
董立平恨恨地在心裏嘀咕,你就得意吧,我給你戴了頂綠帽子,讓你當個活王八,哈。
吃完飯高增福又粗聲大嗓叫過包房女服務員,“小高,這頓飯你侍候得不錯,菜也不錯,我高增福吃得舒服。這兩塊大洋給你,小費。”說罷拿出銀洋遞給小高。
小高笑說,“高經理,總收您錢怎麼好意思……”
高增福抓住小高的手,把錢塞進她手裏,“拿着,下回我帶朋友來再好好侍候,何況咱倆又是一家子,一筆寫不出兩個高字。”m.
小高羞澀地鞠了一躬,“那就多謝高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