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唐風君回到彼得教堂的時候,已經換回了他那身侍者的服裝。wwW.
正在和教皇以及眾位政界要人歡聲談話的玲飛飛,很自然地看到了唐風君。她不動聲色地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唐風君悠閑地拿起了一杯葡萄酒,輕啜了一口,微微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彷彿對酒的滋味不甚滿意。
玲飛飛鎮定如常,轉頭向教皇微笑:“不知道教皇大人對東方古國中國有何印象和感受?”
教皇長嘆,露出欽佩的神情:“中國的詩樂舞畫,我久已聞名。本人曾於年輕的時候到這個文明古國,感受到這個古國的風姿,實在令人難忘得很。莫非雅莉夫人對這個東方古國有着深厚的研究么?”不等玲飛飛接話,長吟道: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綢繆束楚,三星在戶。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玲飛飛聽得暗暗心驚,這是一首起自楚國時的民間小辭,表達的是對情人的一種嚮往和呼喚。她本來想借這個話題引出自己的本意,想不到這個異國的教皇對中國文化竟如此熟悉。這首詞的意思大意是“纏起薪柴,夜空中閃爍着明亮的星子,今夕是何夕?竟讓我遇見了你,情人啊情人,我該拿你怎麼辦好呢?”;“纏起稻草,星星高掛於夜空中,今夕是何夕?邂逅我的心上人,情人啊情人,我該拿這場邂逅如何是好?”;“纏起干枝,屋外的星星懸於天中,今夕是何夕?我看到了如此美麗的你,情人啊情人,我該拿美麗的你怎麼辦呢?”
玲飛飛微笑:“教皇大人對東方古國的研究也可謂令人佩服,中國詩畫固然是世間一絕,我也頗有小研;但是,由於曾祖是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畫家的狂熱崇拜者,所以我對這更為興趣,聽說女畫家阿蒂蜜西雅的油畫更是其中一絕,可惜一直無緣得見。”微帶遺憾的搖頭。
旁邊一位來自意大利本土的伯爵聽了深有同感:“阿蒂蜜西雅大師的畫風淋漓,喻意深刻,她的作品的確是少見的收藏品。”
教皇傲然大笑:“哈……剛好本人就收藏有一幅阿蒂蜜西雅大師的《綠茵草》,雅莉小姐若有興趣,舞會過後可找一時間,本人陪小姐前往一觀。”
玲飛飛微笑致謝。
唐風君不動聲色地看着玲飛飛那邊,對玲飛飛一改平日的冰冷不禁心中失笑,同時暗驚玲飛飛長袖善舞,卓越的交際能力,居然能在眾多口才家面前還能應付自如,單憑這點自己就自愧不如。
正在沉思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嬌美的聲音:“先生,是那天救我的你嗎?”
唐風君霍地轉身。
柔似初春融雪般的嫩膚,翦水的雙瞳與恰到好處的墨黑柳眉,紅潤的櫻唇與小巧的鼻樑,構成一張古典優雅的臉龐。
彼得·斯德皮瓊夫人正凝視着眼前這位毫不起眼的侍者,此刻的唐風君雖然已經面貌大改,讓她大吃一驚。但彼得夫人卻依然認出了令她難忘的他的身形輪廓和神情氣度。
一瞬間,唐風君心中閃過了千百種念頭。但他馬上微笑,帶着真誠的語氣道:“夫人您好,正是我,至於為什麼我會這樣,還請夫人理解我的苦衷。”
彼得夫人見唐風君承認了自己的確就是那天救下自己的中年人,不禁開心地長長舒了一口氣,帶着愉快的神情輕輕道:“先生請放心,我雖然不知道先生的目的,但是我不會隨便說出來的,如果先生有需要用到我的話,我一定會儘力幫忙。”
唐風君一聽苦笑,這位彼得夫人還真容易相信人,要是自己對她說我的目的就是偷你舅舅收藏的寶貝,偷得越多越好,不知道她會作何反應?當然,這也是唐風君想想而已。
不過,彼得夫人的善良和她發自內心的信任依然很讓唐風君感動。
唐風君正想向彼得夫人致謝,突然心中覺得一陣不妥,眼角一掃,只見一個灰衣人雙手捧着一大簇鮮花,正橫過擺滿食物的長桌向著彼得夫人走來。唐風君一陣驚凜,因為他看到了那灰衣人看着彼得夫人的眼神,森冷而又充滿了殺機。
這是一個殺手。唐風君腦中剛閃過這個念頭,那簇鮮花已在灰衣人的手中散開,露出了一管黑漆漆的槍。
唐風君不假思索地將手中的杯子向灰衣人擲去,同時腿往下一掃。
彼得夫人倒地的尖叫聲和槍聲同時響起。眾人驚叫。
那灰衣人的槍已經打空,但他也是訓練有素的高手,絲毫不顧因唐風君擲來的酒杯落在身上而濺起的酒,雙手微顫,槍口再次對準了彼得夫人。
“坪”的一聲。
倒下的是那神情充滿了震驚和不信的灰衣人,他還保持着槍口對準彼得夫人的姿勢,但他永遠也開不了槍了。
因為他的額頭上出現了一個洞。
開槍的是唐風君,他在絆倒彼得夫人的同時已經撥出了槍,給了灰衣人閃電般的一槍。
場中大亂。
此時,負責在場保安的教徒才來到事發地點。聞聲而來的教皇震怒,吩咐身邊的教徒:“全是飯桶,這個人是怎麼進來的?徹查今晚出入的賓客,還有,把這件事交給官方處理,要他們給我一個交代。”
教皇轉頭望向周圍越聚越多的賓客,大聲道:“諸位請不要慌張,萬能的主會保護我們的,請大家放心。現在宴會繼續。”
眾人心中雖然忐忑不安,但聽到教皇這樣一說,也只得放下心來,各自散去。
彼得夫人早就被一個教徒扶了起來,驚嚇不安的她到現在才勉強定下心神,才記起她的救命恩人,連忙對教皇道:“舅舅,幸好有這位先生援手,否則後果真是不可想像。”
教皇早就注意到這位相貌平常、身形瘦長的黑髮青年了,聽到彼得夫人一說不由口中念了念“萬能的主”,然後微笑與唐風君握手,道:“感謝先生對敝侄女的救命之恩。看先生身手應該不是平常人,敢問先生貴姓。”
唐風君尚未答話,玲飛飛此時已假裝驚訝道:“咦,小風,是你救了彼得夫人?”語畢向教皇道:“這是本人的侍從,父親剛剛從他的親衛隊伍中撥給我,以護送我來參加舞會的。想不到小風有着如此好的身手。”
唐風君和教皇握手后微笑向玲飛飛施禮,恭敬地道:“小姐您好,只是偶然而已。我見到那個人拿着花過來,看到了裏面黑色的槍管,所以才能施以援手的。”一言輕輕帶過。
跟着唐風君向彼得夫人道歉:“夫人,很對不起剛才把您絆到之舉,冒犯了您還請您不要見怪。”
彼得夫人微微彎腰:“先生不要客氣。”
教皇大笑:“想不到雅莉小姐的手下竟然如此了得,本人佩服。看先生相貌,想必先生是來自中國吧。中國果然多奇人異士,來,我不多說廢話,就敬先生一杯,聊表我對先生的感激之情。”接過旁邊遞來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唐風君稱謝,也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在意大利的一間豪華的旅館裏,唐風君把查探到的環境向玲飛飛詳細說了,最後總結道:“那個地方險惡無比,想從正面偷偷進去無疑是痴人說夢,跟送死差不多。”
玲飛飛仔細地思考了一遍,同意唐風君的話:“不錯。可以肯定的是裏面還會有很多難以想像的機關,弄起來也頗費時間。正面進去絕非是良策。”
唐風君沉吟:“還有今晚的那個灰衣人,他為什麼要襲擊彼得夫人?他的目的是什麼?可以肯定的是,他絕非狂沙的人。因為這樣做不像是狂沙那幫人做事的風格。那指使他的是誰?多了一個在暗的對手只會對我們的行動更加不利。”
玲飛飛搖頭:“但也不能排除是狂沙他們放出的煙幕,因為道上進一的行事令人莫測高深,也許他們想把我們的注意力分散,使我們在壓力之下能自亂陣腳,而他們就可以以逸待勞了。”
聽玲飛飛這樣一分析,唐風君不禁頭大如斗,呻吟道:“虛虛實實,的確是妙計。搞得我現在只想睡她娘的一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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