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謀（53）
在去到澹臺宬的府邸外時，姜瑀在走下馬車后就看到澹臺宬府邸的門是關着的，不過此刻的姜瑀還是下意識的往後邊看了一下，他確定丞相淳于謀確實沒有派人跟在他的後面。
之後姜瑀就走上前去敲了敲門，而姜瑀立刻就聽到了回應，並且也有人來開門了。
是小古來開的門，而且小古也認出門外所站着的人就是朝廷的太尉了，於是小古趕緊躬身說道：“太尉大人。”
“澹臺大人可在府內？”姜瑀直接問道。
“太尉大人，我家公子正在府內用晚膳，太尉大人可以在會客堂內等着。”
“嗯，但你還是先稟報一下為好，我會在這裏等着。”
“就請太尉大人稍等片刻了。”小古在說完后就往府內走去。
而在等着的時候，姜瑀就在思考他應該如何去說了。
隨後姜瑀得到的答覆就是先讓他去會客堂內稍等。
姜瑀自然表示理解。
其實在姜瑀去到會客堂沒多久之後，他就看見澹臺宬出現在了會客堂外。
姜瑀站起來對澹臺宬躬身行禮說道：“澹臺大人。”
而澹臺宬也回禮說道：“太尉大人還請坐。”
澹臺宬走過去坐在了上首，這與往常一樣。
在坐下后澹臺宬就說道：“不知太尉大人是想說何事？”
“可能澹臺大人想不到我在這個時辰會來到你的府邸，就如我也想不到在幾個時辰之前陛下會來到我的府內一樣。”
“我知道陛下很少會去到皇宮外，看來陛下是有重要的事情與太尉大人商議了？”
“澹臺大人說的沒錯，還確實如此，所以我同樣會在今天來到澹臺大人你的府內，我認為澹臺大人肯定是能夠猜出我的來意了？”
“對於陛下與太尉大人所說的事情而言，太尉大人並沒有想明白，所以太尉大人是想知道我會做出什麼樣的分析。”
“看來澹臺大人確實是聰慧之人啊。”姜瑀不免笑着誇讚道。
“但我不一定能夠猜出陛下到底說了些什麼。”
“其實澹臺大人也無妨猜測一下，我認為澹臺大人是能夠猜測到的，再說這裏是澹臺大人你的府邸，又不是在國政殿內，自然是不會有旁人知道了。”姜瑀是認為他此刻說出這些自是無妨的。
這在澹臺宬看來也確實不算什麼，於是澹臺宬說道：“或許是與戎狄部族有關的事情了？”
澹臺宬也只是隨意的做出了這一種猜測，不過姜瑀立刻就肯定的說道：“確實如澹臺大人所說。只是我不知道澹臺大人是如何做到一猜就中的？”
澹臺宬笑了笑，“我只是覺得陛下很有可能會提到此事而已，畢竟陛下所去到的是太尉大人你的府邸。”
“嗯，聽澹臺大人如此一說，還確實挺簡單的，只是在此之前，我可不這麼認為。”姜瑀是暗自佩服澹臺宬的判斷力。
姜瑀想到：看來有些事情對於澹臺宬而言，真的是立刻就能看明白，但這對於我來說，卻不是那麼簡單的。
之後姜瑀就把皇帝陛下所說的那些話語都告訴了澹臺宬，他是想知道這樣的事情在澹臺宬看來又會做出一種什麼樣的分析。
“澹臺大人，我還確實沒有看明白陛下的這一做法。”姜瑀又接著說了這麼一句，“或許這在你澹臺大人看來就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只是我自己對此卻也想不到什麼。”
澹臺宬還揣摩着剛才姜瑀所說的一些話，有一些細節他還沒有想明白。
沒有聽見澹臺宬說什麼，姜瑀知道澹臺宬是在思考着什麼。姜瑀決定等待，他看到桌案上擺放有水，於是他就喝了一些。
“太尉大人是想知道什麼？”澹臺宬問道。
“陛下的真實想法。”姜瑀毫不猶豫的說著。
“陛下所說不就是正如澹臺大人所聽到的那樣？”
“澹臺大人只是如此認為？”姜瑀是認為澹臺宬並不太想說什麼，而不是沒能想明白。姜瑀想到是澹臺宬有所顧慮了，而這樣的顧慮還是與他有關，“看來澹臺大人對我還是有所防備啊，或許是澹臺大人難以信任本太尉了？”
“怎會如此？”澹臺宬自己並不認可這樣的說法，“其實我知道太尉大人今天來到我的府邸，並且說出這些本就是出於某種信任，而我又豈會有所隱瞞？這對於我來說又能有什麼具體的作用？或者是太尉大人覺得我會把這些都告訴丞相大人了？”
姜瑀同樣否定道：“這豈會是出於澹臺大人你的做法？就如澹臺大人所說，我能來到這裏也是出於對澹臺大人的信任。其實我只想知道一點，也就是在澹臺大人你看來，陛下在明天晨奏的時候到底是想達成什麼目的？又為何一定是在明天？”
“在我看來可能太尉大人已經想到了。”
“我已經想到了？不知澹臺大人指的是哪一點？”
“陛下應當是不會直接提出攻伐戎狄部族的，而是在於找尋戎狄部族的王廷所在地，其實這一點才是最為主要的，我認為太尉大人肯定能想到這一點。”
“原來如此，澹臺大人說的沒錯，這一點我確實是想到了，而且澹臺大人如此一說，我就覺得是更加的合理了。或許陛下知道直接攻伐戎狄部族是徒勞的，所以能夠找到其王廷所在才是最為關鍵的，就這一點來說應當是不會有什麼人直接提出反對。只是說這聽上去挺簡單的，但這實際上又如何能夠輕易做到啊？在那塞外之地，能去什麼地方找王廷啊？可以說根本就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開始去找，而且那塞外對於我朝的人來說本就是不熟悉的地方，我們甚至連一份詳盡的塞外地圖都沒有……”姜瑀一邊說著，一邊也就覺得此事非常的艱難。
“這麼多年以來我朝雖然奉行的是和親之策，但戎狄部族同樣也是防備於我朝的，在我看來，這和親也難以真的改變什麼，或許只是能夠換來幾年的和平，可在這之後又能如何？一切也沒有什麼改變。”姜瑀又接著說出了這些，他知道自己現在是可以說出這些的，畢竟這裏並不是國政殿。倘若是在平時的話，姜瑀絕對不會如此說話。
澹臺宬默然的聽着姜瑀所說的這些，就姜瑀剛才所說的這些而言，澹臺宬自然也是有想到過的，“所以太尉大人還是選擇主戰的？而不是因為別的原因才選擇了主戰？”
姜瑀能夠聽明白澹臺宬所指的是什麼，不過姜瑀也並不介意。這在姜瑀看來反而認為澹臺宬是坦誠的。當然了，倘若是丞相淳于謀在姜瑀的面前說出了這樣的話語，那麼在姜瑀看來就會想到別的層面。
姜瑀就這個問題回復道：“有很多的原因讓我選擇了主戰，並不是只有某一個單獨的原因，對此我認為澹臺大人肯定是能夠理解的。”
澹臺宬知道姜瑀的立場是什麼，也知道姜瑀的選擇，“對於太尉大人的選擇，我能看的明白，就如太尉大人剛才說出的那些話語自然也不是一種偶然，倘若太尉大人平時沒有思考過這些，或許也不會想着將其說出來了。”
“我一直都有一種想法，我認為陛下也會時常思考關於戎狄部族的問題，尤其是這王廷所在地的問題，只不過說陛下也沒有想明白而已，陛下應當是決定在國政殿內開始討論王廷所在地這一問題了，其實這本身就是一種變化，因為在此之前還沒有正式的討論過這個問題。在我看來陛下的目的就是在於此了。”姜瑀說著他的想法，“畢竟澹臺大人同樣是提到了這個問題的，如此一來也能從側面證明陛下就是打算提到這個問題的，我現在的想法就是如此。澹臺大人啊，如此看來的話，陛下在明天就會首先提到關於戎狄部族的事情，然後再順勢提出關於王廷的問題，接下來陛下自然是讓我們討論這個問題了……”
“嗯，太尉大人說的沒錯，我的想法同樣是如此。”
“不知澹臺大人現在可有想到什麼良策了？而在明天晨奏的時候澹臺大人也就可以直接說出來了。”姜瑀說道，“我認為陛下肯定是會讓眾位國政大臣想辦法的，而且陛下也一定是想知道澹臺大人你的看法。”
“我之前聽聞戎狄部族的左賢王，以及右賢王在建立王帳的時候，會仿照王廷的樣式而造。也就是說，可能我們以為是找到了真正的王廷所在，但實際上又並非如此，如此一來則是讓戎狄部族知道了我朝的真實意圖所在。”
“我是當朝的太尉，所以對於澹臺大人所說的這些，我當然是知道的，但實際的情形也還不只是如此，左賢王以及右賢王還會讓其部族裏的人模仿他們的王帳而建造另外的聚居地。另外就戎狄王自己來說，他同樣是會在其王廷附近建立虛假的王廷，以此來迷惑我朝之人，甚至於說包括他們自己的族人也不一定就能夠分的清楚。不過在我看來，左賢王還有右賢王是能看的明白的，只是在戎狄王的面前，他們會表現出看不明白罷了。”
“太尉大人是如何知道得如此詳細的？”
姜瑀有些神秘的一笑，“澹臺大人，這只是出於我自己的猜測而已，那戎狄王自有自己的考慮，或許他也會防備着左賢王以及右賢王。雖說我不能確定就是如此的，但我覺得或許這樣的猜測會是合理的。當然了，澹臺大人只用聽一下就行了，其實並不用過於的在意，對於戎狄部族的許多事情而言，其實我朝之人並不是很了解，就如對於我朝的許多事情來說，他們不也是難以做到真的了解一樣？”
“太尉大人所說也是一種事實，而我們朝堂之中的事情或許是與戎狄部族王廷中發生的事情相似，所以太尉大人也才會有剛才的那一種猜測，就如或許他們王廷中的事情與我們朝堂里發生的某些事情也相似，只是我們兩方都不知道而已。”澹臺宬的這一說法算是肯定了姜瑀剛才所做出的猜測。
姜瑀接著說道：“澹臺大人啊，不知你覺得可否有這樣的一種可能啊？也就是說讓戎狄王主動的將其王廷搬到某個……就是能夠直接讓我們看到的地方？而不是選擇一直隱藏他的王廷所在地……我知道以澹臺大人你的聰慧是能夠做到巧妙的籌謀，從而在以後是有可能達成這一點的。”
可以說姜瑀是剛好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也就直接說了出來。
而澹臺宬對此的反應則只是笑了笑，然後就變得有些默然了……
（至謀第六篇章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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