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對於尋找天璣宮和自家外公這事，韓小蠻並非特別著急，一則剛出樹林來到清河鎮便追尋到自家外公曾經來過此處，想必如今當是不在天璣宮的，二則既已回來，韓小蠻自覺當先領着周子舒了解這個世界。

因此一家三口走走停停，一路遊山玩水，至天璣宮時已是三月以後。

不同於想像中的仙氣飄飄和巍峨，眼前的天璣宮大門出人意料的古樸，簡單的一座石門上，天璣宮三個字飄逸流暢，再往裏看，路兩旁是一排綠林，路的徑頭一片青瓦房，簡單極了。

韓小蠻伸手在周子舒眼前揮了揮，見他回過神來，方道：“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周子舒笑着搖搖頭，感嘆道：“我只是沒想到原來小蠻外公住的地方這般簡單，我還以為……”

“以為住的都是宮落？”韓小蠻接話笑道。

周子舒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韓小蠻重新看向房屋的方向有些出神，“這裏原來是我外婆和我外公住的地方，我母親也是在這裏出生的。後來外婆去世，外公新娶了林外婆，做了一番修葺，可惜沒多久林外婆也去世了，我外公便不大打理這裏，海棠姑姑覺得我外公好歹收了幾個徒弟，住的太簡陋了也不像話，就派人過來二次修葺，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原本這裏最初還只是一間茅草屋呢！”韓小蠻笑道，“走吧，數數日子，這兩天正好是我外婆的忌辰，這幾天我外公肯定在這裏，我們進去吧！”

周子舒點點頭。

“外公！”

人未至，聲音先傳來，屋內李逍遙放下手中的物什，笑盈盈轉過身站在原地看向屋外，果不出幾息，韓小蠻走了進來，身後跟着抱着周崽崽，一身溫潤的青色布衣男子。

“回來了？”李逍遙笑道，又看向韓小蠻身側的周子舒。

“晚輩見過一貧道長。”周子舒行禮道。

“不必多禮。”

李逍遙扶起周子舒，又看了一眼韓小蠻，帶着幾分和藹道：“一貧不過是外人的稱呼我的道號，你既是崽崽的親生父親，自然不是外人，隨小蠻稱呼我外公就好。”

“是，外公。”周子舒抿唇一笑。

“外公，你怎麼知道子舒是崽崽的親生父親？”韓小蠻睜着圓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李逍遙道。

後者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調侃道：“能抱着崽崽還不讓她排斥，且親近的除了她父親還會有誰？再者我不光知道他是崽崽的父親，我還知道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更知道你此次帶他來的目的。”

“外公不虧是外公。”韓小蠻豎起大拇指道，“那外公……”

“我早已說過我不再收徒了。”李逍遙打斷她的話道，“我與他並無師徒緣分。你若真想讓他也修鍊，不若帶他去蜀山派，我可以給蜀山派一封推薦信，以我和蜀山派的關係，他想拜入蜀山派還是可以的。”

“蜀山派？！”韓小蠻驚呼，“我才不要。外公~”

韓小蠻抱住李逍遙的手臂，撒嬌道：“外公，蜀山派都是一群修無情道修的腦子都快不行的人了，我才不要子舒也去蜀山呢！他要是也跟着修無情道，那你外孫女我和你曾外孫女崽崽豈不是要哭死！”

“又胡說！”李逍遙無奈笑道，“蜀山派都是一些值得人敬重的尊者，豈能由你這般胡說言語是非的？”

“我又沒說錯。”韓小蠻不服氣的嘀咕道，“你看從老祖宗那輩起，我們女媧後人一族多少人折在了蜀山派的人身上，一個個是專門培養出來給我們做情劫的吧！而且他們那說好聽點叫心懷天下，說難聽點就是冷眼看眾生苦，修的一點人情味都沒有了。”

“還胡說！”李逍遙微微呵斥。

“好嘛好嘛，我不說就是了。”韓小蠻低下頭來，腳尖不斷畫地為圈。

李逍遙見狀，嘆了一口氣，解釋道：“小蠻，我的許多劍術也是源自於蜀山派，只不過走的道不同。可見每個人走什麼樣的道端看個人的心，而不是以一派之術定之。”

李逍遙又看向周子舒道：“你很不錯，不過你是真心想修道的嗎？”

李逍遙並未在周子舒身上看到他有這份野心。

周子舒看向小蠻，淺淺笑道：“外公，在子舒看來，修道之人和普通人並未有太大的區別，子舒想修道，只是想要陪伴小蠻更久一些，許是子舒貪心了。”

李逍遙笑着搖搖頭，道：“其實這點你倒不必生憂，小蠻她們一族的人在生下下一代后，便和普通人一樣的生老病死，和尋常人沒有什麼不同。”

說完李逍遙又摸了摸周子舒懷裏的周崽崽，“這孩子大名取了嗎？”

“嗯，周亦年。”周子舒也溫柔看着懷裏的周崽崽笑道。

“原是如此。”

李逍遙聽完周崽崽的大名，心中便有了數。

“好好教導這孩子。”李逍遙道。

“什麼意思啊？外公？”韓小蠻道。

李逍遙轉過身看向韓小蠻道：“這孩子不屬於這個世界。她的姻緣在另一個世界。”

韓小蠻略有所思，“外公，之前我們在子舒的那個世界遇到過一個男孩，來自另一個世界，崽崽的姻緣可是會在他的身上？”

“未見其人，不知其緣。”李逍遙搖頭道，“對了，你這次回來的倒是正好。前不久我剛剛收到消息魔教準備攻擊蜀山。”

“外公，我不想摻和這些事。”韓小蠻搖頭為難道。

“不，這次你必須去。”李逍遙拒絕道。

“為什麼？”韓小蠻不解。

“你的緣需要斬斷。”李逍遙道，“你也知崽崽是個意外，若是沒有她的話，你們一族到你便是最後一代了，且你的命運註定是情殤孤苦終老的。”

“可是我現在已經改變了。”韓小蠻蹙眉道。

“但是那份緣還沒有徹底斷掉。小蠻，這條路你必定是要走一遭的。有些事是必須要解決的。”李逍遙道。

“我不懂。”韓小蠻蹙眉。

“你去了蜀山便知了。或許這一次崽崽會是解決的契機，這可能也是她的機緣。再者土靈珠被魔教盜走，靈珠聖物流落魔族，終究不妥，還是需要找回來的。”李逍遙道，“你放心，這次我也會去蜀山。”

“說到土靈珠，外公我出來的時候便是想去追魔教毒影的，誰知道倒是先去了子舒那裏。”韓小蠻道，“外公的意思是偷盜土靈珠的毒影也會去蜀山？”

李逍遙點點頭。

韓小蠻見狀實在有些無奈，看來這趟蜀山還是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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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小蠻等人隨李逍遙來到蜀山的時候，因着韓小蠻想帶周子舒品嘗蜀山的特色小吃山水豆腐花，便和李逍遙在山腳小鎮分開，李逍遙獨自一人先上了蜀山。

豆腐花攤販上，周子舒剛剛為韓小蠻擦去嘴角沾上的豆腐花，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轉頭一看正是三個月前見過龍幽。

三人一番交流，韓小蠻方知那次雙方分開后，姜雲凡遇上了心愛的女子，而這一次龍幽之所以來蜀山，也是為了姜雲凡和他心上人的事情。

得知韓小蠻一家三口此趟的目的也是蜀山，龍幽高興邀請同行，一路，見龍幽一副擔憂朋友的模樣。

韓小蠻道：“龍公子其實不必太過擔心。我聽說過蜀山七聖之一的草聖居士有個徒弟也叫唐雨柔，想必就是龍公子說的那個人了。我想既然到了蜀山，草聖居士必定會全力救治她的徒弟的。”

龍幽勉強的嘴角彎了彎，頷首一言不發。

只是沒想到到了蜀山，再次見到姜雲凡的時候，結局與韓小蠻想像的完全不同。

“外公，你不是說你不再收徒弟了嗎？那他是誰？你為什麼不願意收子舒卻要收他為徒？”韓小蠻指着一旁的姜雲凡氣惱道。

“小蠻，不得胡鬧！”李逍遙道，“我收他為徒自是有我的道理。”

“外公，人都說胳膊肘望外拐，我看外公當如是！”韓小蠻氣哼哼道。

李逍遙氣笑，“又胡言亂語什麼呢？”

“那你為什麼突然要收他為徒？他和你什麼關係呀？有子舒跟你親嗎？”韓小蠻有些不服氣。

“你這是吃醋還是為子舒抱不平呢？”李逍遙輕輕敲了下她的額頭，又見一旁蜀山七聖中最年輕的一聖凌音亦是一臉不贊同，李逍遙解釋道，“雲凡天賦在這裏，浪費着實可惜，我方想着收他為徒，幫他凈化邪氣。”

“可他是……”凌音話說一半，被李逍遙定定看着，看了一眼姜雲凡和韓小蠻等人，凌音氣憤甩袖離開。

蜀山派後山，韓小蠻氣憤的踢着腳下的石子，一臉憤憤，倒是身後的周子舒一臉淡然淺笑。

大殿上蜀山七聖皆拒絕了自己這事，周子舒心中雖有失落，但卻沒有不甘。對於他來說，能不能修道並不重要，因為原本自己想修道也只是為了更好的站在韓小蠻身邊，如今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那過程便不重要了。

只是看着韓小蠻為他抱不平的模樣，周子舒心中還是湧上一股暖流，世間冷暖，唯有有情人難得，可如今已得，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不行！我就不信了，子舒，他們都不願意收你為徒，沒關係，回去我就帶你去巫月神教，學我們苗疆的術法，他們中原人的我們還看不上呢！”韓小蠻猛地轉過頭來，拉着周子舒振振有詞道，“他們不教你我教你。”

“還有崽崽，崽崽也會教爹爹。”周崽崽亦認真道。

周子舒笑着牽着一大一小兩人，輕聲安慰道：“你們不必這麼氣憤，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想學。此生有你們兩個，足矣。做人還是不要太貪心了。”

“可是我不甘心。我的子舒明明這麼好，他們憑什麼嫌棄你？”韓小蠻說著越發委屈。

周子舒搖搖頭，“哪裏是嫌棄，小蠻你莫要多心了。我……”

“誰？！”

周子舒話未盡，一股黑色的氣息突然凌空刷過。韓小蠻和周子舒對視一眼，立即趕了過去。

“崽崽，你去找曾外公，娘親和爹爹去看看。”

空中落下一句，原地只剩下周崽崽一人。原地周崽崽不服氣的跺了跺腳，氣憤嘟囔道：“太過分了，有了爹爹忘了崽崽！算了算了，誰讓崽崽宰相肚裏能撐船，氣量大呢！我去找曾外公！”

韓小蠻攬着周子舒一路尾隨黑氣來到一片廢墟前。

“這是蜀山禁地里鎖妖塔廢墟！”韓小蠻凝眸道，抬眼看到前方黑氣中漸漸顯現的人影，“毒影！”

“臭毒影，快把土靈珠交出來。”韓小蠻金圈脫腕，化成金剛圈模樣的蠍尾圈緊緊握在手中指着前方的毒影，只是後者並未理她，皺着眉頭不斷圍着鎖妖塔廢墟打轉，似乎在找些什麼。

“喂！”見他忽略自己，韓小蠻氣憤的將蠍尾圈甩向前方的毒影，只是很快被一道拔地而起的土盾擋住。

“土靈珠！”韓小蠻睜大了眼睛，手下掐訣越發伶俐。幾道青芒密密朝毒影襲去，卻不斷的被一道道土盾當下。

突然腳下地動山搖。

“小蠻！”周子舒出聲道。

順着他的視線，韓小蠻看見毒影身側土裂開來，一聲尖銳嚎叫，似有什麼東西從深淵爬出。

韓小蠻趕忙回到周子舒身邊，“這是？”

隨着土地裂縫越發變大，一隻褐色大掌突然攀上地面。

“土系大妖！”韓小蠻驚呼，抱着周子舒凌空而起。

前方毒影見狀亦飛身而上，只是還是晚了一步，腳腕已被那隻褐色大掌死死抓住，只一個用力，毒影便被拖進了土中，連着他手中的土靈珠一道消失在裂縫中，直到毒影身影消失不見，大妖也沒有要過來追韓小蠻的樣子，而是直接一起消失在裂縫中。

“怎麼回事？”韓小蠻張了張嘴巴，看向身側的周子舒。

“會不會剛剛毒影用土靈珠吸引了那個土系大妖？”周子舒猜測道。

這時，裂縫重新漸漸合攏，“我的土靈珠。”韓小蠻驚呼，正要下去，卻被周子舒拉住。

“小蠻，拿不回來的。不如我們回去找外公，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再者這個大妖在蜀山，卻沒人過來，說明蜀山派的人應該是知道這個大妖的存在的。”周子舒勸道。

“可是毒影突然拿着土靈珠到這裏來幹什麼？”韓小蠻不解。

“也許這裏有什麼東西對他很重要。”周子舒猜測道。

“我們下去看看。”韓小蠻凝眸看着眼前的鎖妖塔廢墟道。

周子舒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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