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此生再遇北冥涯
“祖母您別動氣，身子最重要。”蘇墨凡見莫氏動怒，忙上前替莫氏斟了杯茶水，一邊使眼色讓蘇秋萱離開。
他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也能看出莫氏已經對蘇秋萱不喜了，並且蘇秋萱與蘇傾言之間似乎有着什麼過節，他可不能放任蘇秋萱在這獃著惹出什麼禍來。
“三哥，我來送五妹妹回去吧。”蘇傾言出人意料地走上前來，一把攬過蘇秋萱，“五妹妹，四姐送你回去。”
莫氏和蘇墨凡的眼中都露出了讚賞的神色，蘇傾言的大方得體讓他們大為滿意。莫氏點點頭：“去吧。”
蘇秋萱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掙扎着不願往外走，卻被莫氏一個瞪眼嚇得噤了聲，只得不情不願地被蘇傾言攬着向外走去。
二人一路無言，只顧着向前走。走至一顆大樹下的時候，蘇傾言突然止住了步子：“五妹妹，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想起有個東西落在祖母那了，回去拿一下，馬上就回來。”
蘇秋萱猜不透蘇傾言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只得冷着臉道：“那我自己回去不就行了，何必非要你送。”
“這可不行，我這是對祖母說過的話，則能隨意違背？若是祖母知道了，可是要責怪你我二人不把她老人家的話放在心上的。”蘇傾言搬出了莫氏，蘇秋萱果然閉了嘴。
蘇傾言匆匆離開，卻並沒有往莫氏處走，而是繞到了蘇秋萱看不到的地方，從地上拾起了幾塊石頭揣進了兜里，輕手輕腳地爬上了一旁的圍牆。她自小長在市井，這些事情很是順手。
方才走在路上，蘇傾言遠遠地便看到了那棵大樹上面有着幾個蜜蜂窩，她借口離開，不過是為了
蘇傾言挑眉一笑，她從來不是什麼好人，蘇秋萱今日這般找自己的麻煩，不給她點顏色瞧瞧，自己真是白活一世了！
她口中哼着歡快的小曲，將自己手中的石頭舉起，瞄準蜜蜂窩，一個使勁，盡數扔了過去。
“誰啊！”蘇秋萱此刻正在大樹下等的有些不耐煩，冷不丁幾個石子飛了過來，將她嚇得一個激靈，她以為是府中頑童調皮，正欲開口訓斥，卻不料一個抬頭，發現密密麻麻被石子驚了的蜜蜂正朝着她潮水般湧來，那些蜜蜂一個個撲騰着翅膀，兇猛地朝着蘇秋萱蜂擁而至。
蘇秋萱慘叫一聲，撒腿就往後跑去。
然而蜜蜂被毀了巢穴，如何會輕易放過她？一個個緊緊跟着蘇秋萱，逮住機會便往她身上，臉上狠狠地蟄去。
蘇秋萱早已嚇得跑都快要跑不動，冷不防臉上一個刺痛，緊接着，她的手上，唇上，鼻子上，都開始感覺到了刺痛。一隻只蜜蜂撲上了她的身體，用盡生命在蟄她。蘇秋萱的雙手四處撲騰着，眼中是刻骨的懼意，然而蜜蜂依舊越來越多地朝她湧來。
她又驚又疼，慘叫數聲倒在了地上，竟是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這就是惹你姑奶奶我的下場。”蘇傾言哼着小曲，愉快地自言自語，一個轉身，靈巧地躍下了牆頭的另一面，她還得趕緊去莫氏那裏拿回故意留在那裏的手帕呢，至於蘇秋萱么……就讓她在地上再被蟄會吧。
“想不到清國候府的四小姐，還有這樣的能耐。”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帶着些許的戲謔。
北冥涯今日是隨蘇墨凡一道進府的，蘇墨凡要去與許久未見的親人敘舊，北冥涯自是不便在場打擾，便主動提出在府中閑逛一番，等蘇墨凡敘好舊再匯合。卻正巧看到了蘇傾言爬上牆頭，用石子砸馬蜂窩的那一幕，北冥涯原本有些疑惑，聽到那邊蘇秋萱的慘叫聲就明白了一切，聯想到百花展上的情景，不由得愈發對蘇傾言產生了興趣。
這個女子狡詐精明，百般陷害庶妹，他卻本能地覺得她並不是壞人。此刻從牆頭躍下的蘇傾言是嬌俏的，是可愛的，莫名的，北冥涯的心竟然猛地一個停頓。對這個只有過數面之緣的女子，北冥涯總是有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之感，如今，竟然還有了……心跳的感覺。
蘇傾言的心臟亦是猛地一個停頓，北冥涯……是北冥涯……她的背部變得僵硬，艱難地轉過身，她定定地看着北冥涯，剛張開嘴巴想說些什麼，眼淚卻先掉了下來。
這是她的夫君啊，上一世她至死都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面，他們的兒子，被蘇秋萱殘忍燒死，她以為這一生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北冥涯，如今再次相見，蘇傾言努力止住眼淚，卻終究是徒勞。
北冥涯冷不防看到蘇傾言的眼淚，立時便慌了神，以為是自己那句玩笑話傷到了蘇傾言。他往日裏皆是一副冷麵王爺的形象，碰到了蘇傾言以後，竟然不自覺地慌了手腳：“四小姐，本王……哎哎哎四小姐你別哭啊！”
蘇傾言見北冥涯那副手忙腳亂的樣子，眼淚卻流的更厲害了。北冥涯愈發得不知所措，他伸出手去想要安撫蘇傾言，卻突然想到了“男女有別”這四個字，手就那樣停在了半空中。蘇傾言見狀，只當他是上一世的夫君北冥涯，便毫不客氣地一把奪過了那隻手，抱在懷裏哭的起勁。
北冥涯的手被蘇傾言抱在了懷中，他一下子沒有回過神來，這個女子膽大地讓他出乎意料。北冥涯清了清嗓子，彆扭地道：“四小姐，男女授受不清啊……還有，你的五妹妹可還在地上躺着呢。”
蘇傾言正哭的起勁，聽到北冥涯這句話突然回過神來，對啊，蘇秋萱還在被蜜蜂蟄着呢，她還有要緊事要去做，怎麼能在這裏像個小女兒似的哭！
她默默地止住了淚水，才突然反應過來，北冥涯並不是上一世自己的夫君，此刻，他對於自己來說，是個陌生男人，那麼自己剛剛那番舉動……蘇傾言在心中哀嚎一聲，她可真的成了登徒子了！她面色微紅，一個轉身便準備離開。
北冥涯看着蘇傾言的一系列表情，頓時覺得有些無力：“本王一會會經過那裏，自然是會發現五小姐的。”
蘇傾言恍然大悟，對啊，北冥涯去發現蘇秋萱豈不是更好，她現在就趕緊去莫氏處拿了手帕就可以，免得到時候蘇秋萱說起來露陷。她沖北冥涯微微一笑，臉上猶帶着淚痕：“多謝你啊冥涯。”而後便準頭向莫氏處跑去。
北冥涯有一瞬間的晃神，她喚他冥涯，如此親近的稱呼，他覺得熟悉，卻又想不出到底是為何。就好像，兩人前世便是相識一般。
蘇傾言匆匆取了手帕回到楚弦院沒多久，便聽到外面人聲紛雜，瑾七匆匆進來，面上有着極力掩飾的笑意：“四小姐，五小姐不知怎的捅到了蜜蜂窩，如今被蟄的不省人事呢。”
華遠笑嘻嘻地接道：“可不是，聽說呀，五小姐臉腫的像個豬頭呢！”
蘇傾言故作生氣道：“五小姐出了事，你們怎麼就這麼開心？小心給人看見了落下話柄！”話雖是這麼說，蘇傾言的眼中卻也是盛滿了笑意，她腳步輕移，向門外走去，瑾七和華遠知道蘇傾言是要去看看蘇秋萱，便立刻機靈地跟了上去。
沉馨院。
蘇秋萱睜着無神的雙眼躺在床上，臉上，身上已經被蟄得沒有一塊好的皮肉，她的身子時不時地顫抖幾下，眼中汪着淚水，可見是真的被驚着了。
一旁的陳秀錦面上的焦急之色溢於言表，她看着大夫為蘇秋萱上藥，一雙秀眉擰成了深深的“川”字，清國候和蘇墨凡等人還沒有到，屋內顯得有些冷清。
蘇傾言一踏入屋內，便感受到了陳秀錦怨毒的目光。
“陳姨娘。”蘇傾言見了禮，面上帶着焦急的神色，“五妹妹這是怎麼了？哎呀，五妹妹的臉怎麼成了這樣？”她刻意將語氣變得誇張，“我去祖母那裏拿手帕，回來的時候就發現你不見了，我還以為你自己先回去了呢，怎麼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蘇秋萱聞言眼睛一瞪，陳秀錦自她醒來以後就沒有給她照鏡子，她並沒有多想，此刻她聽着蘇傾言的話，似乎自己的臉上的傷勢很嚴重一般！蘇秋萱一坐而起，啞聲道：“姨娘，鏡子拿來我照一照……”
蘇傾言不動聲色地看了瑾七一眼，瑾七會意，利索地端過一旁準備為蘇秋萱清洗傷口的臉盆，道：“五小姐，奴婢沒有在您的房中看到鏡子，您就拿這個將就着照一下吧！”
陳秀錦聞言大驚，她為了不刺激蘇秋萱，已經命人悄悄地拿走了房中所有的鏡子，沒想到瑾七這丫頭竟然會想到那裝水的盆子給蘇秋萱！
陳秀錦心下着急，猛地站起了身子就想去奪過那盆子，華遠見狀，疾步走到陳秀錦面前牢牢地扶住了她，道：“陳姨娘您起身的時候可得小心着點，別一個不注意跌着了。”她面帶笑意，手卻緊緊地抓住陳秀錦，令陳秀錦動彈不得。陳秀錦怒道：“滾開！”
然而在這個當口，蘇秋萱卻已經走到了盆子前，瞧見了自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